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日后, 百里清川带着伤好的姚靖驰离开流华,这次他没将姚靖驰送回京城,而是如他所说那般带去战场。

  回到军营的百里清川日日都有闲情逸致。

  “景琛, 你看这么画如何?”百里清川捏着姚靖驰的手在平铺的纸上画出一枝红梅。

  “好看。”姚靖驰哭笑不得,百里清川现在太粘人了, 活脱脱一副昏君模样。

  “今年入冬咱们在去一次汝南好不好?”

  “好。”

  “主子。”言檀掀开大帐, 对眼前的一切视若无睹。

  百里清川舒展的眉宇能看出他此刻心情正好, 连带着说话都温柔了几度:“怎么了?”

  “……”主子你这样很像被妖妃迷住的暴君:“那边派人打过来了。”

  百里清川依旧握着姚靖驰的手画着梅花, 美艳不可方物:“朕知道了,退下吧。”

  言檀走后百里清川对姚靖驰耳边吹了一气:“等我回来?”

  “好。”百里清川让他等,姚靖驰真就坐在帐中乖乖的等, 等到鼓声响起。

  这场大战持续了两天一夜。

  尸山血海中姚靖驰走过去,血污浸染了他的衣角, 浑然不觉, 他对百里清川伸手:“起来。”

  百里清川抬头,看着那抹身影, 直接伸手将他拉了下来,姚靖驰任由百里清川将他搂在怀里,污了一身白衣。

  “景琛。”喘息声不绝于耳:“你可是来陪我的?”

  姚靖驰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是。”

  “我就在这尸山血海中,踩着无数人的尸体, 你可还要陪着我?”

  “要。”

  “我何其有幸。”百里清川许是杀疯了,下手也没轻没重, 掐着姚靖驰的下颚咬上去。

  姚靖驰一边回吻他,一边伸出手捋着他的后背,却只摸到了冰冷的金甲, 和一手不知道是谁的血液, 红的让人发慌。

  这一吻像是一副旖旎至极的画, 把那抹不属于尘世的纯白拉入了十丈软红之中,动弹不得。

  他们吻的情真,看见这一幕的元澄手中枪杆子就要捏碎了,他没想到百里清川竟有龙阳之好,他把元歆当什么了?

  “兄长。”

  听见元歆的声音元澄还以为自己幻听了,赶忙回头,真真的看见了元歆,他下意识跨出一步想要挡住元歆的视线。

  “兄长不用挡,我都看见了。”元歆没觉着有什么不对。

  “妹妹。”元澄心里难受的要命。

  元歆看见这一幕也明白百里清川让她来是为么什么,有些东西真的应该扒出来细说:“兄长,我告诉你一件事。”

  ……

  “景琛。”亲够的百里清川费力起身:“若是拱手河山就能娶了你,或是让你娶了我,那我写一道诏书给你。”

  “我的陛下。”

  “嗯?”百里清川耳鸣得很:“你说什么?”

  姚靖驰的声音提高了两个度,对着他笑:“我的陛下剑锋所指便是民心所向,所到之处将会无不臣服。”

  “你倒是会哄我。”百里清川对他伸手:“既然如此,你就安安心心留在我身边,陪我见证那一天的到来。”

  “好。”姚靖驰回握住他,我陪着你,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累极了的百里清川走几步就得停下来歇一会,姚靖驰见状直接将他抱回军营。

  经历过姚靖驰这档子事后百里清川也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他直接将头埋在姚靖驰怀中,穿着金甲沉沉睡去。

  ……

  在战场上退下来的百里清川睡了足足一天一夜,他这一睡不要紧,倒把别人吓了个半死。

  军医几乎是长到他的营帐里了。

  “国师大人。”军医恭敬道:“陛下无事,只是过于劳累,睡够了就会醒。”

  “多谢。”

  “没什么事儿老臣就先告退。”

  “您慢走。”

  军医走后姚靖驰握住百里清川的手,那双手有许多茧子,姚靖驰心想:这些茧子本不该出现在他身上。

  他拿着软帕细心的帮百里清川擦拭面颊,擦净后便坐在他的身侧拿起了一堆文书批阅起来。

  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从初春打到冬日,一路给百里清川留下鲜血和毁于一旦的家园。

  最后他们赢了,失去的河山被尽数收复。

  班师回朝当晚百里清川拎着荆条直奔太后寝宫,没进门就掀开衣袍直直跪在门口的石砖上。

  得到通报的太后在殿中走出来,看着自己儿子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百里清川是她生的,她怎能不了解自己儿子?

