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因为什么呢?
答案显而易见, 只是不能说。
江淮序接过她手里的包,眺望远方的香樟树,佯装神情自若, “如果有缘会再遇到的。”
果然是安慰她的话语, 温书渝不疑有他。
曾经怀疑过是不是身边的人, 相熟的人包括江淮序的字迹她都认识,最后发现都不是。
无奈放弃了去寻找好心人。
如果想让她知道, 就会署名,如此严密,便是不想让她有负担。
“那我们快走吧。”刚刚借口去卫生间, 悄悄溜走,为的就是不让陈锦安家人和她道谢。
她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 并不是为了别人的谢谢。
回到停车场的车子上,温书渝给王秀丽发了一条语音, “伯父、伯母, 我有事先回家了,祝你们身体健康, 万事如意。”
特意用了语音,听起来会方便一些。
压在她心头的大石落了地,乘着午时的光, 踩着罅隙间掉落的碎金,温书渝倚靠在座椅处睡着了。
江淮序侧头看到副驾驶座上没了声音, 抱着抱枕睡得正香。
在红灯路口, 调好正上方遮光板, 每次都是如此。
阳光灼热, 不适宜外出,约好傍晚再出去走走。
摩天轮之后, 没有再约会过。
车子停在地下车库,温书渝准时醒来,她尚未下车,江淮序钻进车里抱起了她。
又被公主抱抱起。
“江淮序,你好喜欢抱我哦。”温书渝玩着他的衬衫纽扣。
在她的记忆中,只有江淮序会这样抱她。
小学是,初中是,高中同样。
“难为你还记得。”以为你的记忆里,只剩下陆云恒。
地下车库清凉,温书渝向他的怀里拱了拱。
借助魅色的灯光,抬眸仔细观察他。
这个角度的江淮序,她见的少。
脸部半明半暗,锋利的下颌线,轮廓清晰俊冷,薄唇轻抿。
脖子处多了几颗痣,她第一次发现。
温书渝抬起修长的手指摸了一下,微微凸起,“江淮序,你这里有好几颗痣啊。”
默默数了一下,三颗。
江淮序:“没注意过。”
他一出声,嗓音微喘,毕竟怀里抱着她。
她再瘦,也是一个95斤的人。
不知怎的,温书渝回想起初中的事情,一堂体育课上,她没注意脚下,被绊倒在地,膝盖破了一大块。
她出了好大的糗,坐在原地不知所措之时,刚刚还在篮球场打球的江淮序,瞬间出现在她面前,抱着她跑去了医务室。
顾不上休息,一路飞奔过去的。
医生检查了下,只是破了皮,走路慢一些,麻烦一些。
当江淮序扶着她回到教室时,响起几声“嘘”的声音。
青春期的孩子,骨子里的躁动是压抑不住的。
简单的一件事情,被一些人编出了许多版本。
诸如,他们是娃娃亲啦,他们早恋,他们甚至已经接过吻,传得有模有样的。
女生本来就会比男生早熟一些,她那时对江淮序有一点点好感,只是这点好感,随着中考后发生的事,消逝在风中。
记忆如潮水,缓缓涌入她的脑中。
连带着稚嫩的脸庞与现在矜贵、成熟的脸,相重合。
江淮序垂眸,正好和温书渝的视线对撞,“在想什么?”
一直盯着他,手指摩挲他的、痣,时不时捏两下。
那儿的皮肤稍微敏感,无意的撩拨最为致命。
行至电梯口,温书渝收起手,“在想你为什么讨厌我?”
“我怎么会讨厌你?”
喜欢你都来不及,何谈讨厌。
“明明是你讨厌我,多少年不和我说话。”
磁性的声音中,挥之不去的哀怨口吻。
“我说了啊,逢年过节的时候。”
她偏偏要无理取闹,小时候明明是她的错,都会归咎到江淮序身上。
“你说的都对,宠着你。”江淮序刮了下她的鼻头。
傍晚,两个人吃完饭去河边公园散步,熙熙攘攘的街道,飘来烟火的香气。
鼻尖飘散着绿豆汤、梅花糕、酸梅汤的清甜,耳边传来烤鱿鱼、炒冷面的滋啦声。
向公园里走去,遇见一个套圈的小贩,都是小朋友在玩,鲜少有大人参与。
温书渝拉住江淮序的手腕,“我要玩这个。”
20多年了,看到玩偶走不动路,倒不是多想要娃娃,就是体会下乐趣。
江淮序拍拍她的头,“好。”
有江淮序在,自然满载而归,温书渝留下一个最喜欢的兔子玩偶,其他的送给了公园里的小朋友。
一个小朋友和他们道谢,“谢谢姐姐和叔叔,祝你们百年好合。”
待她走之后,温书渝嘲笑他,“哈哈,你是叔叔。”
江淮序:“……”
要不是看在她祝他们百年好合,他都想把娃娃拿回来。
两个人沿着河边往家里走,温书渝扭头看他,“江淮序,你想要小孩吗?”
