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星野说:“当时幸村站在那,我还在想,为什么他要这么看着我啊?我只是一个水龙头啊。然后我特么还转了两圈,我去!蠢死我算了。”

  星野:“……你要不,去道个歉?”

  “道歉能阻止他报警吗?”我悲观地问。

  “幸村君人很好的。”凉子安慰我。

  我是真的惨,周末姨妈痛快死了,下下周一又要考试了,我还在想怎么给幸村道歉。

  由此可见我对幸村是真爱啊。

  写张卡片太丢人了,一点诚意也没有。

  选个书签吧,好看的书签也贵得吓人。

  选个笔记本吧,理由同上。而且送文具会让人感觉不那么轻松,太正式了。

  我又不是真的干了什么。

  唉,为什么我那么穷呢?

  最后我选了一张雷诺阿的明信片,写了几句道歉,这是我第二次把我的笔拿出来了。

  但是晾干的时候因为桌子太乱我不小心一手按了上去,哦豁完蛋。我真的被自己蠢哭了。

  我又写了一遍。

  我发现当我写字的时候就会感觉不那么痛。

  这是怎样一种苦中作乐的伟大精神。

  周一,幸村非常客气地收下了,于是我们又开始说话了。他表扬我养花养的还挺好,我的尾巴又翘到天上去了。

  我告诉他是我的外婆教我养花的。

  他很感兴趣:“她也很喜欢养花吗?”

  我说:“她对植物相当有经验呢。”

  “那一排天竺葵是你种的吗?”

  “高桥大爷说植物园新发的小芽没地方种了,你不喜欢吗?”我不好意思说,我哪来的钱啊。

  “都是红色啊……”

  “我就觉得颜色太素了,除了红色我都没要。”

  话说有一回我还搞了一点植物园剩的氮肥,应该没事儿吧?但我闭嘴了。

  他刚想说话就被物理老师打断了:

  “石川雪原!下个星期就考试了你还在聊天!你到底打算考几分!”

  对于这种双标行为我不习惯也得习惯了。生活不易,叹气。

  其实我主要想和他聊聊我那些年在天台上写的黑历史。但既然被打断了,我就懒得再提了,他不提我也不提了,就这么埋葬了挺好的。

  但是!(我发现我恨这个词)

  一下课,幸村居然主动跟我说话:“你知道天台上那些粉笔字是谁写的吗?”

  这占据您宝贵的记忆储存空间了好吗?赶紧忘了记点有用的!

  我假装平静:“什么粉笔字?”

  “你没见过?”

  “没有啊。”

  我自认为我回答得滴水不漏,怎么都能摆脱嫌疑。

  但是!(我发现我越来越恨这个词了)

  幸村一脸“原来是这样”的看穿表情。

  我非常心慌,但我不表现出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表扬她情书写的不错。”

  很好。

  我恶狠狠地说:“那是歌词。而且那不是我写的!”

  “嗯嗯,我知道。”恶魔的微笑。

  “真不是我写的。”

  恶魔的微笑有扩大化的迹象:“快上课了。把书拿出来吧。”

  快上课个球啊!下课了才两分钟!

  我不依不饶:“不是我写的,你没有理由这么说我。”

  继续笑:“都说了快上课了,准备准备。”

  我不满他这么敷衍我,就把英语书和笔记本拿出来扔桌上,这下他总不能这么搪塞我了吧?

  突然我就明白了。

  这个禽兽!

  幸村借笔记的时候借过我的英语笔记。

  中性笔能写的改良版的Copperplate圈内叫“果园”,种类繁多到无法起名字,我第一次在幸村面前写的那种果园,是我最擅长也最喜欢的那种,我从四年级就开始练了,当然也是我笔记本里出现最多的字体。

  他当时拿着本子看了很久。

  笔记本里有两种果园。天台上也有两种。

  天台上和笔记本首页的法语歌词:

  Toi qu'étais mon Blue Lagoon

  你曾是我的蓝礁湖

  Ma Tequila Sunrise

  我的龙舌兰日出

  Ma coupe de Champ'pour honeymoon

  还有蜜月时的香槟杯

  Nous voilà fantmes of paradise

  而现在我们都是天堂的幽魂

  一朵祖国的花朵决定走上犯罪道路。

  我想,鲨人,灭口。

  “总有一天我会找个机会给你下毒的。”我咬牙切齿。

  “为什么?”清纯的幸村精市。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想下毒玩而已。”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