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新在半年后重新见着巴敏博的第一反应就是复仇,将人囚禁在自己的身边,好好折磨他。

  可昨夜那番胡思乱想之后,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不要再去将人找回来了。

  虽说郭新已经跟在自家大哥在军营里待了大半年,性子的确是有了很大的改变,但有事儿就会将其写在脸上这种行为还是没多大的改变。

  一大早,郭新带着一双肿眼泡出现在了自家大哥郭成的面前时,郭成眉头都竖了起来。

  “怎么?昨晚没有休息好?”

  郭新顿了一下,然后点头:“做了噩梦。”

  听见郭新说自己做了噩梦,郭成眉头皱了一下,“怎么?昨天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不如还觉得害怕的话,不妨说给哥哥听听,说不准我还能给你拿拿主意。”

  郭新朝着自己的大哥看了一眼,然后摇头:“没什么,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凑在了一起,我现在也记不起昨晚究竟是梦到了什么。”

  “大哥,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想要先去军营了。”

  这半年来,每日郭新都是早早的起床,然后拿上俩馒头便快步走去军营里,赶去参加军营里士兵的晨练。

  今日,郭新走的时候连馒头都忘记拿了。

  看着他走的匆忙,郭成眉头皱的更紧了,朝着旁边招了招手,片刻之后,他的身边出现了一黑衣人。

  “事情办的如何了?”

  那人回道:“已经按照将军说的去办了,人已经被抛出永北城外了,二少爷日后定是不会在见着他了。”

  听黑衣人这么说,郭成紧皱的眉头总算是可以松开了。

  只要让郭新看不见巴敏博,那他们之间的联系就会慢慢的变淡,有时候时间就是一剂良药,可以治愈很多医药抚不平的伤。

  在郭成看来,自己的弟弟郭新之所以会对一个男人念念不忘,只是因为俩人先有了肌肤之亲,这事儿也好办,他打算让自己的夫人帮郭新找个知暖热会心疼人的姑娘,说不定郭新就能彻底忘记那个草原人了。

  郭新并不知道自己已经他哥惦记上了。

  从家里跑出去之后,他便一头扎进了军营里,但是在晨练的时候却没了往昔的认真,错误频出。

  不是跑快了踩着前面人的脚跟,就是跑的慢了踩着后面人的脚尖。

  再不就是在两人配合的锻炼中走神儿,将刚举起来的圆木托举掉落在了地上,砸到了另外那人的脚上。

  “嗷!……”

  “郭新,你到底在干什么啊?”那人抱着自己的脚开始跳了起来,一边跳一边冲着郭新叫喊着。

  郭新立即朝着那人跑了过去,对着那人问道:“你的脚怎么了?”

  那根圆木虽然是木质的,可却是实心的,砸在脚上那是一点力量都没有被歇走,那人坐在了地上,将自己的鞋袜除掉,刚好,亲眼看见了自己的脚背开始肿了起来,而后那块皮肤开始发青,出现淤血。

  这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

  那人亲眼看着自己的脚背上发生的变化都如此迅速,哀嚎声忽然变的更惨了,“啊……郭新,你看看,我的脚是不是要没了啊?”

  郭新看了一眼那已经肿入猪蹄的人脚,眉头皱了起来,“那啥,你先忍着,我去给你找军医。”

  说完,郭新便朝着军营里,军医所在的大帐跑了过去。

  军师是个有年约五六十的男子,被郭新带过来的时候手上还拿着一把干草药。

  “我说小新啊,你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啊。”

  郭新指着地上坐着的人道:“我刚刚不小心将圆木掉落了下来,砸他脚上了。”

  军医在听见郭新这么说的时候,眼睛都瞪大了:“你说的圆木该不会是你们平日里操练时用的吧?”

  郭新点头:“嗯。”

  军医直接甩掉了他的手,跑去了那人的身边,拿起那人的脚踝,然后仔细的观察了那人的脚背一眼,叹了口气。

  这口气叹的旁边围观人的心都悬了起来,这年头他们什么都不怕,就害怕大夫在给自己看病的时候唉声叹气。

  “怎么了?”郭新也害怕。

  见军医在看过那人的脚背之后叹了老大一口气之后,心立即提到嗓子眼了。

  军医摇头:“倒也不是。”

  郭新:“……那你刚刚为什么要叹气,吓死我了。”

  脚背受伤的那人很是赞同郭新的话,看着军医点头,“就是,大夫,你刚刚那口气叹的我都快要吓死了。”说完,那士兵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军医道:“虽然,不至于无法医治,但是看你脚肿的如此厉害,想要恢复如初,怕死需要一些时日了。”

  那人道:“只要能恢复,多长时间我都可以的。”

  笑话,只是花费一些时间而已,总比没了脚要好啊。

  想到这儿,那人用哀怨的眼神朝着郭新看去。

  原本郭新还在盯着他的脚背看着,见那士兵用哀怨的眼神盯着自己看,郭新只能将自己的视线从那受伤的士兵身上移开。

  见郭新如此,那士兵顿时慌了,“郭新,你该不会不负责吧?”

  郭新立即道:“怎么会呢,你放心好了,直到你的脚背恢复如初之前,我会对你的负责的。”

  “对谁负责?”

