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尔曼最后是挂着屁股上的一串蝴蝶结回家的。

  因为结打的太多,尾巴都缩得短短的,远远看去,就像屁股后面垂了个麻花辫,看上去很是诙谐。

  沈朔就在一边冷冷淡淡的抱臂看他,小狗撅着腚,勤勤恳恳的铺床。

  是的,他们终于有床了。

  原先洞穴里只有一张寒玉做的床,太凉了,沈朔受不住。

  但要像昨晚那样被亚尔曼抱着睡,暖和是暖和,然而身体不能舒展,终究还是不舒服的。

  于是插完信号旗,就让亚尔曼砍了一棵大树回来做床板。

  巨兽的骨头又大又粗,正好适合做床柱,将床板抬起来,多少可以免去一部分湿气和寒气。

  他们没有被褥,但好在之前亚尔曼抓了不少兔子,沈朔就用兔皮缝了一块。

  针自然也是用兽骨做的,线则来自亚尔曼的裤衩。

  小狗都自告奋勇要奉献裤衩了,沈朔也不好拂了他的心意。

  当然,沈朔也怕自己长针眼,没有整条扒了,只是截成了五分裤,给小狗留了一点体面。

  此时,快绑成麻花的尾巴从尾椎戳出来,一晃一晃的。

  有点可爱。

  亚尔曼铺好床,又颠颠的凑到沈朔身边,他出去一天,挨了不知几回训,却还是吃打不记打:“呜……”

  亚尔曼抱着他的手臂撒娇:“尾巴、难受。”

  沈朔瞥他一眼:“下次还闹吗?”

  亚尔曼甩了甩尾巴:“不、闹了。”

  “下次不、随便脱裤子。”亚尔曼耷头耷脑的,“带着、你的时候,慢慢飞。”

  “出门、要先穿衣服。”

  “任何事都、都问过你之后,再行动。”

  沈朔又问:“要是再犯怎么办。”

  小狗的反省是很深刻的,壮士断腕似的说:“就、随便你玩。”

  沈朔:“?”

  怎么感觉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然而亚尔曼的神色是很正经的,沈朔只能归结于自己想多了。

  沈朔坐到床边,兔皮厚度不够,缝制出来的床垫也薄,缝了两层还是很硬,只能说聊胜于无。

  沈朔拍了拍膝盖,示意他过来。

  亚尔曼见状眼睛一亮,立刻就趴了上去。

  沈朔把他的尾巴抽出来,一个结一个结解开。

  事实上,这其实也用不着他解,亚尔曼的尾巴光滑又灵活,是系不紧的。

  如果不是亚尔曼自愿让他绑,沈朔根本就系不上。

  而要维持着蝴蝶结不散开,亚尔曼就不得不绷着劲儿,所以他才会感觉不舒服。

  现在好不容易得了首肯,亚尔曼浑身的劲儿都松了,沈朔的手指刚一碰到,尾巴就灵活穿来串去,自己解开了所有的结。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累着了,尾巴直溜溜摊成一条,从床上垂到地面盘着,没有像过去那样生机勃勃的缠他身上。

  沈朔问:“尾巴很酸?”

  其实不酸,但沈朔都这么问了,亚尔曼哪能说不,颤抖着翘起尾巴尖:“酸。”

  然后眼神期盼的看向他:“沈朔、摸摸。”

  “摸摸就不酸了ovo。”

  “……”沈朔回想起从前自己犯错,父亲罚过之后也会给甜枣,就也没计较亚尔曼这得寸进尺般的行为。

  沈朔拍了拍他的背脊,示意他上来一点。

  亚尔曼高高兴兴的挪了位置,沈朔就顺着他的尾巴根一直撸到底。

  “!”

  亚尔曼跟过了电似的,整个人都僵住了,尾巴上的细小鳞片都一片片炸开。

  要死了。

  亚尔曼抖着嗓子:“沈、沈朔。”

  沈朔感觉到扎手,不明所以的看向他:“怎么了?”

  亚尔曼憋红了脸,不是说过不能随便摸尾巴根嘛!!

  沈朔:“?”

  亚尔曼觉得自己变得好奇怪,想让他别摸了,但不森*晚*整*理知为何一对上雄虫那双墨玉似的漂亮眼眸,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再用点力呀。”

  然而沈朔已经想起来了,慢半拍的垂眸看着他僵直的尾巴,后知后觉想到好像之前亚尔曼说过,不能随便摸这里的。

  “抱歉,我忘了,这里不能摸。”

  沈朔缩回手,想着揉揉尾巴尖就算了,亚尔曼却下意识攥紧了他的手腕。

  “可、可以摸。”

  沈朔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别的虫、不行,沈朔、可以。”

  那好吧。

  亚尔曼都说没问题,那就摸吧。

  沈朔“哦”了一声,他做事向来是很认真的,见小狗尾巴上的鳞片都炸开了,就一点点抚平。

  亚尔曼痛并快乐着,又爽又难耐,哼哼唧唧的抱紧雄虫的腰。

  好舒服喔。

  雄虫的手跟白玉似的,温温热热的,因为没干过重活的关系,又十分细腻光滑。

  亚尔曼伏在雄虫膝上,周遭尽是他身上的冷香,整个脑袋都变得晕乎乎的了。

  尾巴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像虫翼一样敏感。

  随着雄虫的动作,亚尔曼感觉到一种难以形容的酥麻从尾椎延伸出来。

  怎么越来越热了啊。

  亚尔曼迷迷糊糊,觉得自己好像是要出大问题了。

  沈朔也不知所措的停了下来:“亚尔曼,你的尾巴变得很烫。”

  亚尔曼晕晕乎乎:“烫、烫嘛?”

