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决战癫公之巅>第44章

  缓步走近,傅膺白目光呈现出看不过来的忙乱。

  “你们……亲热过了?”

  “从行为上来说,是的。”谢竹澜答。“再严谨点说,我们是在还原你的病情。”

  我又戴起了墨镜,同时叫了声那只猫。“蛟蛟。”

  感觉很怪,像在呼唤自己出窍的一缕灵魂。

  阿比猫从窗台上居高临下地俯瞰我们,脸上写着:傻逼,烦死了。

  它脚边立着一只高脚杯,里面的红酒喝到只剩下一滴,红艳艳的,像杯底被人亲了一口。它抬爪拍了拍杯座。

  谢竹澜站起身,拿过茶几上的酒瓶,向那只高脚杯里添了酒,无论反应还是动作都熟练得惊人。猫优雅自得地喝了起来。

  我长长注视着猫,墨镜挡住了半张脸,但是个人都能从我袒露的下半张脸上看出费解。

  “它私下烟酒都来。”斑比解释道。

  “是不是很像你。”傅膺白双手插兜,到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我:“你训练的?”

  他摇头:“它都11岁了,我能教它什么?它上个主人开赌场的。”

  谢竹澜插了进来:“为了它老人家的健康着想,上个月开始我把酒换成了葡萄汁,它好像没发现,只嫌不够带劲。”

  聊完了猫,三人沉默了一会。

  我瞥了瞥我的丈夫,他心情看着不错。国内外的风向一边倒地逆转了,他脸上笼了许久的乌云后面又透出了亮光。

  通过主流媒体的连番操作,K州人信奉的宗教被定性为极端教派,战争的性质由此从独立战争转变为解放战争。

  舆论战打得一败涂地,战势又连连吃紧的南联盟不得不采取更激烈的反抗方式。越激烈,越坐实了他们宗教的不正统。而K州90%的人口都是教徒,这样一来,全民皆兵。

  全民皆兵,国家军终于能够放手打了。

  谢竹澜从窗台上取了烟盒,见状傅膺白立刻警告道:“别抽烟,也不看看我夫人的肚子。”

  就在三天前,我们对外宣布了一条喜讯,我怀上了孩子。

  “我希望这个孩子来到世上的第一眼,看见的是个重新团结强大的国家。”我对全国人说。

  实际上医生笑眯眯对我说“恭喜你,要当母亲了”,我听到的话是“你还有半年能活”。生周归要了我半条命,还送了我一条疤。我的本能反应还是想打孩子。崔焰说得不错,我是天生的打胎大队大队长。

  “所有人都在祝福你。”镜头移开后,傅膺白亲了亲我的额头,嘴唇是冷的。

  “是祝福我们。”我纠正他。

  我比我的丈夫要受欢迎得多,而三年前我还扮演着他的狂热粉丝,那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向着他。

  他为我高兴,高兴我幸亏不是他的敌人。

  他自知他那点可怜又可笑的小心思不当心流露了出来,于是连忙蹲下,抱着我的肚子扬起脸冲我笑。

  我摸着肚子,也笑了笑。

  生理上有恐惧,可当前这个孩子来得正是时候。

  谢竹澜一根烟夹在指间,听到告诫,只得悻悻地把烟塞进口袋。他走到我身旁坐下,弓下身,头靠在我肚子上听。

  想象一下有这样一间客厅,里面坐着:

  无论事业还是外遇都搞得焦头烂额的丈夫。

  他装扮成杀手随遇而安的妻子。

  他被抓过现形还无忧无虑的情人。

  他们一起殷切关注着妻子腹中的胎儿。

  他们在第三者的客厅里相处得一团融洽,至少表面上。

  谢竹澜不胜依依地抚摸我的肚子,感受里面生命的呼吸,脸上再度浮现出向往之色。

  傅膺白干咳了一下。

  他的情人,现被我称之为斑比,如梦乍醒地哦了声,注意力从我还算平缓的肚子抽回。

  腹中胎儿已3个多月大,这胎不如上胎显怀。

  “一会儿你们打算怎么出去?”斑比来回看了看我们。“下面全是记者。”

  傅膺白听言,低声骂了个干,跳起身眺向窗外。“你联系人来的?”

