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游时打算自己去看房子, 结果周日那天还是几个人一起过去,赵邮说害怕自己兄弟被骗了,非要过去参谋参谋, 顺便叫上了赵雪。
赵雪的官方说法是,说不定看去的人里有个美女, 那人给减钱。
到了地方,租房子的果然是个男生, 看到赵雪之后几次暗戳戳地想加赵雪联系方式, 都被赵邮挡回去了。
他们三个人在那里闹,游时觉得带这俩来就是个累赘, 全世界只有他自己在认真开房子……
一转头, 看到径直转进卧室的江应。
好吧, 还有江应。
这套房子不大,总共也只有六十平,但是厨房卧室卫生间样样俱全,住游时自己肯定足够了。
“就是没客卧,”租房子的男生介绍道, “来客人了肯定住不下。但是这也就上学的时候住, 也不会来什么客人。”
游时垂眸看着外面的小沙发, 摇摇头说:“不一定。”
“对啊,真不一定, ”赵邮跳出来说,“就比如我, 万一哪天我爸妈追杀我我肯定要住时哥这的。”
“没说你, ”游时看他一眼, “滚一边去。”
赵邮不理他,给他做家具规划, “这沙发也睡不下人,时哥你要不给我换个大的点。”
游时莫名看了江应一眼,赵邮睡上去都嫌短,更不用说江应了。
但他抱了点别的什么私心,特别恶劣地一笑:“不换。”
赵雪一笑,拍拍他肩膀:“以后还是流浪天涯吧,你时哥不管是沙发还是床,都不是给你准备的。”
赵邮:“怎么可能……”
两个人闹起来。
江应站在阳台上看下面的风景,从这里能看见下面溜娃的老头老太太,小孩子在前面一颠一颠地跑,老太太在后面跟着笑。
游时走过去:“这套房子还好吧?”
江应:“嗯,还可以,但是我看了一下好像没有网线,回头找人拉一个。”
说着,他转回头,一眼看见游时嘴里叼着什么东西,江应眉头皱了一下,下意识伸手要把他嘴里叼的东西抽下来:“游小时,我不说过最后一口了吗?”
游时却无辜地看着他,接着顽劣一笑,把棒棒糖从嘴里抽出来,笑说:“糖,你以为是什么?”
江应:“……”
“噢,”游时不等江应说话,直接把他的话接下去,“你以为是烟啊。”
说着,游时把棒棒糖递到他面前,眼睛笑着看着他,“吃吗?”
江应在原地怔了几秒钟,接着一笑,顺势弯下腰,要直接去用嘴巴把游时手里的糖叼上来。
赵邮这时候跳过屋内的沙发,边跑边跟赵雪说:“你别追了啊,再追我要告状了啊!时哥!时哥!”
游时没听见,只是垂眸看着江应逐渐靠近自己手指的嘴唇,他手一直没动,他很想看见江应自己用嘴唇擒住糖果的样子。
“时哥,救命啊——”赵邮一个转身,正巧看见这一幕,他卡了两下,“江神,你,你想吃糖?”
还他妈是游时嘴里的糖。
江应:“……”
“还有吗?”江应直起腰说。
游时突然有点遗憾。
“有,”赵邮立刻点头,把那点惊悚的想法压下去,“有,赵雪,棒棒糖给一根。”
游时走到江应旁边,跟他并肩站着,嘴里还叼着那根棒棒糖,偏头笑着说:“江神,要不委屈一下?”
“好啊,”江应一笑,往他嘴唇看了一眼,“糖拿过来。”
“真的?”游时说。他突然有点不知所措了。
江应忽然冲他勾了勾唇角,眨眨眼,“逗你的。”说着,转身去看厨房天然气去了。
游时:“……”
滚啊!