  看来战场上的那些谣言是真的了,她生的好儿子真成断袖了,还是和那个从小看他长大的国师。

  “请母后责罚。”百里清川将荆条举过头顶,那根荆条的一侧被磨的干干净净,还贴心的缠上了布。

  “罚?”太后哆哆嗦嗦的指着百里清川:“你为了一个男人就来我这负荆请罪?”

  “是,请母后责罚。”

  “你做出此等有悖人伦之事,该如何与皇后交代!”

  百里清川早就想好了:“儿臣已经拟好圣旨,布告天下,与皇后贵妃和离。”

  这下太后忍不住了,抄起荆条就打。

  百里清川乖顺的跪扶在地,一声不吭的受着,直到荆条断成两截。

  看着他血肉模糊的背,太后又气又心疼,他一把扔了荆条:“你就跪着,跪到知错为止。”

  百里清川真就一直跪在门口的石砖上,跪到白日他和元歆、楚芷兰和离的皇榜张贴出去,跪到晚间时,本就受了伤的他体力不支的昏厥过去。

  在醒来时他趴在龙床上,对着姚靖驰直哼哼:“母后原谅我了?”

  “没有。”姚靖驰给他喂了一勺药:“太后说不想看见你,闭门潜心诵经去了。”

  “哦。”百里清川哭笑不得:“母后脾气不太好,我过几日在求。”

  “陛下还是先想想朝堂该怎么办吧。”姚靖驰叹道:“和离书贴出去后朝堂乱成一团了。”

  帝王家事也是国事,不过还是点让姚靖驰有些意外,楚丞相和元国公一点表态都没有,反倒帮忙压着。

  “朝堂好办。”百里清川直接说了一个馊主意:“找几个太医佐证,就说我不能人道,咱们直接抓二哥的孩子立太子,你看上二哥的哪个孩子了?我倒是喜欢二嫂刚生出来的那个,看着可爱。”

  “……”姚靖驰无奈道:“要抓也得抓嫡长子。”

  “我喜欢那个小的。”百里清川又想起那个小的,奶呼呼的十分惹人怜爱,最主要的是年岁小,好把控。

  姚靖驰叹道:“敢问陛下,何为奉天承运,何为受命于天。”

  “……”百里清川蔫了,他知道姚靖驰又要训他:“有嫡立嫡,无嫡立长。”

  旁人不明白,百里清川还能不明白吗?

  所谓天运无非就是在谁肚子里爬出来,第几个爬出来,太子生来就是太子,最后登基为帝是顺应天道登基,通俗点说是皇位是他应得的,他不需要感谢任何人。

  “那你放着嫡长子不立,想着立嫡次子?”

  已经有百里清煜这个血淋淋的例子摆在前面,百里清川是怎么敢另立的?

  “我大侄子大了,记事了。”百里清川也有自己的考量:“这种记事的孩子哪有从小带在自己身边的贴心?”

  “你是立太子,又不是养儿子,记不记事重要吗?”姚靖驰好生劝解:“陛下你想,谁教太子读书习武、谁伺候太子日常起居都得你来安排。这些人只要不犯错基本会成为下一代的权利核心,立太子后朝臣就不会乱揣摩你的心思,也有助你巩固朝堂。”

  与其博一个虚无缥缈的从龙之功,朝臣更愿意稳稳的守着嫡长子保将来的平安富贵。

  “是是是。”姚靖驰说的百里清川都懂,毕竟宣德帝就是这么安排他的,他拉过姚靖驰打趣道:“你少时教我,所以现在敢明目张胆的训斥我,我还没出息惧内,你这个权力核心比我都威风。”

  姚靖驰:“……”

  ……

  在朝臣几次三番的炮轰下,百里清川还是用了这招,这下倒是把那帮朝臣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皇上不能人道他们还能说什么?难不成劝解百里清川去看太医?谁敢当着百里清川的面说这话,难道嫌自己活的太长了吗?