  好巧不巧,郭新刚说完负责两个字,郭成就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个油纸包。

  “大哥。”郭新这会儿看见自家大哥,有些羞愧的低下头去。

  “将军。”

  其他围观的士兵在看见郭成之后纷纷出声。

  “嗯,所以,你刚刚说你要对谁负责?”

  郭新尴尬的不行,“就是他。”

  郭成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就看见一个大块头坐在地上,面色苍白。

  “你对他做了什么,需要负责?”

  郭新道:“我刚刚不小心将晨练的圆木给掉落在了他的脚背上了。”

  听郭新这么说,郭成的第一反应就是快步跑去那士兵身前,问军医道:“他的脚如何了?”

  军医道:“回将军,我之前看过了,可能是伤到了一些筋骨,需要多休息才行。”

  听了军医的话,郭成点头:“那行,你先给他整些伤药,剩下的就交给郭新去做。”

  说完这些之后,郭成抬头看向了郭新,“这的确是得你自己负责。”

  而后,他将自己手里的油纸包朝着郭新扔了过去,“你嫂子让我给你带的早饭。”

  闻言,郭新将那油纸包给打开了,就看见俩馒头躺在里面。

  郭新:“……”

  两个馒头而已,用不着油纸包裹吧?

  郭新从不知道伺候一个人是如此麻烦。

  那人的脚背当场肿起来还不算是麻烦事儿,最麻烦的是军医给他开的那些个药,有内服的还有外敷的。

  内服的药需要人一直不停地守在炉子前,因为军医交代的很清楚。

  “煎药的火不能熄灭了。”

  就因为这一句话,郭新便只能双眼死死的盯着那煎药的炉子看着,在药熬好的第一时间便将那药给盛出来,端去那人的跟前,盯着他将那药给喝下去。

  也不知道究竟惩罚的是谁,那药格外的苦,只是两碗下肚,那士兵便被药汁的味道给“征服”了。

  喝完药之后,那士兵对着郭新道:“郭二公子,我们能不能商量一件事儿啊。”

  郭新点头:“你说。”

  那士兵道:“这药是真的很苦,我能不吃吗?”

  郭新摇头:“不行,我得对你负责,你现在不喝药,万一日后你的腿脚好不了,那我岂不是罪过大了去了。”

  士兵听郭新这么说,叹了口气,点头:“行,我知道了,这药就是再难喝,我也会硬着头皮喝完的,就是能麻烦二公主帮个忙吗?”

  “其实很简单的,您明日再过来的时候,能不能顺道帮我捎带一些松子糖过来?”

  这个二公子一看就是没有照顾人的经验,那么难喝的药,不放糖就让他直接喝,那味道是真的让他感觉有些生不如死啊。

  郭新点头:“可以,这都是小事情,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开始上药了。”

  外敷的药是中午才送来,所以,喝完了药之后,便要将外敷的药也给敷上。

  那士兵一听要上药,立即慌神儿了,按照这两次喂药的经验来看,郭新并不会照顾伤患,眼下要给自己的伤处上药,士兵有些怀疑,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做的话,等郭新给自己上完药,他离断气儿怕是也不远了。

  “那啥,不如这样的苦差事就交给我自己来做吧。”

  郭新摇头:“算了,我都说了会对你负责了,你只要躺着就好,上药这事儿我熟练,以前经常帮我哥,哦,也就是你们将军上药。”

  士兵听见郭新这么说,心里倒是松了口气,经常?他们将军现在还活蹦乱跳的,那想来这郭二公子上药的功夫应该不会太差才是。

  可很快,士兵便不再这么想了。

  “啊!”

  士兵所在的营帐里传出一声惨叫,那惨叫听的营帐外的人都抖三抖。

  紧接着便是一声声凄惨的“救命”。

  这接二连三的情况直接将营帐外的士兵都给整的愣住了,片刻之后,有许多的士兵朝着营帐里冲了进去,就看见郭新压着那士兵的受伤的脚,手上挖了一坨的膏药,然后用力的在那人手上的脚背上“轻轻”的揉搓了起来。

  那士兵在看见自己的同伴闯进来之后,便立即出声求救:“救命,二公子要谋杀我啊。”

  没人敢上前去,因为他们都看得出来郭新并非是想要谋杀他,只是在帮他涂抹药膏而已。

  “你就叫吧,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帮你的,除非你的脚不想要了,大夫可是吩咐过了,一定要在上药的时候适当用些力,这样淤血才能化开,否则你这脚以后怕是不好恢复。”

  众人听了郭新的话之后,恍然大悟了起来,不仅不帮他们的同伴,反而是劝起他来。

  “为了自己的脚,你就暂且忍一忍吧。”

  “就是,二公子可是将军的弟弟,他都愿意亲自帮你上药了,你也不要有过多的要求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其实也是为了那士兵好。

  郭新的身份说到底和他们就不是一个阶层的,现在愿意负责已经是很好了,都已经事事亲为了,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虽然伤的确是他造成的,可人家不是已经在负责了吗?

  被其他人七嘴八舌的劝说气着的士兵干脆将自己的头埋在了枕头里,这些人果真是没有伤在他们身上,自然是可以站在说话不腰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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