婚结得仓促,根本没有思考过孩子的问题。
看到刚刚江淮序发玩偶时温润的笑,耐心又足,温书渝猜想,他应该是喜欢小孩的吧。
江淮序未有犹豫,“不想。”
温书渝追问:“为什么?你刚刚看别人家小孩很开心啊?”
他回答的太过迅速,没有一丝一毫地考量。
“因为不想你受苦,你怕痛。”
一席坚定的话语从他的口中说出,江淮序幽暗的瞳孔中,倒映出她的身影。
温书渝:“不都要承受吗?”
“你不用。”
江淮序握住她的手,紧紧握住。
生育的苦痛,他不想温书渝承受,她和他结婚,也不是为了生孩子。
他体验过阵痛,一至十级的痛感,逐一加码,他只体验了十分钟,便已觉得难以承受,而对于产妇来说,需要忍受的是半天甚至好几天。
更不用说,孕期需要承受的辛苦。
他舍不得温书渝受这份罪。
“我们俩过一辈子也很好。”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便已知足,至于其他,他不想要。
这个答案在温书渝的意料之外,同样的问题,她和陆云恒讨论过。
他的答案是,“生个像你一样的女儿就很好。”
万万没想到,还有不想要孩子的答案。
突然,温书渝躬下身,手指挠自己的胳膊和小腿,“好痒,为什么蚊子只咬我啊?”
提前喷了防蚊喷雾,效果不大。
江淮序安慰她,“因为我老婆漂亮。”
语出惊人,温书渝惊讶,“江淮序,你现在好会说话哦。”
一晚上像灌了蜜糖似的。
江淮序唇角扬起一个弧度,“能不能改一下称呼?老婆。”
“喊什么啊,淮序还是……”
温书渝踮起脚尖,凑到他的耳边,笑嘻嘻地说:“你想听淮序哥哥还是老公啊?”
江淮序揉捏她的虎口,“都想。”
“得寸进尺,一个没有。”温书渝挣脱他的束缚,蹦跳地出了公园大门。
回去路上,傅清姿给她发了信息,玩得乐不思蜀,【温小鱼,美国有一所高校发生了枪击案。】
温书渝:【关我什么事?】她一脸问号,美国的新闻干她何事。
傅清姿:【好像是陆云恒在的学校,我看同学群有说,他说话了,还活着。】
一句话说的大喘气。
温书渝:【哦,那也和我没关系。】
傅清姿:【你放下最好,替江淮序考验一下你。】
温书渝:【早放下了,除了我老公,不要提其他男人。】
灌下一杯温开水,温书渝先进浴室洗澡,江淮序紧随其后。
浴室内的水声停止,温书渝抬头看到江淮序出来,大叫一声。
“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温书渝立刻背过身去,头悄悄偏移,想看又不敢看。
公司和案件的事解决,是该算这波账。
“你又不是没见过?”
经过他的提醒,温书渝想起那个荒唐的晚上,他当着她的面,做的那些事情。
他跪在沙发前面,对她做的事。
温书渝的脸颊爬上红晕,在光线下尤为明显。
江淮序握住她的肩膀,将她转了过来,拉着她的手,摸上他的腹肌,“你不想看吗?”
充满蛊惑的声音,环绕在她面前。
温书渝睁开紧闭的双眼,看清了他的样子。
全身上下,只裹了一条浴巾,乌黑的短发向下滴水,一颗一颗淌着,顺着轮廓分明的脸庞,滑入性感的喉结、锁骨和胸膛。
紧实的肌肉裸露在外,腰腹处壁垒分明,还有人鱼马甲线。
她咽了下口水,再次将眼睛紧紧闭上,“不想,一点也不想看。”
不同于浴室和客厅幽暗的灯光,主卧的吸顶灯瓦数高,光线足,将他劲瘦的身材展露无余。
“鱼鱼,你忘了吗?我说过的话。”
视觉关闭,她只能依赖听觉和嗅觉,江淮序的气息太过浓烈。
温书渝哆哆嗦嗦问:“什么话?”