  更何况百里清川连太子都立了,他们只要好好教导太子,辅佐百里清川,将来的一切就能稳固了。

  冬日很快过去,被鲜血浇灌的路重新生出绿芽。

  百里清川不好好治国,大手一挥随便找了个理由发兵攻打滇国,同时一道新的军令也在军营中传开。

  以人头进爵,谁杀的人多,谁就可以当官,杀的越多官越大,并且没有门阀限制,普通军士也能晋为将军。

  此令一出,不光前线将士杀敌勇猛,就连后方男儿也争着参军。起初还好,随着城池攻占的越来越多,姚靖驰和百里清川都发现了这条军令的弊病。

  现在的东陵军队就像是无情的战争器械,降兵也杀,这就导致了滇国将领宁愿死战也不投降,无形之中增加了他们攻打的难度。

  ……

  晚间,姚靖驰拎着食盒推门而入,第一眼就看见了楚芷兰。

  姚靖驰:“……”她不是应该在丞相府吗?

  楚芷兰起身对姚靖驰盈盈一拜:“国师。”

  姚靖驰微微一笑:“楚小姐。”

  出了那件事后姚靖驰就再也没戴过面具,此刻坦露在楚芷兰面前的是真容。

  姚靖驰的真容可用一句绝色形容,即便是楚芷兰看的都有些春心萌动。

  “不早了。”楚芷兰起身对百里清川微微欠身:“我先回去了。”

  “嗯。”

  楚芷兰走后姚靖驰上前,盯着桌上杂乱的东西看了起来:“东陵律?”

  百里清川将那沓纸递给姚靖驰:“先前没发觉,如今再看楚小姐倒是个治世之才。”

  姚靖驰低头看向那沓纸,越看越心惊动魄,这套律法怕是要将东陵现有制度翻个底朝天。

  “东陵各处兴修书院……”姚靖驰翻了一页喃喃道:“百姓可送家中孩子读书科举?”

  “嗯。”百里清川扒饭扒的很欢乐,显然是饿狠了:“科举一直被世家大族垄断,别说百姓了,就连寒门都没出路。如果平明百姓家的孩子也有科举这条路,他们在战场上就不用那么拼杀了。这样既解决了战场上的问题,又解决了后方的文官问题。”

  何为寒门,没落的贵族为寒门,百姓是百姓,寒门是寒门,他们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姚靖驰沉默的看下去,一条比一条让人心惊,这些东西是好,可是难,很难。

  “军中以头论功这点就推行的不错。”百里清川道:“我派了言檀夫妻去,刚去的时候有几个谎报军功的直接被言檀砍了,现在没人敢谎报军功。”

  “陛下。”姚靖驰叹道:“那是军中,这些东西一旦发出去那些世家大族定会第一个阻拦。”

  这东西岂止是让世家大族退层皮?简直就是刨他们祖坟,也亏得百里清川敢想。

  “我知道。”百里清川怎会不知:“咱们温水煮青蛙,先在军中选出一批猛将,在慢慢用这些猛将替换掉在各方坐镇的将军,反正那些将军也老了。如今东陵正在交战,多几个猛将他们不会察觉到什么。”

  百里清川不怕选出来的猛将能力不够,因为军中律法已经几近完善,只会砍人不会用兵带兵的人晋到一定程度就晋不上去了。

  “然后呢?”

  “然后徐徐图之,先废除门生。”百里清川想的很清楚:“如果不废除门生制度书院永远建不起来,但我觉着不用大费周章的建书院,还打草惊蛇让废银子。咱们就征当地地主豪绅家的院子,若是地主豪绅愿意提供院子在自掏腰包为民请教书先生,我就给他们一点好处。”

  “什么好处?”

  “我可是皇帝。”百里清川问姚靖驰:“难道皇帝墨宝对他们来说不是光宗耀祖的东西?”

