边野不是性冷淡,这种程度的接触几乎让他很快就有反应了。

  他心律升高,无声送了自己一句脏话,尴尬地屈起腿掩饰,连毯带人卷起来一起重新推回墙边,但许琢云乐此不疲又滚过来,非要抱着他才行。

  边野认输,拎起枕头换了个方向躺,花了几分钟平复燥热的感觉,好不容易安生下来,许琢云又枕住了他的腿。

  边野忍无可忍地坐起来,念叨四大皆空,但是他心里那点绮念埋了太久,一点撩拨都经不住,不得不起身往浴室走。

  第二天一早,许琢云刷牙洗脸,看见边野从门外回来,拿了盒跌打损伤贴,惊喜:“你去诊所啦?”

  边野疲倦点头,打了个呵欠。

  许琢云:“你黑眼圈怎么这么重,没睡好吗?”

  边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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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两人跟着许茵一起在古镇景区出摊。

  边野力气大还手巧,戴上口罩帮忙推小车编手串。许琢云手工不行,但嘴甜,推销时撒个娇,客人也就买了。

  许茵的摊位背靠王师傅开的手工麦芽糖店,王师傅给两个娃娃打招呼,热络地拿出一包新打的糖塞给他们。

  许琢云道谢,挑了一个有小兔子驼骨的手串送给了王师傅的女儿,把一身红裙的小丫头逗得咯咯笑。

  正值暑假,安昌虽不算大热景区,但来避暑的游客也不少。街边拱桥流水,垂柳成行,游人惬意,自是一派悠闲。

  上午生意不错,歇摊时,许琢云帮忙把车推回巷子里,再回到街上,看见许茵身边站着一个身着老式白衬衣,带一副圆框眼镜的男人。

  男人人高马大,把许茵衬得娇小,二人似乎相识,正在交谈。

  正午,暑热蒸腾,许茵擦了擦额上的汗珠,转身招呼孩子们过来:“这是苏沉葛苏大哥,琢云,你以前出面帮他摆平过黑店老板,还记得吗?”

  许琢云记性一向不好,但这事他忘不了。

  高一暑假,他在屋里写作业,听见家对面的旅店传来争吵,搁下笔跑去看。

  老板指认一位住户摔坏了前台的青花瓶古董,不给退房,除非赔钱。

  他溜进去,捡起一块碎瓷片,发现落款印和古玩街上一家仿品店新出的货一模一样,贞观的观都缺了一笔,摆明着在坑人,便喊来古玩店老板对峙,功成身退,又回家写作业去了。

  原来被坑的那个就是苏沉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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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沉葛请三人吃饭,去的是许琢云从小就想去,但一次都没进去过的杭帮酒楼。

  古朴的包厢里,苏沉葛举杯道谢:“琢云,我当时赶飞机,走得急,没来得及谢你,一直拖到今天。”

  许琢云回敬:“举手之劳,叔叔不用这么挂心。”

  许茵掩口咳嗽两声,苏沉葛立刻停了筷子:“还总咳嗽吗?我寄的中药平时喝过吗?”

  许琢云发现了华点,惊讶地和边野对视一眼,又看向了许茵。

  许茵避开他们的目光,一缕黑发垂在脸侧:“这是老毛病了,喝了药还是难治。”

  苏沉葛说:“身体上的问题拖不得,有时间还是做个全面检查好。”

  席间,许琢云知晓,苏沉葛本是北京一家杂志社的主编,喜爱木雕,近日不堪工作繁忙,彻底辞了职,打算来安昌定居,开间木雕铺子。

  任他平时再不开窍,也能看出两人之间的暗流,心中激动又好奇,但审视更多。

  由于身边没什么男性长辈,他只能拿苏沉葛与方绍平比。

  苏沉葛身上没有方绍平那种与谁都能谈笑风生的自如,多了点朴实和温和,倒是与许茵的脾气挺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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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

  方绍平刚开完行业会议,驱车回到工作室,指缝夹着根烟,袁琦便把一份资料送进他办公室。

  “先生,那孩子的资料。”

  方绍平解开领口一颗扣子,翻到最后一页,神色凝重。

  资料里写,许琢云来自单亲家庭,父亲一栏是空白,而母亲,正是他的故人。

  袁琦来到方绍平身后,手指在他太阳穴上打圈:“先生,我长得很像许茵女士呢。”

  方绍平没说话。

  袁琦调笑道:“这孩子生父不详,许女士也一直未婚,该不会是您当年的风流债吧,要不找日子做个亲子鉴定?”

