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岸渝:“……”

  他收好铜钱,哼了一声,从云临君身边擦身而过,跑了。

  云临君看着西岸渝的背影,眼底泛着止不住的笑意。

  想了想,跟在了西岸渝身后。

  当日傍晚,季夜云休沐回来,牵着马来到马厩,准备给自己的爱马喂些草料,再刷刷毛发。

  他拴好马,从饲料堆里抽出一把草料放在马槽里,摸了摸高大骏马的头和鬃毛,又去拿下一把,却忽然发现哪里不对。

  身旁一起回来同样在伺候自己马儿的部下们见状不对,以为是刺客,连忙将季夜云护在身后,其中一人抽出长剑上前:“什么人!”

  见没动静,上前挑开一层草料,却忽然顿住,看向季夜云。

  季夜云看着在草料堆里枕着宝贝软枕睡得香甜的西岸渝:“……”

  云临君原本一脸嫌弃的飘在马厩外,用法术将西岸渝罩在一个恒温恒湿空气清新的屏障内,见状看了季夜云一眼。

  季夜云挥挥手,部下们非常有眼色的退下了。季夜云上前,看了西岸渝一会儿,蹙了蹙眉,伸手推了一下西岸渝,没推醒。

  他转身准备离开,却又看了看暗下来的天色,和夜晚仍旧有些冷意的温度,又转身回来,打横抱起西岸渝往回走。

  云临君及时撤掉屏障,看着季夜云的身影,唇边的浅笑莫名带着一丝凉意。

  走进西岸渝的院子,季夜云却发现一群人正在风风火火的这里翻翻那里找找,其中为首的付清铭脸色更是从未有过的难看。

  众人一见到季夜云的身影,以及季夜云怀中抱着的人,纷纷愣住,停下手中的动作,就这么看了过来。

  东苑的人向来表面上看起来相安无事,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却很少见到对方。多年以来,人从来没这么齐过,以至于一时间空气有些安静。

  季夜云扫视一眼这些平常十分喜爱整洁饱读诗书从来不慌不忙的公子,此刻脸上身上沾着灰尘草叶十分狼狈的模样,便抱着西岸渝目不斜视的一路来到小楼中西岸渝的卧室,将人放在床上。

  从始至终,西岸渝抱着枕头睡得呼呼的。

  季夜云看了没心没肺的西岸渝片刻,转身拉上窗帘,退出房间。

  房间内漆黑一片,云临君的身影缓缓出现。

  他看了西岸渝片刻,手指掐诀使了一个洁净术。

  一阵清新湿润的风拂过,整个房间都仿佛被清洗一遍。

  云临君走近床边,西岸渝衣服上沾染的季夜云的气息也被洗去,他伸出手,摸了摸西岸渝的头,眸底笑意浮动。

  —

  季夜云来到花厅,扫了一眼规规矩矩的坐在花厅中的众人,在主位上落座,喝了口茶,看向管家:“怎么回事?”

  管家垂眸,将这些日子的事如实相报。

  听完后,季夜云放下茶杯,扫了一眼众蓝颜,淡淡道:“胡闹。小橙怕生,日后不准踏进这里一步,也不准打扰他。否则……”

  众人看着季夜云,心里一阵寒凉。

  但即便再愤懑不满,即便再怨怼,他们也不敢对着季夜云说出来。

  因为是他们自己选择留下来的,可能有些人是真的痴情于季夜云,但都多多少少还掺杂着一些其他目的。

  也知道在他爱你的时候,你可以任性做任何事,但是一旦他不爱你了……

  那些仗着曾经的宠爱敢于尝试的,坟头的草都老高了。

  压下心中酸意,众人怀揣着复杂无比的心情离开了时小橙的院子。

  来时明明计划的天衣无缝,结果这么多人联合起来,最终却还是让那个时小橙不知道怎么的逃了出去,还恰巧赶上将军休沐。

  这一点是他们都漏算了。

  作为东齐最重要的将领,东齐国内和其他各国都有很多双眼睛盯着,季夜云的休沐时间并不是固定的,很多都是临时决定,以免被人摸透规律埋伏刺杀。

  季夜云用完晚餐回到三楼的房间歇下。自从上次做噩梦之后,每次在西岸渝的房间睡觉都会噩梦连连,但回到自己的房间又完全没事了。

  虽然他不怎么信邪,但也没有兴趣研究这些,既然能睡好,那便索性选择最简单的。

  —

  蓝玉轩——付清铭的住所。

  今日的围追堵截都是由付清铭策划和领头实施的,没想到最后竟然就这么失败了。

  而且,还被禁止进入那个院子。

  如此一来,只要时小橙坚决不从那个院子里出来,那他就拿那个时小橙没什么办法。

  本来憋了一肚子的阴谋诡计无处施展,他憋闷不已。

  晚饭是一点也没吃,付清铭在书房徘徊良久,前来给他添茶的书童见他面色阴沉,叹了口气:“公子,何必如此?将军就算宠那时小橙,也不会多久的。不是每次都这样吗?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您在担心什么?”

  付清铭有些烦躁,仍旧在书桌前踱步,“你不会懂的。”那种没来由的危机感。

  书童挠挠头。

  忽然,付清铭想到什么,顿住脚步,露出柳暗花明的笑容:“对了。也不是就如此束手无策了。还有一个人,或许可以……”

  话落,他招呼书童过来,耳语吩咐几句:“去吧。”

  书童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听话的走了。

  他不情不愿的来到镇国公府,往后院走去。

  一路上,相熟的小厮们打招呼:“小秋,来找你姐姐啊?”