  他先约了我,同一天又约了傅膺白,把我们一网打尽。

  “别急,我这里有电梯直通地下车库,你不是经常走吗?不过得用我的指纹和亲口指令——你也是知道的。”斑比不疾不徐将目光对准他的情夫,“想走那扇门的话,总统先生,你们得先答应我三个条件。”

  傅膺白垫起了后槽牙。

  我用一个眼神劝止他发作。“让他说吧。”

  前两个条件都围绕着他的群体,国会必须给出30%的席位给Omega,每家公司要保证Omega雇员占到员工总数的三分之一。

  傅膺白忍不住插了一嘴:“你们才多少人,要占三分之一?你学过数学吗?你让大多数Beta怎么办?”

  我:“难为你第一个考虑我们,我们的圣人总统不该先自我革命?”

  傅膺白这会儿才想起在场的还有Beta,住了口。

  “我当然学过数学。可如果我一上来就只要10%,你再讨价还价,那最后只能拿到5%,不是吗?”谢竹澜耸了下眉毛,揉着自己的肚子提出最后一项条件:“我也要个孩子。经过我的考察,您的基因极为优秀,十分益于我传宗接代。外交部长和国务卿那两个老头似乎稍显逊色。”

  傅膺白:“过奖了……你说什么?外交部长国务卿什么?”

  谢竹澜眨了眨他的小鹿眼。“别急,我只是远远打量,还没做出什么。你夫人的应该更优秀,可惜刚才试了试,他躺在沙发上像条冥想的咸鱼。”

  傅膺白:“……我妻子是名权性恋者。”

  谢竹澜:“怎么样,你们有很长的时间考虑,我可以先去给我们三人做个饭。”

  我和丈夫面面相觑。

  “不用这么久。”我掏出枪,枪口瞄准狮子大开口的梦想家。“去开电梯,不然我就把你天马行空的小脑袋瓜炸成四块。”

  车上。

  虚惊一场的傅膺白嘴唇发白,耳尖血红。

  “这就是你的暖心小情人兼小粉丝?”我笑出了声。

  “行了,别说了。”他哑着喉咙,要不是司机在,他就要咆哮了。

  我暗中摸到他的手,捏了把。“别再添乱。”

  还没到收拾你的时候。

  车窗外,飘满了国旗。

  战争进入了白热化,举国上下的目光都集向了战场。这段时间,政治评论家们尤为活跃,大有十年磨一剑的架势。不过他们更热衷于谈论傅膺白的连任问题。我偶尔会关心关心他们说了什么。按这些人的论调,只要能顺利赢下战争,傅膺白连任有望。

  然而局势刚倒向我们这边不久,傅膺白亲命的司令就捅了个篓子。

  8月18日,国家军发起全面收复战,南联盟挡不住火力,节节败退,8月23日双方一路交火到了国境线。穿过一条山脉便是Y国领土。

  8月25日,大呼不妙的Y国国防军以捍卫领土为名,前往两国边境驻守。

  我方政府下达的指令:两国和谈,各退一步。

  司令:直接打过去,闪电战拿下对方半个,谁叫他们带导弹的。

  消息传来,首都每个人头上都挂着个大大的问号。

  国民的意志:巩固领土完整。

  我们的大聪明司令:打一场世界大战。

  自尊心极强且好战的Y国,不过半天就热血沸腾地宣战了。

  傅膺白在办公室急得团团转——围着我坐的沙发。

  “别转了。”我托着头,头晕目眩地呻吟。“我怕孩子生下来眼球都是棒棒糖的样子。”

  “你说该怎么办?”他问。

  我打量打量他,也不是六神无主,这种送分题还用的着问?“审判,换帅,撤军,和谈。”

  前线通报的牺牲人数已逾2万,实际数目只有更多,这对我们一个信息技术领先全球的军事强国来说可算不上风光。不少战士都出现了心理问题。更不用说南方天气炎热,敌方还向我方军队里投入了大量疫鼠,再扩大战局,军心会散,民众的爱国热情也会消退的。

  而且已有数名军官联名弹劾总军司令独断专权,强压中央的指令。

  傅膺白沉默了下来,坐下。

  我没再接着往下说。

  他不想换帅。长久以来他一直都在布局稀释掉国家军内部的原有势力,换上自己人。而只有建功立业才能名正言顺。

  “胜利已经近在咫尺了。”我又说。“不能横生枝节,你明白。”

  “是啊,近在咫尺了。”他喃喃,眼中幽光闪过。

  他的近在咫尺和我的近在咫尺,对应的似乎不是同个目标。

  我起身来到他身前,握住他的双肩,弯下身看住他。“前线那个狗司令要做什么,你真不知道?”

