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决战癫公之巅>第37章

  我的活动范围压缩到了只有一间卧室的大小,吃喝睡都在床上,下床解手洗浴也铐着,手铐连着铁链,另一端让保镖牵在手里。

  屋里没有钟,太失策了,我怎么没想到这个。没有钟表,时间变得难以计算,问保镖今日几号,得到的回复就只有“主人会回来的”。起先还能从窗外的日升日落来数日子,可随着无所事事而作息紊乱,时间与空间逐渐脱节,我好像掉进了一个洞,在这个洞里,我永远不老,又已然死去。

  我又回到了长到发馊的童年。

  崔焰很忙,露脸的次数不多,来,就不分昼夜干那件事。

  主卧选的是张四柱床,他由此开发出了好几种玩法。尤其时间富裕的话,就把我的前端用系床缦的带子绑住,再慢慢地弄。或是链子牵着我下床,把我的手束在柱子上,让我跪下,床尾铺着柔软厚实的地毯,再凶再久膝盖也只是发红,不会太疼。

  记不清是第几次,他终于没忍住标记了我。用牙齿和肉器剜掉我第二任丈夫留下的印记,烙上新的。我跟我第一任丈夫还好的时候他这么干,我换了个丈夫,他还这么干。

  第二天他原本有事要忙,夜里还是赶了过来。

  刚下过一场小雪,屋里供着暖气,他快步进房,外套都没脱,衣摆飞扬,带起的寒意仿佛冰凉的巴掌往人身上拍。

  他掰过我的脸,检查我的后颈,又扯起手腕看了看,动作很粗暴。

  我藏了把剃须刀,去割后面的腺体,努力了半天够不着,烦躁之下手腕让手铐划开了好几个口子。

  床上弄得全是是血,可惜没能成功。

  佣人在床边托着烟灰缸,我左手捏了支烟,撅起屁股慢吞吞抿下一口。为了这点个人享受,我还学了点杂技。

  崔焰眼红脸青地瞪了我半天,陡地抽走我手里的烟,砸进烟灰缸里,对佣人低吼了声“出去!”

  佣人忙不迭逃走。我朝佣人的背影追了句:“辛苦。”

  “七次分期怎么也该完了。”我转头对着崔焰说,“你可以把我关到死,毁约可不行。”

  他挑眉故作惊讶:“我是个强盗,你还不知道?”

  “你是贼,对我的丈夫们来说。”我在“丈夫”上加了重音。

  “丈、夫、们。”他哧笑,“这几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真好笑。”

  流了很多血,我没力气跟他口角,尽量简短地解释我的行为:“你不配。”

  换作从前,他一定要跳起来,但这次没有,他平和地听下。“谁配啊。”淡淡回了句,起身往外走。

  到门边,又说:“你又配什么。”

  修养了一天,一个医生被派了过来,给我清洗印记。

  替换标记,清洗标记,头一遭我就吃了个大苦,这回堪称重创,直接酿成了大病。我连坐都觉得吃力,日以继夜躺着,身体机能崩溃,后脖的割伤迟迟不见好,一直贴着纱布。

  可能真要横着出去了。

  崔焰也未料想到会这样,脸色凝重在床头踱着步,可听到我气息奄奄地发牢骚“我快死了”,他又捣蛋起来,手指拨弄我干涸的嘴唇问我:“要烧什么东西给你吗?”

  “总统府,谢谢。”

  “举手之劳,不客气。”他想了想,“我帮你去找片墓地,够大,等我死了,就住你隔壁。”

  “别。”

  “你不喜欢独栋,我住你楼上也行。”

  “那坟址最好选在地震带。”把楼层好好翻一翻。

  “对了。”他手指伸进来,夹我舌头。“你那个虚拟亡夫,亚历山大什么,我把他的坟掘了。”

  “你怎么不顺便躺进去呢。”

