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这个。”

  唇瓣一触即分,亚尔曼笑看着他,眼神甜蜜,充满某些包容而炽热的情感。

  那样的眼神,沈朔再熟悉不过:“你……”

  “想起来了?”

  有那么一瞬间,沈朔以为亚尔曼恢复记忆了。

  不然很难解释,一个心智不全宛如稚子的人,怎么会忽然做出这番亲密的举动。

  而亚尔曼却不解地眨眨眼:“想起什么?”

  “没想起来?”沈朔闻言皱了皱眉,“……那为什么亲我。”

  亚尔曼说不上来,总觉得自己想这么做很久了,有一种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抱得美人归的满足感,亮着眼睛眯眯笑了一下:“想亲,就亲了。”

  沈朔下意识摸了摸唇,那触感十分陌生,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过去,他们以伴侣之名在一起生活了近十年,却从未有过这样亲密的举动。

  沈朔从未将他放在心上,自然也不会想着同他亲密。

  而亚尔曼不愿强迫他,顾忌着不敢靠近。

  他们空有伴侣之名,但和陌生人其实也无甚区别。

  可为什么……此刻被亚尔曼冒犯,他心里却并不觉得讨厌?

  沈朔注视着他,眼眸黑沉,让人看不分明:“亚尔曼,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什么都不知道就瞎亲。

  让沈朔莫名有一种教坏孩子的复杂心情。

  虽然他什么也没做,单纯只是这孩子打小就心怀不轨。

  沈朔以为他不懂,没成想亚尔曼听后却点头,一字一句的说:“喜欢、的意思。”

  沈朔微微一怔。

  亚尔曼按捺着心中的雀跃甩了甩尾巴,试图让它不要摇的太欢。

  “沈朔。”

  亚尔曼偷偷瞥他,耳朵都变得滚烫,肯定都红了,好在他肤色深,很难叫人看出来。

  只神色变得有些扭捏,不好意思似的,贴着沈朔的耳边说:“你……好甜。”

  呼吸滚烫,喷洒在沈朔的颈侧,让他不适应地偏了偏头。

  沈朔仍旧没有什么表情,耳根却隐隐发烫:“……走开。”

  “马上、就走。”亚尔曼一边说,一边攥住他的手腕,趁着沈朔还没反应过来,飞快的在他唇上又啄了一下。

  沈朔似乎是没想过他还敢来第二次,直接就愣住了。

  亚尔曼亲完这一下,也不知是怕挨打,还是纯粹想偷着乐,吧唧了一下嘴:“我去、干活。”

  沈朔动了动唇,想说点什么,就见亚尔曼一溜烟就从他身边蹿到了门口,乐颠颠地捧着碗捣起果壳来。

  沈朔错过了最好的时机,此刻想发作都逮不着人。

  特意过去揪着他训,又显得自己太小题大做,未免刻意,只不虞地抿了下唇,努力装作不去在意。

  这颗星球不比斯里兰星,没有点亮科技树,生存尚且是个问题,娱乐活动自然也少的可怜。

  当初在桑塔部落时,夜间还能找些书看看,现在这情况显然是不可能的。

  吃完晚餐,亚尔曼又包揽了洗碗洗锅的重任,沈朔没有事情做,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脱鞋上了床。

  死而复生之后,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比过去似乎好了一些。

  不然在他醒来的第一天,那又是淋雪又是吹风的,保不齐就要病一场。

  但两天过去了,他没有生病,哪怕是像今天忙活了这大半天,他也不过是觉得有些累。

  沈朔虽不知产生这一变化的具体原因,但这无疑是一件好事。

  沈朔闭上眼睛,想让自己尽快进入梦乡。

  休息不好抵抗力就容易下降,在没有药物的时候生病无疑是致命的。

  沈朔还有许多事没有弄清楚,暂时还不想死。

  然而沈朔感觉到累,却睡不着。

  无他,这床太硬了,整块木板做的床,只铺了一层薄薄的兔皮褥子。

  沈朔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即使来到这颗星球,亚尔曼也没让他吃过任何苦,竭尽所能给他最好的生活条件。

  这么硬的床他还是第一次睡,不出意外被硌得睡不着。

  沈朔觉得自己重活一次变得很怪,从前病病歪歪的时候连死都不怕,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不能影响到他。