  “嗯。”沈朔本就精力不济,原先就想着揉一会儿就结束,见状示意他起来,“我看……”

  沈朔话还没说完,忽然感觉到什么东西抵在了他的腿上。

  看……?

  沈朔动作一顿,视线缓慢的下移,不知看到了什么,呼吸都乱了两分。

  亚尔曼抬起头来:“呜嘤?”

  怎么啦?

  沈朔久久沉默。

  他后知后觉想起来,亚尔曼虽然一副少年模样,智商也像小孩儿似的,但他的的确确是一只成年雌虫。

  亚尔曼仰头看他,面色潮红,神色却懵懂。

  沈朔不自在的瞥了他一眼,抿着唇似乎想说点什么,但他面皮薄,又不知怎么说,最后只好低头整理衣服。

  “……没事。”

  亚尔曼自然也没错过那个眼神,顺着视线看过去,脑子一片空白。

  “唔。”

  亚尔曼挠了挠头,仍旧有些搞不清状况,但不知为何脑海里莫名浮现三个大字:“发、发情了。”

  “………”

  沈朔状似无事发生,起身下床。

  亚尔曼见状也顾不上自己身上还热的慌,立刻攥住他的衣角,将人扯回去抱着:“沈朔……我、下次不发了。”

  “不要生气,嘤。”

  虽然沈朔觉得这不是他能控制的,但他也犯不着跟小傻子计较。

  “没有生气。”

  虽然他觉得情感障碍症正在好转,但情绪也还没丰富到这种程度,为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生气。

  更何况非要说的话,亚尔曼还是被他摸成这样的。

  沈朔稍微用了一点力道,推开他:“起来。”

  “不。”亚尔曼用脑袋不住拱他颈窝,“你原谅我、再起。”

  亚尔曼过去总想和他亲近,但有贼心没贼胆,但带着少年独有的天真羞涩,不敢越雷池一步。

  怎么失去记忆,反而变得这样没脸没皮。

  “……都说没有了。”沈朔不虞皱眉,“再不起来,后果自负。”

  亚尔曼听出了一点警告之意,但人傻胆子也大,紧紧圈着他一动也不动:“真的、没有生气喔。”

  “没有。”沈朔面无表情的威胁他,“但如果你再不听话,我不能保证。”

  “那好吧。”亚尔曼心安了大半,乖乖放松了对雄虫的掣肘,正要起来,不知想到什么,动作又顿住,“沈朔。”

  “你、以后、不要给别的虫揉尾巴。”

  沈朔不想就这个尴尬的问题继续讨论,默默移开视线:“去看看晚餐煮好了没有。”

  亚尔曼在某些方面出乎意料的倔,像强盗一样横在他面前,自己不走也不让别人走。

  亚尔曼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说的却是得寸进尺的话:“你先、答应我。”

  “不、摸别虫的尾巴。”

  “只能、摸我的。”亚尔曼一边拿小眼神瞅他,一边又改口,“但、也不能,摸太久。”

  说到这里,亚尔曼不好意思似的,神色也变得有些扭捏,尾巴都缠在一起,“不然、会发情。”

  “沈朔、害羞,不喜欢我,发情。”

  沈朔:“…………”

  沈朔不知道该说什么,抬脚把他踹了下去。

  亚尔曼摔了个屁股蹲,但这对他并没有造成丝毫影响。

  “沈朔,沈朔……”

  沈朔他做饭他劈柴,沈朔洗菜他递水,总之干什么都要黏在他屁股后面,像个缠人的小尾巴,说来说去就是那一套。

  “快答应我呜QAQ”

  “闭嘴。”沈朔糟心的看他一眼,“去把锅端出来,我拿碗。”

  晚餐还是兔子汤,方才回来时沈朔就炖下去了,过了一个多小时,此刻应该已经煮得软烂浓稠了。

  今天意外发现的巨兽为他们的生活带来了很大的便利,他们不仅有了床,也有了一整套兽骨打造的餐具。

  沈朔拿着处理过的餐具走到亚尔曼身边,见他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心中难免诧异:“怎么不端过去?”

  不待亚尔曼回答,沈朔就看到石锅里黑黢黢的一片。

  黑汤里漂浮着一些肉块,还有一堆沉沉浮浮的不明干果。

  沈朔转头看向他:“……亚尔曼。”

  亚尔曼:⊙▽⊙

  沈朔只觉得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大概是气的。

  “不是让你别放吗?”