  “说话有点分寸。”方绍平拂开了女人的手。

  袁琦怕了,后退一步:“对不起。”

  方绍平把烟灭了,掐着袁琦的下巴:“别消耗你对我的价值,通知之前保留的几个候选演员,加一场试镜,协调好时间。”

  袁琦抿唇,低下头:“好的,立刻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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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苏沉葛到家中拜访,带来几个巴掌大的木雕摆件,漆面晶莹,又拿出一个黑色礼品袋,小心剪开封口,掏出一张CD送给许茵。

  CD外壳有些磨损,内里光盘则光洁如新,防伪标熠熠生辉——是秀红的苗族民歌汇。

  许茵惊喜道:“真的找到了!费了不少力气吧?”

  她儿时最喜欢听秀红唱的苗族小调,可惜江南不流行苗曲,又是线上音乐风靡的年代,一位不太有名的苗族歌手的CD自然绝迹。

  她去过几次市的音像店找,每次都空手而归,后来学会网购,不是买到假货就是漫天要价,也是听苏沉葛提过他认识些收藏旧专辑朋友,才随口这么一提。

  苏沉葛笑道:“不费力。”

  许茵要把钱转给苏沉葛,苏沉葛不肯收,聊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

  此时,买东西回来的许琢云和边野在门口遇上苏沉葛。

  苏沉葛腼腆地招呼:“我带了几个木雕送给你们,回家看看吧。”

  许琢云开心地蹦跳进门,边野跟着走,苏沉葛叫住了他:“孩子,你也是艺人吧?我在北京有些人脉,以后遇到困难,可以找我帮忙。”

  “谢谢叔叔,”边野抬眸,“不过您怎么知道?”

  “我侄子也是做艺人的,他和你是同学。”

  边野点点头,把苏沉葛送出民居巷。

  屋里,许琢云把玩着几个小木雕,又看见那张cd,吃惊:“这也是苏大叔给你的?”

  许茵点头称是。

  许琢云直接问:“这么难卖的东西他都帮你找到了,你们俩现在是什么关系?”

  许茵谈起与苏沉葛相识的过程。

  两年前苏沉葛又因公差来到安昌,循着记忆中的地址登门拜谢,并未见到许琢云,反倒和许茵一直保持联系到现在。

  “原来我是红娘啊,”许琢云嘿嘿,“这么难找的cd都给你找到了,他在追你?”

  许茵点了点许琢云的额头,承认了:“他这回要搬来开店,大概也是想进一步发展试试。”

  “他没结婚吗?”

  “感情不好,十年前就离了。”

  “这样啊,”许琢云斟酌,“他看上去人不错,要不你就试试吧,一直一个人生活,我和阿野不在你身边,多少是会寂寞的吧?”

  许茵望着门外的桂树,许久都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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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边野依旧不得不睡在许琢云房间。

  许琢云熄了灯,两人倚着床头,一起看黑钢琴的成片。

  边野说摸黑看手机伤眼,但许琢云死活不开灯:“怪不好意思的。”

  播到亲密十足的镜头时,边野压着嫉妒和醋意,凉凉说:“是该不好意思。”

  许琢云脸红,脑袋在边野肩上蹭了蹭:“你思想健康点,我是不好意思看自己的第一个作品。”

  三十多分钟,片子播完了,许琢让边野猜结局,边野猜对了。

  “聪明,”许琢云又问,“那你觉得我演得还行吗,有没有什么建议?”

  边野说:“没有,你演得特别好。”

  许琢云雀跃:“真的?不是奉承我的话吧?”

  边野停顿了一会儿,非常温柔地说:“足以去试镜的那种好。”

  许琢云怔愣,轻声问:“你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无辜被撩的那些年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