房子看完,游时就开始谋划着搬家。他东西其实很少,行李箱里塞两件衣服就能装完,整个家里最麻烦的东西是主机和显示屏。
如果是之前的游时,可能会直接新配一个,但是现在的游时每一分钱都需要花到刀刃上。
签完合同,搬完家,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游时带着黄花离开那个住了两年的别墅,搬到一个学校附近的老小区。房子里给黄花配置了全新的食盆和猫窝,还买了一个巨大的猫爬架。
黄花很开心,在房子里跑来跑去。游时站在阳台上,笑着看着黄花乱窜,外面阳光大片大片的,晒在游时身上穿的黑色软毛衣上,一切看起来都很温暖。
游时点亮了手机,给江应发消息:“搬完了,晚上过来吃饭?”
从那天决定要学做饭开始,除开在学校,其他时候每一顿饭都是游时亲力亲为。
那天星期天,游时本来打算自己做饭,但赵邮打来电话说要去游时家吃饭,庆祝乔迁之喜,还说买了很多吃火锅的东西,游时不好拒绝,只能翻箱倒柜地扯出来一个电磁炉,然后自己又去熬了一锅粥。
来的人很多,赵邮、赵雪、刘晓聪、毛然然,还有江应,几个人围在客厅那个桌子旁边,几乎坐不下。
赵雪从刚来就在拍照、自拍、站起来拍,拍大合照,拍完,赵雪说:“这次火锅就是你们篮球赛的庆功宴。”
赵雪把照片合照发到群里,游时看着照片里面的自己。
自己和江应的位置靠在一起,游时伸出手比耶,江应笑着看向镜头,两个人身上都穿着二高的校服,江应身上的校服还是他的。
没什么别的原因,只是因为校服耐造,吃火锅滴上油了不心疼。
等饭吃了个七七八八,游时站起来进厨房,粥熬得差不多了,游时把粥分出来,又重新回到桌前坐下,淡淡地说:“粥在厨房,自己去端。”
“等会,”刘晓聪说,“粥?谁做的?”
游时凉凉地看他一眼:“我。”
刘晓聪:“……”
“时哥你会做饭啊?”毛然然惊喜地说,“我感觉我们这群里最可能会做饭的是江神。”
游时想起来江神做的番茄炒蛋,心说还是别了吧。
“那我呢?那我呢?”赵雪问。
赵邮笑说:“你是这里面看起来最不会做饭的。”
赵雪:“滚。”
赵邮利落滚去端粥了。
“看上去卖相还不错。”赵邮端着粥走过来说。
游时看着他挑的碗挑了一下眉,心说真几把会挑,然后面无表情地说:“赵邮,去换一碗。”
“怎么了?”赵邮莫名其妙地问,“你下毒了啊?”
游时:“……”
是,我他妈想毒死江应。
游时冷笑着说:“这碗是江应的。”
赵邮奇怪地说:“江神的,你他妈不会真下毒吧?这几碗有什么区别吗?”
“有,”游时沉声说,“他花生过敏。”
赵邮看着碗里飘的花生皮:“?”
“这碗花生最多。”游时又说。
“……”
多大仇多大怨啊。
赵邮看他兄弟真的很想杀人,立刻把碗放下了,又去厨房里重新端了一碗。
江应则垂眸看着自己面前那碗扬言要毒死自己的粥,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端起碗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
“嘶——”几个人同时嘶了一声,纷纷表示太过凶残没眼看。
游时都气笑了。
“好喝吗?”游时挑挑眉问。
“甜的。”江应说。
粥里似乎是放了糖。
赵邮又端了一碗回来,在路上就喝了一口,喝完破口大骂:“游时,你他妈熬粥怎么不放糖啊?你家糖在哪呢?”
游时把目光从江应脸上收回来,冷嗖嗖的喊:“桌子上自己找!”
而江应垂眸看着碗里的粥,花生、大米、小米、再加上红枣,是江应妈妈在冬天经常熬的粥,江妈妈会特意在江应和游时的碗里放糖。
其他人的粥都是淡味的,只有他俩的粥是甜的。
人记味道总是记得最久。
江应记不清小时候一起围坐着家里那个圆桌子吃饭的场景,也不清江妈妈给他俩熬粥的情景。
但是当一丝甜味攀上舌尖的时候,江应突然想起来餐桌蒸腾的热气,江妈妈笑着的脸,以及身边坐着的,吵吵嚷嚷的嘟囔着说不想吃饭的小游时。
游时熬得粥跟之前味道很像,是特意学的。
江应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眼睛有点辣。
“他妈在哪呢?不是,”赵邮抓着头发喊,“你家有白糖吗?”
