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几个冬至>第09章 相像

  第二天江燕终于有一天假期,也只是在家忙东忙西闲不下来,江祺和付知冬在她的目光下做不了什么,只好平常地待在房间里。江祺写卷子,付知冬看书。

  付知冬现在的房间小,没有地方放书架,所以他的书都在江祺这里,两个人待在一个房间也理所应当。

  他抽下来一本讲华北野花的图鉴,随手翻着看。江祺写了一会儿卷子又注意力涣散,蹭到他边上一块儿看。

  付知冬抬眼看他:“不写了?”

  门关着,江祺看了一眼房门才说:“你在这我哪有心思写。”

  付知冬觉得他就是来撒娇的,捏着他的下巴凑上去啄了一口,调戏民女一样,说:“赏了。快去写吧。”

  但这一口只会把江祺亲得更心神动荡,下一秒他就反扑回来啃咬付知冬的唇。

  直到两个人气都有点喘不匀,察觉到危险的付知冬先一步拉开距离,轻声说:“别。”

  江祺知道江燕就在外面走动,现在绝对不是亲热的好时机,但他既勉强才能压下欲火,又有点委屈地说:“明天下午我就要回学校了。”

  付知冬哑然,捏了捏他的耳朵,说:“晚上陪你睡。”

  江祺听了又要亲上来,被付知冬眼疾手快推开:“写作业。”

  于是楚河汉界又被划下,江祺坐回去继续被试卷折磨。

  还没过多久,江祺的手机就响起来。江祺作出一个“这可不是我不想写是情有可原”的表情,接起电话:“喂,我亲爱的同桌有何贵干?”

  “哦哦,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大事呢,你也新年快乐!”

  “啊,谢谢谢谢,怎么回事你说话这么客气我都不习惯了,那我也祝你家人新年快乐。哦我哥其实就在旁边呢。”江祺冲付知冬指了指电话,付知冬说了声新年快乐,江祺估摸着傅可砚没听见,又重复一遍:“我哥也祝你新年快乐。”

  电话那头又说了些什么,江祺的眉峰都柔和一些,接着很郑重地说:“嗯,新年愿望一定都会实现的。”

  两人还说了些有的没的关于作业的事,没聊太久就挂了。

  付知冬听得出电话那头是个女生,但什么也没问。倒是江祺主动说:"打电话的是我同桌,讲话有时候不太客气,不过人挺好,就是对自己特别狠,今年是她第二年复读了,不考上梦校誓不罢休。"

  付知冬轻轻皱了眉头,说:“有勇气很好,但你不要学她。”

  “好啦,我知道,不管怎么样今年绝对是最后一年高考,我也不想再来一年了。”

  这天晚上付知冬困得特别早,但还是撑着眼皮和江祺跨过了新年。江燕一过零点就去睡了,因为明天她没假要上班。

  江祺站在窗边看远处烟火,搂着他问许了什么新年愿望没有,付知冬困得很茫然,摇了摇头。于是江祺偷偷啄了一口他哥后颈,说:“没关系,我许的愿望里都有你,算一起的。”

  那一年的江祺还不知道,一个人的愿望许两人有超载风险,往往不好实现。

  付知冬因为他这句话醒过神一些,想起来什么,说:“我给你带了新年礼物,也说不上,但是算吧。”

  于是在江祺期待的目光下,他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拍了拍江祺的手说回房间看。

  进房间后江祺顺手锁了门,和付知冬窝在床上拆信封,里面是三十六张照片,出自他们去秦皇岛时带的那台一次性胶片机。

  “哥你终于去洗出来啦!”江祺很雀跃地一张张翻看,里面大部分是单人照,有几张风景,还有江祺举着相机拉着他一起自拍的照片。当时江祺以为这样可能照得很抖、或者人都框不进去,但实际成像却意外地不错。

  江祺指着其中一张他们接吻的照片说:“嘿嘿,当时我偷袭得很成功。”

  的确很成功,在嘴唇刚碰上去的那刻他按下快门。海风把两人的头发都扰乱,照片里却显得这个吻格外温柔。

  付知冬指腹轻轻摩挲着另一张二人正面合照,隔了一会儿才说:“你记不记得以前有人说,我们俩长得没有很像。”

  “这不是很正常吗,又不是双胞胎。”

  江祺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付知冬,一寸寸摸上他的脸颊,笑着说:“再说了,哪里不像,这不一看就是我哥。”

  “嗯。”付知冬应他。

  “哥?”江祺的声音随着手上的动作变轻。

  “……嗯?”上扬的尾音还没结束,就被照片外另一个偷袭的吻截住。

  这个吻最后蔓延得太长太热,以至于新年的第一个夜晚,他们一寸也没分开。

  第二天醒来时,因为觉得房间太暗,付知冬下意识拿起手机,七点。他看见手机上年份跳了一个数字后还愣了愣,看陌生人似的盯了半天,又把视线转回旁边的江祺。

  江祺还在睡,昨晚他们做到凌晨三点。付知冬也想睡久一些,但可能是因为江祺房间窗帘拉得严,太黑了他反而睡得不踏实。

  付知冬放下手机,床太小,他怕吵醒江祺,只能小心地重新躺回去,侧身盯着江祺熟睡的脸,专注地听他均匀的呼吸声。

  又是新的一年,他想。这是和江祺一起跨的第几个年了?

  他又想到昨天给江祺打电话的女生,眼睫轻轻颤了颤,复又抬起,用目光去描江祺的眉眼。

  付知冬很不想承认,但他确实舍不得了。哪怕过去半年里他总是告诉自己,江祺的世界还很大,他总要从自己这里走出去的。真到这一刻,付知冬还是自私地想要把他留下。

  江祺,江祺。他在心里念这两个字。

  于是眼前的脸,有那么一瞬往回溯,变成十五岁的江祺。

  那天,刚上大学没多久的付知冬熬了个通宵交上大作业,迷迷糊糊以为自己睡过了回家的高铁,赶到高铁站后才想起来买的是第二天的票。

  付知冬干脆退了改成能走的最早一班,车上也不敢合眼怕睡过头,就这么晕头转向回到家连鞋子都忘记脱在门口,脱掉衣服人钻进床上才反应过来,又迷糊着蹬掉之后睡了一整个下午。

  再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也是一样寂静。

  付知冬光着脚去门口找他的拖鞋,却看到江祺的房门半掩着,隐约有些声音传出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下意识走过去,却看到江祺背对着他躺在床上,一手紧紧抓着一颗被外套半裹着的雪花球,脸半埋在衣服里,不断蹭着玻璃球面,而球体里的雪花随着颤动纷纷扬扬。

  外套是他的,雪花球也是他送的。

  付知冬屏住了呼吸。因为他听见江祺在轻喊:“哥……”

  过了好几秒他才意识到江祺不是发现他在门口,而是,在想着他自慰。

  付知冬又屏住了呼吸,这次是喘不上气。

  因为刚睡醒,那几分钟的记忆明明应该很模糊,但他至今连那一刻窗外吹进的风、窗帘因此荡起的弧度、甚至是江祺叫了几声哥都记得一清二楚。

  十声,有一声带了哭腔。

  付知冬尽量轻地回了房间,那么短的路,他却走得相当煎熬,每一步都像有火在烧。

  他觉得自己也许在做梦,轻轻扇了自己一巴掌,疼的。

  然后,付知冬发现自己硬了。他愣了一秒,毫不犹豫地又给了自己一巴掌,实打实的痛。

  不是亲弟弟也不能这么变态,付知冬。他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