促狭的笑意在她耳边炸开,“一晚上用光。”
咬着的上扬尾音,充满了诱惑力。
她的耳尖彻底红透,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回答。
她何尝不是,特意穿了细肩带睡裙,勾勒出她性感的锁骨。
缓了半天,温书渝睁开眼睛,嘟囔地说:“你的一晚上才三个。”
“才三个?”那晚他只买了一盒,没在意是几只装。
江淮序揽住她玲珑有致的腰肢,带入怀中,“我又买了许多,今晚上你逃不了。”
低头吻上她的嘴唇,边吻边走到他这一侧的床头柜,“宝宝,你看多少个?”
床头柜的第二层抽屉里,满满一抽屉的避孕套,全是001系列。
她做过功课,这是现在最薄的,体验度最好的。
江淮序勾着笑,“鱼鱼,你猜多少个?”
她瞄了一下,开始数起来,“一、二……十……”
江淮序告诉她正确答案,“总共20盒,一盒五片,你猜可以用多久?”
100片,怕是一整年都用不完。
温书渝倒吸一口凉气,认真计算,“一年365天,一共52周,去掉生理期,是40周,工作日不做,周五周六一天两次,一周共四次,一次一片,所以是?”
“可以用25周,大半年的时间,不过避孕套有保质期吗?”
她竟然有闲心关心这个。
江淮序气极反笑,“一天两次,温鱼鱼,你算得很好。”
下次别算了,瞧不起谁呢。
“我一天不止两次。”
温书渝盯着他的眼睛,张大嘴巴问:“江淮序,你做过啊?和谁啊?我认识吗?”
“温鱼鱼,你……我第一次。”江淮序说。
温书渝恍然,“原来你也是第一次,书上说,男生第一次都很快,没有两分钟的,你不会也秒吧……”
话没完全说完,嘴唇又被江淮序堵住。
她知道,今晚她是逃不掉的。
由于嘲笑他的缘故,江淮序的吻里,充满了霸道的味道。
长臂一伸将灯关上,留下了淡黄的壁灯。
江淮序抬起她的脸,衔住她的唇珠,辗转碾磨、吮吸舔舐。
从唇吻到了耳唇、脖颈、锁骨……
温书渝的四肢像电流滑过一般,搂紧他的脖子,予以回应。
被江淮序推到床上,陷入一片柔软的棉花中。
“鱼鱼,老婆。”江淮序喊她,似在确定是温书渝。
一朝得偿所愿,怕以为是南柯一梦。
温书渝应声,“江淮序,怎么了?”
他低声和她商量,“换个称呼,好吗?”
坠入他深邃的瞳孔中,温书渝咬紧下嘴唇,突破心理防线,如他所愿。
“老公。”
一道
婉转悠扬的女声,灌入江淮序耳中。
是他日日夜夜幻想了多少次的。
“宝宝,真乖,多叫几声。”江淮序不断蛊惑她。
正当她准备喊时,室内响起了熟悉的音乐声,是她的手机,温书渝推了推江淮序,“有电话。”
江淮序咬住她的耳垂,“不管,宝宝我们做正事。”
电话一直在响,扰人得很,温书渝伸出胳膊,拿起来一看。
手机上显示是陌生电话,而且归属地:未知。
这么晚了,直觉告诉她是骚扰电话,温书渝滑动红色的按钮挂断。
没有两秒钟,电话再一次响起,江淮序抽出她的手机,想直接关机,结果滑动了接听键。
顺着电流,听筒里传来一道男声,“喂,鱼鱼。”
声音小,但足够两个人听清楚。
怎么是陆云恒的声音?
温书渝瞥了一眼江淮序,他半眯着眼睛看她,示意让她自己来。
“鱼鱼,你在吗?”陆云恒又问了一句。
蓦然,江淮序咬了一下她的颈肉,手指灵活运用,细细品味。
温书渝身体一顿,差点叫了出来,调整呼吸,保持镇定,“有事吗?”
清冷的音调,没有一丝温度,甚至淬了一层千年寒冰。
出于对她的了解,陆云恒请求,“鱼鱼,你能不能先别挂?听我把话说完,很快。”
枪击事件在他眼前发生,他顾不上其他,劫后余生的第一件事,便是找温书渝。
他想听温书渝的声音。
电话如他所料,没有挂断,陆云恒抓紧时间。
“鱼鱼,我…”
一句话,吞吞吐吐。
“鱼鱼,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