  “噗。”姚靖驰被逗笑了,被百里清川这么一解释,姚靖驰觉着这套律法推行起来也不是不可能:“那确实光宗耀祖。”

  “景琛觉着可行吗?”

  “行。”

  ……

  三年后,滇国战败,国土尽数归于东陵,百里清川在墙上的全景图变了,他盯着全景图提笔落到一处,他的真正目标,为了这个目标他不惜先打滇国用滇国当跳板。

  这三年中发生了很多事,池老死了,百里清川没在说养鹰的事,就连朝臣供上来的海东青他都赐给了太子。

  巫慈和姚靖驰终日吵嚷,最后姚靖驰让巫慈去流华提点慕柏阵法,巫慈拗不过他去了流华。

  百里清安在留下一封信和长子不知所踪,说要带自家夫人出去纵情山水,气的百里清川在宫里和姚靖驰好一顿数落他。

  东陵的新律也在一条条向下推行,刚推行的时候楚丞相曾找过他,与他秉烛夜谈,那一晚只有姚靖驰和楚芷兰知道他们谈了什么。

  世人只知那晚过后,他们的宣景帝开始不留余力的根除豪门大族豢养门生的问题,而东陵门生最多的楚丞相也被连累抄家。

  抄家时其女不知所踪,官员只在楚丞相家被锁的的主屋中抄出一件先帝赐的的蟒袍,还有为数不多的银钱。

  ……

  这日大朝会百官吵了起来,吵得百里清川耳朵直痛。

  原因很简单,元歆与他和离后女扮男装随军一起征讨滇国,还立了不小的军功,本应论功行赏,朝臣却因她的身份各种质疑。

  说她是元澄妹妹才会有军功,说她是女子不能入朝为官,明里暗里挤兑元歆。

  百里清川听的想笑,若不是自己在上面坐着底下这帮人保不齐说出一句——因为她是前皇后。

  “这有什么好吵的?”百里清川盯着元歆淡漠开口:“你们若是觉着她武功不行就在朝中指出个武将和她打,你们若是觉得她谋略不行就找人和她切磋兵法。”

  朝臣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他们将目光投向长孙怀仁,可这次一向舌灿莲花的长孙怀仁什么都没说。

  百里清川勾勾唇角,他早就和长孙怀仁秉烛夜谈过了。

  这几年百里清川不留余力的推行新律,连酷吏都用上了,长孙怀仁是他登基后第一个新科状元,也是朝堂上唯一一个敢直言他有错的人。

  虽说每次谏言都能把他气个半死,但他也一直没舍得动长孙怀仁,因为每次生气姚靖驰都拦着,说长孙怀仁是个良臣,动不得。

  姚靖驰还说忠臣死其主,良臣死社稷。

  见长孙怀仁没说话,百里清川看向太子:“太子觉着呢?”

  太子是百里清安长子,他站出来,真诚道:“儿臣觉着不应看轻女子,更不该束缚女子的才能,军中军纪森严,军功冒领不得。”

  见太子肯定,百里清川直接开口:“那就封元小姐为……”

  “陛下。”一名文臣站了出来:“臣反对,元小姐一介女流,怎可抛头露面。”

  元澄看了那位文官一眼没说话,但心中恨不得捶死他,什么叫一介女流?他妹妹虽是女子,但也比一般男子强。

  “爱卿说得对。”百里清川顺势道:“那朕下一条令,家中凡有女子被上修界挑走,爹娘不得应允,允了就依律量刑。”

  “这……”底下的人面面相觑,这令也太不讲理了,还是那位文官开口:“陛下万万不可啊,这……这不是吃罪上修界吗?”

  “为了诸位爱卿的名声朕不怕吃罪上修界。”百里清川盯着那位大臣道:“朕记着你女儿好像就被上修界挑走了,下朝后朕派人去替你追回来,省的抛头露面将来被人指点。”

  “陛下。”文臣在傻也听出话中的讽刺,他直接跪下求情:“万万不可啊。”

  “万万不可?”百里清川无辜道:“有什么不可的?”