  书童笑着回应了一路,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院子外面,脸立刻垮了下来,拉的老长。磨磨蹭蹭的进了院子,老远就听到一阵喝骂声,他在月亮门前往里瞧,就见十七八个漂亮的男男女女跪坐在地上,脸上身上都是伤。一个矮胖矮胖二十岁左右的男子怀里搂着一个俊秀妖媚的男子,看起来醉醺醺的,正拿着鸡毛掸子抽打这些人,嘴里还骂骂咧咧,暴躁跋扈,眼里都是不满和厌恶。那妖媚男子则得意洋洋的窝在那人怀里一边偷笑一边拱火。

  小秋暗道一声造孽,在人群中一扫,在那矮胖男子身后不远处站着的一些丫鬟中看到了自己被对方收为通房的姐姐春夏。

  然而姐弟两个目光刚对上,就被那边那矮胖男子看见了。

  油腻的声音传来:“这不是小秋吗?又来给你姐姐送好吃的?快进来快进来。”

  他一把推开怀里的妖媚新欢,招呼小秋。

  小秋看了此人一眼,心中叹息。

  这就是国公府的二公子季元青,殷氏的儿子。

  殷氏年轻时容貌虽只是清秀,身材也娇小,看着却也十分养眼。国公爷虽然现在发福看不出来,但年轻时容貌十分英俊高大,很是受欢迎。谁知这二公子一点也没随到父母的好处,反而……

  据说小时候也算是有些清秀的,但随着他长大后越来越胖,这点清秀也是半点看不出来了,一张肥脸上满是油光,眼下黑眼圈很重,眼神更是都是那档子事,让人看了就不舒服。

  而且这人不但不想法谋个差事,反而整日里和一群纨绔混在一起,仗着权势欺男霸女,干尽恶事,却因为有国公府撑腰,一直都混的逍遥自在。

  难以想象这人和将军是两兄弟。偏偏这货还最喜欢模仿将军,结果好的不模仿,就喜欢模仿将军喜新厌旧了。

  季元青搓着手凑到近前,问道:“你家公子最近怎么样?”

  小秋将桂花糕给姐姐,敷衍一句:“就那样吧。二公子,我家公子还等着我回去,小的先告退了。”

  “诶诶诶!”季元青一把拉住他,横眉立目,“怎么?有人欺负你家公子?”

  “没有没有。”小秋看看周围,小声道:“只不过将军近日新得了一位小美人,已经许久没来公子这里了而已。”

  “哦。”季元青似乎想起了什么:“好像是有个传闻。”

  眼珠一转:“小美人?有多美?你见过吗?”

  “见过。”小秋想了想,有些泄气:“用大家的话来说——是位倾国倾城的美人。”

  —

  蓝颜们被禁止来西岸渝的院子,季夜云这次休沐回来也格外忙碌,没怎么回来,终于没人来打扰西岸渝,西岸渝开始了咸鱼幸福的时光。

  每天二十多个人伺候他一个,吃好的,穿好的,晒太阳,喂鱼,好不惬意,想睡到什么时候睡到什么时候。

  这日上午,睡够了的西岸渝正懒洋洋的坐在池边的躺椅上晒着太阳喂着鱼,云临君则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站在栏杆边,目光落在西岸渝身上。

  西岸渝:“……”

  都已经一刻钟了,小神仙干嘛一直看我?

  我嘴边有没吃干净的菜叶吗?

  找机会不动声色的抹了一下两边嘴角。

  并没有啊。

  他有些纳闷,但很快,眼睛一亮:好机会!

  西岸渝着人将管家叫来。

  原本在这将军府怎么也算是食物链上层的管家,现在见到这位小祖宗就有些头疼:“您有何吩咐?

  西岸渝:“这鱼都换了。”

  管家:“……”

  管家职业微笑:“好。您喜欢什么品种的锦鲤?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西岸渝:“要好吃的。”想了想,补充道:“就那种,烤着吃特别好吃的。”

  “烤”字加重声音。

  管家:“?”

  西岸渝:“刺还少的。”

  管家:“……好,这就去准备。”

  管家退下,西岸渝一边喂鱼,一边偷瞟云临君。

  小神仙怎么好像在出神?

  我已经这么用力的点他了,他到底听懂没?

  怎么只一直看我却不行动?

  过了一会儿,仙人还在盯着他出神。

  西岸渝停住喂鱼的动作。

  烤鱼呢?烤鱼呢?我那么大的香喷喷的烤鱼呢?

  西岸渝内心嗷呜,面上懒洋洋,继续喂鱼。

  等啊等,等啊等,又等了一刻钟,仙人还是没反应。

  西岸渝一把扔了鱼食,翻身朝向另一边,背对着云临君,想了想,又改成趴在躺椅上把脸埋进了软枕里。

  哼哼,不给烤鱼吃,不给看!

  云临君回过神,看向西岸渝仿佛散发着怨念的气呼呼的身影:“……”

  似乎回想起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云临君面上一怔,接着表情十分精彩。

  半晌,他扶额:“定是中邪了。”

  西岸渝侧耳倾听,好像听到小神仙说话了,但没听清。

  过了一会儿,他悄悄把头从枕头里抬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往那边一看。

  哪还有小神仙的身影?

  西岸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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