游时忍不了了,起身要去厨房把白糖甩赵邮脸上。
江应突然在桌子下悄悄按住他手腕,“学了多久?”
“也没多久。”游时闻言,整个人都静下来。
手腕处的温度一点点传上来,耳边还能听见赵邮翻箱倒柜找白糖、以及桌上几个人抢肉吃闹闹哄哄的声音,白雾弥漫,一切似乎都是慢放的电影。
“为什么会想起来学这个?”江应问。
因为老子喜欢你。
“因为我自己想喝。”游时抿了抿嘴唇说。
“时哥,”江应抬头看他,眼睛里面映着厨房的灯光,“你对我也太好了吧。”
游时忽然勾起唇角一笑:“那今天晚上的补习钱免费。”
江应笑了:“不要点其他的吗?”
“要啊,”游时回头看他,笑着眨了眨眼睛,“你女仆装到了吗?”
江应:“……”
他这算是把自己套进去了。
“到了。”江应轻轻咳了一声。
“那找个时间,穿给我看。”游时冲他一笑,笑得很狡诈,像是只做了坏事的狐狸。
吃完饭,几个人一起收拾了碗筷准备回家,赵邮临出门的时候走到游时身边,想要拥抱他:“兄弟,搬家快乐。”
游时皱了皱眉头,推开他一点,“别恶心。”
“我知道你不乐意用你父母的钱,”赵邮没理,低声说,“如果缺钱的话,我还是能借点的。”
“你生日礼物预算减一千。”游时皮笑肉不笑地说。
“不是,你这人怎么……”赵邮急了。
“减两千。”
赵邮:“……”
“好了,我知道你不缺,”赵邮摆摆手,“我就是有点、有点心疼你。算了,说多了你也不爱听,反正你记住我赵邮是会一直跟你一起玩的,就好了。”
游时这次只点点头。
他知道赵邮是真的对他好,但是他不太会煽情,每当这种场合只能开玩笑把话题茬过去。
不过知道就已经够了。
赵邮要先送赵雪回家,站在门口的时候奇怪地看着江应:“江神,你不走?”
江应点点头,指了指游时:“给他补习——”
游时头皮一麻,补习这事说出去太丢面了,他冷着脸说:“他不走,还有事。”
“什么事?”赵邮问。
“杀人抛尸。”游时冷嗖嗖地说。
赵邮:“……”
几个人下了楼,背后的门砰一声关上。
赵邮还在琢磨:“你们觉不觉得,游时跟江应的关系好得有点过头了?”
赵雪笑了一声,没说话。
毛然然点头:“是,他俩应该很早就认识了吧。”
“你说,江应留下干嘛呢?”赵邮还在琢磨。
“你管人家留下干嘛,”赵雪哼了一声,“反正不是让你留下。”
几个人琢磨着下了楼,从这里能看到游时租的房子的卧室。
本来灯是黑着的,几个人都没注意,正要走,突然,赵邮抓住了赵雪的胳膊,赵雪心里忽然一跳,想让他放手,却听见赵邮说:“那是……游时?”
几个人全都抬头往上看。
游时进了屋,亮灯之后拉了窗帘。
但窗帘质量不好,厚度不够,还是能看出来人的剪影。
没过多久,江应也进了卧室,站在床头那里跟游时说着什么。
两人的距离说不上远也说不上近,就见江应逐渐走近,手似乎抓了游时一下。
啪一下——
卧室的灯熄了。
现在只能看见黑乎乎的卧室。
寒风吹过。
几个人都能感觉到他们头顶上空盘旋着的黑色乌鸦。
半晌,赵邮艰难地说了一句:“他们……同居了?”
兄弟们我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