  现在竟然会被这点小事干扰。

  这种时候,一点点小问题都会被放的很大。

  比如洞穴里刺眼的光线。

  冬天时日短,天早早就黑了,而洞穴里用来照明的夜明珠也被暂时性挖下来大半,只留下几颗隐隐绰绰的亮着,不会刺眼,更不至于扰人好梦。

  但沈朔就觉得亮。

  还有点吵。

  沈朔将被子悄悄拉低了些,露出一双黑沉沉的眼睛。

  他看向身边的位置,亚尔曼早就洗完碗了,现在正靠在床边加工调料粉。

  在晚餐前,沈朔将所有可以调味的果子都分了类,让小狗捣成粉末。

  这活并不难,但细致。

  小狗下手没轻没重,力大时能直接把碗都捣烂,力道轻的时候又留下大块残渣。

  不过亚尔曼也是很好学的,沈朔教了他一遍就会了,此刻正哼哧哼哧干得起劲。

  石杵敲在厚重的碗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其实并不吵,夜间风雪声大,若不仔细去听,恐怕会直接被盖过去。

  亚尔曼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动作顿住,小狗的眼睛在黑夜里像两盏小灯泡。

  “沈朔、怎么,不睡了?”亚尔曼略显担忧的看着他,“是不是,冷?”

  “不冷。”

  白天的时候,他们重新修了门,还用多余的兔皮做了一张毯子,火堆也一直烧着。

  乌斯垭平原冬天的夜晚异常寒冷,如果火就可以抵挡严寒的侵袭,部落用不着能源石来取暖了。

  对沈朔来说,温度是有点不够。

  但要说冷的睡不着,那也没有,亚尔曼还用翅膀盖着他呢。

  少年的翅膀水火不侵,防寒保暖效果极佳。

  “时间太早,不困。”

  沈朔默默翻了个身,然后——

  就又被床板硌到了。

  亚尔曼不知是看出什么,把已经捣好的粉末和剩下的果子都收拾好,稍微洗漱了一下,就翻身上了床。

  床很小,只有一米二左右,容纳两个成年男性显得格外困难。

  好在沈朔身形纤瘦,亚尔曼又未完全抽条生长开,勉强挤的下。

  但这样,两个人就无可避免的产生肢体接触。

  “亚尔曼?”沈朔僵住。

  “嗯。”

  被子只有一条,又小,亚尔曼不怕冷,因此并不需要。

  亚尔曼抱住沈朔的腰,把他往上抬了抬,将一半翅膀垫在床上,另一半继续当被子,做完这一切,然后将雄虫重新圈进了怀里。

  “沈朔,睡我翅膀、上。”亚尔曼的下巴搁在了沈朔的肩膀上,呼吸喷洒在他的耳侧,“不硬,舒服。”

  “……”亚尔曼的翅膀也是薄薄的,按理来说应该不会有感觉。

  可在他铺上来的一瞬间,沈朔却觉得自己仿佛睡在了吊床上。

  分明就是绷着劲,用翅膀隔开了床板。

  抬着翅膀睡一晚,想想都知道多累。

  沈朔伸手把他的翅膀抽出来,抿唇道:“……不需要,会很累。”

  他又不是豌豆公主,最多只是不习惯。

  “不累。”亚尔曼极力像他安利自己的大翅膀,“你,很轻。”

  但沈朔不吃这套,闭上眼睛装作听不见。

  不知是不是因为在亚尔曼怀里,又或者是终于习惯了硬度,总之,小狗贴上来没多久,沈朔竟然慢慢的睡着了。

  亚尔曼絮絮叨叨半天,一低头就发现雄虫已经进入梦乡,有些惆怅地叹了一口气。

  他觉得自己像一只没用的雌虫,连喜欢的虫都照顾不好。

  “对不起。”

  亚尔曼垂着脑袋:“明天,我去捕猎,铺很多、软的皮毛,就舒服了。”

  沈朔没听见这话。

  他要是知道亚尔曼会为了这点事就跑去巨兽冬眠之地大开杀戒,最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一身伤的滚回来。

  一定会在亚尔曼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把他的尾巴绑成麻花辫,让他打消这不靠谱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