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殃殃,我们一起死吧。”
正在打盹的白玉兽以为自己梦游,嚯的睁开眼奇怪的看着小跑进来洞穴的人。
“发什么颠?”灾殃翻个身,伸出爪子把跑远的小崽子掏回来,“好好待着,玩就玩别跑远。”
三只白玉兽的小崽子奶叫着在灾殃浓密的皮毛里打滚,看起来无忧无虑。
灾殃现在是当太祖的了,大的白玉兽出去巡视领地或者捕猎,他就照看还没能独立的小崽子,结果青白跑进来说,和他一起去死?
“我想清楚了。”青白捞起一只小崽子逗玩道:“我要干一件大事,把规则握在我自己手里。”
“所以为什么要死?”
“殃殃你听我说。”
青白干脆坐在媳妇的皮毛里,而后边跟来的孙潇看这场面,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后小跑过去坐下听。
“你们说了什么?”
“殃殃,我们不能一直被规则限制,你不想一切回到正轨吗?师母不用死,你和福福也不用继续当妖兽,虽然当妖兽也挺好的。”
最了解他的当灾殃莫属,简单几句话他就判断出这人的意思。
“你既然觉得这挺好的,何必冒险去改变?”
“我不甘心,我们本来可以幸福美满相守一生,享孙辈绕息的福气,但最后却成了你等我几百年,福福它们也成了妖兽,你呢?你可愿于我一道?”
“我看你是入了魔。”灾殃俯下硕大的兽首,红色的瞳孔望着顶上摧残的妖骨晶,像在回忆。
这么久以来他都在等着青白,后来他们重逢,自己好像也没有了遗憾,现在含饴弄孙自得其乐不是很好?
“寥寥,已经三百年了,我早已不是过去那个灾殃,你却还是过去那个你,想走我不拦你,而我……已经习惯了。”
“我知道你肯定会觉得没事找事,但是你先听听我的计划。”
嗷呜~
小兽打了个哈欠,在青白怀里找个舒服的姿势便睡过去了,灾殃看着可爱的后代,想着它如果是个人类小孩,肯定会肉乎乎的,也会吵吵闹闹,那是不一样的风景。
让他的恻隐之心油然而生。
接着他想起虞冷霜咽气前的道歉,想起银河跟付九对待青白的疏离,过去属于人类的灾殃的记忆,让他禁不住的伤感。
变成白玉兽非他所愿,后代化为妖兽,亦非他所求。
如果能回到正轨……
“义母,能活吗?”
“能活。”
青白的斩钉截铁让灾殃反而更加低落,“她不该在过去老死,她说过,她想看着我跟银河和所爱之人幸福美满,她还能带着孩子玩,她说过的……”
“不,我是说,她不会被丢到过去,我也不会因为要救她导致了这一切的悲剧,我们走。”
“去哪?”
“脱离肉身,去神珠原本该在的地方。”
“我不懂。”
什么叫神珠该在的地方?他是听过青白说神珠可能是仙家宝物,难不成他们要羽化登仙去?
为了解释清楚,青白腾出手扯下自己的发带在面前放直,说道:“这是我们原本的那条线,我们在魑国救了义母,然后性情大变,接着你借请神阵将我们送回家,最后是你苦等三百年,倘若我们回到更以前的地方。”
他把发带对折,几乎快回到原点。
同时让灾殃一怔。
“你想回到二十年前?你……”
想起自己和青白曾经的苦难,灾殃胆寒至极。
好不容易熬过来,现在却要回到那么久远之前的时间重新经历一遍?
“殃殃你别怕,我们重新来过,带着记忆,将一切改写,不破不立,这次我们要与天斗。”
“那为什么要回到那时候?你明知道……”
“对,我那时候什么都做不了。”青白苦涩笑道:“所以我们要脱离肉体,把自己变成这个世界规则之外的,去帮那个时候的我们。”
“……有什么意义吗?一切重来,就不会有遗憾吗?”灾殃的兽瞳由无数疑虑组成,他实在不懂青白为什么要这么执着。
回到过去帮助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寿帝的暴虐就能改变吗?
他的亲人就不会死吗?
邬丽兹能逃过于能的魔掌,将灾殃抚养长大吗?
空弦会放弃所谓的理想,守着虞冷霜母女俩,杜绝后面的事情发生吗?
还有,一切改变之后,原本既定发生的事情就会变得面目全非,他们可能不会相遇,不会相爱,这一切的意义,又在哪?
倘若是要毁灭过去,他们重来或许还有点可行,但是他们已经走过来了。
真的有必要重新来过?
“寥寥,我突然不懂你呢。”
“没关系,刚开始的时候我也几乎不认识这样的自己,现在我想问问你,你甘心吗?”
“……”
他当然也是不甘心的,可那已经是久远的过去。虞冷霜是他送走的,也是他决定以白玉兽通感活过这三百年的。
这一切都是他的选择,也是迫于无奈的抉择。
虞冷霜不死,青白的性情不会变回来,他不通感,也等不到青白找来。
一切是那么无奈,又是那么的遗憾,让他如何甘心?不过是安稳久了,不想折腾罢了……
“那个,教主哥哥。”旁听许久的孙潇忽然出声,在灾殃深思之时打断他的思路,“我觉得你们可以试试的,世间那么多遗憾确实没办法全都弥补,你和台首哥哥肯定深有体会,但是,不能看着机会在面前却畏手畏脚啊。”
“是你撺掇寥寥的吧?”
“这哪用我撺掇。”孙潇委屈的捞起在自己腿上翻肚皮的小兽,说道:“只要不傻,都知道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要么你和台首哥哥糊糊涂涂的相守,得过且过,要么就破而后立,重新填补。”
他异常坚定的看着灾殃的红色兽瞳,小身板看上去很瘦弱,但他看起来就没那么容易打倒。
“而且,以后说不准还有类似的事情发生,难道也是顺其自然?不觉得很窝囊吗?”
“你懂什么,别在这胡说八道。”
“我可不是胡说八道!”孙潇哼一声,“台首哥哥有神珠在身,现在发生的这些事情,倘若他肯存着私心,早就是不一样的局面了,这难道不是另一种改变嘛?只不过是你替他选择了,现在改由台首哥哥自己选择罢了。”
他的意思就是,真正能做决定的,其实是青白,只是他顾及其他人的感受罢了。
孙潇在说服灾殃把这个选择权,交给青白。
不仅是为了他自己,也为了所有人,让青白自己选择一回,去走另一条没有走过的路。
也许,会有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