  在插信号旗的时候,亚尔曼找到一些干果,大约是听他早上说汤没味道所以找来的,说可以调味,非要加在汤里。

  干果有好几种,沈朔见都没见过,亚尔曼记忆和心智都还未完全恢复,对很多东西都只知道个大概。

  沈朔就想着今天就算了,他忙着缝被子,等之后空下来再辨别一下味道,再做成调味品比较好,还方便控制用量。

  于是就让亚尔曼先别放,小狗当时没说什么,却原来是在这等着他。

  “不放,没味道。”

  沈朔用勺子舀了一勺汤,塞进小狗嘴里,面无表情的道:“那现在味道怎么样?”

  亚尔曼整张脸都皱成了包子:“苦、苦!”

  也不知是果子调出的味道苦,还是不能吃的那种苦。

  “哪种苦?”摘回来的果子还有,沈朔挑了拿起一颗敲开,倒出里面杏仁似的果核。

  沈朔就问他:“果实能吃吗?”

  亚尔曼点头:“能吃,但、苦。”

  “知道苦还放。”沈朔望着已经发黑的汤,沉默了一会儿,“刚才怎么不脱核。”

  亚尔曼:“不会。”

  沈朔:“………”

  还怪理直气壮的。

  亚尔曼很有眼色,见他一脸无语,赶紧将剥下来的壳递给他:“这个,放进汤里,好喝。”

  沈朔尝了一下果皮,是咸的,还有一种香料的辛香,应该还能去腥。

  如果用量足够,应该可以增香。

  但小狗不知分寸,一次性放的太多,就让整锅汤变得咸中带涩。

  沈朔在心里记下了先果的相关特征,又说:“下次不要放这么多。”

  “喔……”亚尔曼也不知哪里出了差错,只知道自己又搞砸了,脑袋都耷拉下去,“知道了。”

  沈朔把发黑的汤倒掉一部分,重新往锅里加了点水,冬日里食物宝贵,时间又漫长,而他们的存货却只有一点。

  沈朔就是再挑剔,也做不出将食物全部倒掉的行为,只能试图挽救一下这样子。

  等待雪水融化烧开是一个十分漫长的时间,索性中午在野外吃过一点,倒也不觉得很饿。

  沈朔就继续处理亚尔曼带回来的干果。

  “这个要去核吗?”

  “要。”亚尔曼的低落只有一瞬,很快又振作起来,努力将功赎罪,“果皮,可以吃,酸的,下饭。”

  沈朔又举起一颗:“那这个呢?”

  “不、不用,果皮不能吃,核,是香的。”

  沈朔动作一顿:“香?具体什么味道。”

  亚尔曼词汇量匮乏,绞尽脑汁的形容:“就是吃起来,香,沈朔,喜欢。”

  “我喜欢?”

  亚尔曼重重点头:“喜欢、但不能多吃。”

  沈朔不知想到什么,掰下一小块放进嘴里,眼皮立刻就红了,舌尖和嗓子火辣辣的。

  “……”

  原来是这种香,麻辣鲜香。

  沈朔身体不好,常年要吃药,为避免药性被冲掉,饮食就不可避免的清淡。

  所以即使他喜欢,也不能多吃。

  没想到亚尔曼都失忆了竟然还记得。

  沈朔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

  辣味是刺激性的,雄虫皮肤太白,只吃了一点点,眼睛就沁出一层薄薄的水雾。

  亚尔曼以为他不舒服,在干果里翻翻找找,捡起一颗嗅了嗅,赶紧塞进沈朔嘴里:“这个,甜、好吃。”

  “吃了,就不难受。”

  沈朔下意识抿了下嘴,甜津津的味道便蔓延到整个口腔,将辣味全都中和掉。

  沈朔慢半拍的看向他:“甜的?”

  “嗯。”亚尔曼觉得他大概是喜欢,摇着尾巴又翻出来一颗,“喜欢、还有。”

  沈朔投桃报李,往他怀里塞了个碗,又抓了一把果壳放进去,说:“碾成粉末。”

  一个壳一个壳什么的太随便,还是粉末状比较好控制用量。

  亚尔曼把碗放在一边,不知是崛起了还是这么,小狗拒绝被迫害:“沈朔,我也想要吃甜的。”

  沈朔就把刚到手的果果给他。

  结果亚尔曼却摇头:“不要、这个。”

  沈朔眨了眨眼睛,正想问他要什么,就见亚尔曼忽然凑近了他。

  那距离太近太近,沈朔一时间未能反应过来,只察觉到少年的呼吸喷洒在他鼻尖。

  下一刻,唇上却猝不及防传来某种温热柔软的触感。

  沈朔瞳孔微缩,大脑一片空白,只看到亚尔曼灿金色的眼眸中盛满甜蜜的笑意。

  亚尔曼说:“沈朔。”

  “我要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