  “修士怎能和朝堂同日而语。”文官颤颤巍巍道:“上修界自建立以来女修就一直存在,可朝廷从未有过女将军,陛下,太子殿下,这有违纲常。”

  一向好说话的太子眼观鼻,鼻观心,什么都没说。

  “这不就有了吗?”百里清川起身,一步步走到他面前:“上修界能接受女修士,怎么到了朝堂就不能接受女将军了?”

  “陛下,女子在军中不能服众,还请三思。”

  “为将者若不能让手下诚心信服、追随,那就是她没本事。”百里清川看了元歆一眼。

  被这么多人指摘元歆面上依旧平淡无波,甚至肩膀都没垮下去一点,这等劲力莫说是女子,就连男子也不见得有。

  “朕意已决。”百里清川甩袖重新坐回龙椅上:“谁若是觉着自己也能当将军,谁就去军中试试。”

  又是几番争闹,文官见劝不动百里清川就点了虎威将军,百里清川对比到乐见其成,也跟着去了武场。

  刚到武场,一袭淡粉罗群拎着关刀的小太岁看见他直接奔过去:“父皇!”

  “公主!公主您的刀!”宫女追在小太岁身后都快吓哭了,怎能让公主拎着关刀近陛下的身?

  百里清川看着小太岁嘴角一抽,尽管知道小太岁是男的,但每次见他一袭罗裙拎关刀乱砍的时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注意点。”百里清川指了指比他还高的关刀:“别在给你伤到了。”

  “不会这刀轻的很。”小太岁将刀扔给追过来的侍卫:“父皇今日怎么来了?”

  百里清川转头看着百官:“过来看元小姐和虎威将军比武。”

  “咦。”小太岁这才注意到百里清川身后有人:“你们怎么都来了?”

  百官看着这位公主,还有为公主抬刀的两名侍卫面色阴晴不定,他们都听过公主天生神力,可也只是听说,今日一见给他们带来的不小的冲击。

  还是长孙怀仁开口:“回公主,臣是陪陛下来的。”

  “哦。”小太岁挽着百里清川的手贴着他耳边小声问:“父皇,娘亲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这话问的百里清川老脸一红,姚靖驰为什么没来,还不是昨晚他将姚靖驰手脚绑在龙床的龙柱上折腾太狠,但这种房中秘事他也不能和儿子说。

  只得神秘莫测的甩出一句:“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想想昨晚百里清川露出了一个餍足的笑容,他也是第一次发觉龙床的柱子还能这么用。

  离得近的太子尴尬的搓搓鼻子,脸颊红了。

  小太岁疑惑,什么东西等他长大才能知道?见怎么磨百里清川都不说,他决定亲自去问姚靖驰。

  顶着公主名头,小太岁在皇宫里如入无人之境,他一把推开百里清川的寝殿门。

  “娘亲!”

  “岁岁?”姚靖驰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娘亲。”小太岁爬上龙床挤到姚靖驰身边,关切道:“你是不是病了啊,说话声音都变了。”

  姚靖驰:“……没事。”

  他心中愤恨,他嗓子这样还不是百里清川折腾的,害他在儿子面前丢脸,等他回来一定饶不了他。

  小太岁关切的将手搭在姚靖驰额头上:“娘亲额头也不热啊,怎么说话有气无力的。”

  “……”姚靖驰尽量装作若无其事道:“岁岁,你来做什么?”

  “是这样的。”小太岁危襟正坐:“刚刚在武场碰见了父皇,我问父皇娘亲怎么没来,父皇说……”

  “他说什么了?”

  “父皇说,等我长大就知道了。”

  姚靖驰:“……”他是真混大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敢拿来教儿子!

  “娘亲。”小太岁拉着姚靖驰的袖子晃:“究竟什么事等我长大才能知道?你今天为什么没跟着父皇去武场啊?”

  “没什么。”姚靖驰还是说了谎:“昨晚你父皇抢我被子,可能是被冻的有点没精神。”

  小太岁一听这还得了,赶忙扶起姚靖驰:“娘亲,父皇给我建了一个好大好大的公主府,你搬去我那里住吧,我不和你抢被子。”

  姚靖驰几乎是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倒不是和百里清川呕气,而是小太岁长这么大,叫自己这么久娘亲,自己都没好好陪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