  “……”

  “还是只有你和他知道?”

  半年前情报部上报了一条信息,Y国可能在那一带附近秘密建有核基地,当前卫星还不能完全确认。

  傅膺白本质也是犟种一个,打定了主意就不会再看一眼形势。我们已经分身乏术了,他还想着一石二鸟。

  所以他慌的不是司令罔顾指令,而是Y国如此迅速就宣战。

  我盯得更紧,声音随之压低。“那个国家的人都是疯子。”好吧,现在大家看我们才是疯了的那个。“被逼急了,鬼知道他们会丢什么给我们,到时候你怎么交代?”

  不出意外,他神色冷下去。

  随着战争持续,两人间分歧日益增多,在短暂的共患难后,我们又成了对窝里冤家。更要他的命的是,我很擅长运用自身的影响力。

  前不久我们还冷战了一场。

  他意欲向X国借巨额外债,出售国有企业股权,借口是供应出现缺口,要向国外进购,可预算又不足。我知道他在盘算什么,他想用这种权利勾当为他的下届竞选做铺垫——他明白我这个老婆靠不住了,他得找个新爹。我还知道国内的军工农业目前足够为前方持续造血,不存在这样的缺口。

  我直截了当指出他这是卖国,送我们国家给X国当孙子。我警告他,他要是敢动一下,我也不管正在打仗了,我会毫不犹豫地把他的政治生涯冲进下水道。

  “这场仗让你爸赚得盆满钵满,你怎么不提?”他粗鲁地反讥道。“我倒不知道你还是个爱国义士。”

  “你怎么不说韩家也大赚一笔?没有我们的船,我们的通讯我们的油,拿你总统的头打?”我不客气地顶了回去。

  ……

  现在,把这前后两件事一关联,哦,原来他要出兵境外解除核威慑,打一场更大的仗——这事X国估计也没少撺掇,那确实供应不足。

  我是万没料想到傅膺白能被忽悠到这种地步,我不想再跟他多废话,我怕我会被他蠢到流产。

  “把那头倔驴调回来。”我强硬地说。

  他推开我,走了。

  各怀心事,那晚我们还是潦草地做了爱。他机械性地把阴茎挺送进我腿间,清理生理上的欲望,脸是麻木而回避的。我却意外的高潮了,止不住地从口中溢出缠粘的呻吟,水流了很多。

  我抽空去拜访了一趟关望星的祖父,我告诉这位目前还在世的德望最高的老将军:“总统的脑子不太清醒,我们有必要给他治一治。”我给了承诺,他点了头。

  傅膺白我行我素,原司令没有撤换,军队持续在扩张,成批的战士被运往前线。关望星在他大叔的部队里,他们的海外部队也得到了调回的授令。

  军队越过领海,并未按照指令停靠在规定的海岸,登陆后直取首都,并迅速控制了首都周边的两个卫星城以及西北军区指挥部。中途,关望星叔叔向总统发出檄文,表示他的战士不会为了一场意义不明的侵略战流一滴血,要求换掉前方最高统帅,按原计划与Y国谨慎协谈。

  后方兵力空虚,守军又全是关老将军带过的部队,这支军队一路长驱直入,沿途并未遇到太多阻碍,甚至受到了民众的夹道欢迎。

  首都进入了紧急戒备状态。

  这夜,傅膺白被堵在了赶往首都的路上,据“知情人士”曝光,和他的情人在一辆车上。

  我和副总统一起接见了关家叔侄。

  叔侄俩下了车就摘下了军帽,夜风喧嚣,吹乱了每个人的头发,也吹得关望星的双眸一闪一闪,如同秋雾中的两泓池水。他蓄了薄薄的腮胡,偏红的嘴唇做出熟悉的口型。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