  他把手抽出来,湿答答地摸了摸我额头,没再斗嘴下去。他看起来精神不佳,一脸劳苦过重的疲态。

  那件“大事”大概阻碍不小。

  所谓大事,无非就是K州又闹独立。

  K州原本是我国与邻国间的一个弹丸小国,因地处狭海湾,又资源丰富,就成了周旁大国争抢的战略要地。120年前,被我国收入囊中。

  当地民族有独立的文化、语言、宗教,并且根深蒂固,难于同化,他们还热衷于繁衍和传教,短短百年势力就辐射进了附近的几个州。

  这个州每年都吵着独立。不过这次情况特殊,这个特殊指的是恶劣。

  就在一个月前,中央派去的几名头衔颇高的公职人员遭遇当地激进分子刺杀,三死两伤,案发地就在政府大楼附近。

  几名刺杀者被当地视作大义英雄,又受了某些势力的庇护,案情发生过了半个多月,直到法警局出动,才抓捕归案。

  落网的有三人,背景都不简单,一个是境外恐怖组织成员,一个是当地民粹,还有一个参加了多次Omega解放运动。

  枪支是崔家生产的军火,获取要走内部途径。

  我去拜访和安抚了遇害者家属,我们一起唱了国歌,作为收尾,我对外宣布了一个决定:涉案人员将全部执行枪决。

  我们国家基本已经废除了死刑,这个决定引得众口纷纭。

  “我一个总统,这种事都要先和内阁讨论过,你倒好,先斩后奏,张口就来。”二楼小客厅,傅膺白快速踱步,有一下没一下滑动着手里的火机。

  他从不沾烟,这是心乱的表现——当上总统夫人后,我对外宣称戒了烟,实际上躲在家里抽。

  我从沙发上看着他团团转。“法院那里不会有问题。”

  他猛地甩过来一眼,放缓了脚步。

  他能够一步登天到今天的位子,全凭周顾两家的帮扶,我那神通广大的大法官外公更是扮演了不可或缺的角色。越是清楚这点他就越是忌惮我们。当初提名内阁人选,他提防我,我帮他安排的人,他想方设法去名;自己任命的人,除了一心想保住饭碗的鸽派,还有两个前自由党人,他本身作风又偏向激进,跟那些人相处得并不愉快,没多久就起了改组的打算。

  我一提法院,他如芒在背。

  “那你想怎么处理?关上三五年,再把人放出来?”我接着说,“今天放他们一马,将来去一个人,他们就敢杀一个。看看到时候他们再骑你头上挑衅中央,谁还敢给你出力。”

  他住足,眼睛并不看我,对着墙壁沉默。

  “天下没几个人不怕死的,刁民最好的坟墓就是枪眼子。”

  我很平淡地抛出这么句话,他蓦地把脸转过来,吃惊地微微张口。

  我的丈夫们多早晚都会发现我才是头号恐怖份子。

  “再说,你不也这么想吗?”

  他叹了口气:“我赞同你,这也是我的想法。可你的话出口前难道不该先得到我的赞同?”

  他舔唇停顿。

  “周襄……”

  我坐着不动,静等他后半句话。

  他摇摇头,把话咽进了嘴里。火机丢回桌上,他灰沉着张脸,径自去了卧室。

  淋了40分钟的浴。

  浴室里哗哗的,传出空磁带的噪音。

  我知道他压在舌下的那半句话是什么。

  “我才是总统。”

  洗完澡的丈夫浑身红彤彤的,情绪缓和了不少。我在床头做自己的事,他到我身侧蹲下,拿起我的一只手,温声细语开始道歉。

  我拨开他额角上的湿发,又揿了揿他下巴的美人沟。“你以为我是在做什么?你不好出口的话,我替你说罢了。”

  他感激地对着我的手指亲了又亲。

  ……

  经历过一场抢救,手铐被解开了。

  晕厥发生得猝不及防,突然程度接近于暴毙。

  “我放你走。”崔焰背对床,望向窗外。“墓地还没选好,而且。”他顿了下,“你要彻彻底底输一次。”

  *

  小客厅黑着灯。

  我和丈夫各奔事业,通常都忙到很晚,再晚回到家,都会先在这里碰个头,就像婚前在我那间公寓里那样,交流情报,酝酿计划,挑选针对的目标。

  这其中包括了他的几次求欢,我全部拒绝了。大脑是大脑,下半身是下半身,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Beta的自律和边界有时比法典还要枯燥牢固。

  ……

  傅膺白拧开灯,我像鬼一样现身在沙发上,双手搭着扶手,端坐着。

  他吓了一大跳,退后两步。“你回来了?”

  我手指以弹钢琴的手法哒哒敲打着扶手。

  “我派了很多人四处找你,不过没声张,对外只说你健康欠佳,要静养一段日子。”

  他接连说着话,边靠近,高大的影子遮过头顶。

  我在那片阴影下点了根烟。回来的车上,我还读到了一则总统夫人怀上了身孕、胎象不稳所以隐居养胎的八卦。

  他沉住息,双目忽闪,压抑着情绪。

  我双臂一伸,在两人间搭出条桥,他俯下身,由我环住他的脖子,把他渡到身上。

  他嗅嗅我。

  他闻出来了,发觉了,我变回了白纸一张,空白得宛如初生婴。他稍稍松开手,注视过来,表情仿佛当年的韩多恢异地登陆。

  我重新缠上他,下巴支在他肩上轻蹭,一手提着烟,边看着指尖烧出丝丝缕缕的白线,边模仿哭泣发出哼声。

  十指深深按进我的胳膊,他被唤起了身为一个有了家室的Alpha的职责与尊严。“崔焰,是他?”

  我凑过嘴,亲了下他的太阳穴。“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