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黑魔标记在霍格沃兹上空绽放时,埃丝特正在火车站送莫拉离开英国。

  “我们打算先乘火车去法国,在那里乘坐飞机去美国。”莫拉的鼻子红红的,看上去有些低沉,她勉强扯了扯嘴角,“我的妈妈是麻瓜,爸爸和我都不能冒这个风险。”

  埃丝特摸了摸她的脸颊,安慰道:“我知道,你去那里好好呆一段时间,安全到了之后写信给我,或者打个跨洋电话。”

  莫拉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上前一把抱住埃丝特。

  埃丝特听见她埋在自己肩头小声哭泣起来,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恐惧和害怕:“埃西,我有一个表姐,她死了。他们闯进了她的家里,把她和她的丈夫杀害之后倒挂在房门口,还有她的孩子……小菲特,他小时候我还抱过他,喂给他巧克力跳跳蛙,我记得他那么可爱,那么乖地叫我‘姐姐’,但他躺在棺柩里的时候我几乎认不出那是他了。为什么食死徒……那些人可以这么残忍?”

  光是说到“食死徒”这个字眼,莫拉就克制不住打了个寒战。

  埃丝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沉默地回拥住她,顺着脊背拍抚安慰,塞德里克也低声劝导着这位过去的同院同学。

  火车开始鸣笛,提示乘客进车,莫拉终于止住眼泪,把脸从埃丝特的肩头抬起来,露出红通通的眼睛。

  在父母数次的催促后,莫拉必须得拉着行李上车了。她依依不舍地告别了好友,最后站在车门前看了一眼站在一起的埃丝特和塞德里克。

  “记得让索菲亚也小心点,虽然她们一家都是巫师,但谁知道那些疯子会不会在乎这个。”她踌躇了一下,鼓起勇气说道,“埃西,我希望你和塞德里克也能一起离开这个国家,远离危险,但我猜你们不会这么做,对吗?那请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等到……等到一切结束那一天,直到一切好起来的那一天,我们就能再次见面了。”

  火车缓缓发动,速度逐渐加快,埃丝特隔着车窗和莫拉挥手道别,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了才慢慢放下手。

  埃丝特长呼了一口气,喃喃自语:“一切结束的那一天,一切好起来的那一天……”

  “会有那么一天的。”像是感应到了对方的心情,塞德里克握住对方的手。

  埃丝特抬起头冲他笑了笑:“好了,走吧。”

  他们穿着麻瓜里时兴的T恤牛仔裤,埃丝特扎在腰间的衬衫上还有披头士乐队的艺术字印花,除了外貌格外招眼外,两人行走在川流的人群里就像一对再普通不过的年轻情侣。

  突然,塞德里克不经意间抬头,看见一只蓝色的狼形守护神光天化日在屋顶间跃动,朝他们奔来。

  他轻咳了一声,俯身贴近埃丝特耳语:“看那里。”

  埃丝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微微睁大眼睛,显然也一眼看见了那只守护神。他们不动声色加快步伐穿过人群走到僻静处,塞德里克取出魔杖转身念咒,布置了一道简单的麻瓜屏蔽咒,埃丝特则快步走过去,蹲下看向从围墙上飞跃落地的守护神。

  狼形守护神张开口,嘴里却冒出的是卢平的声音:“霍格沃兹出事了,尽快赶过去。”

  男声似乎是在非常紧急的情况下匆忙留音的,语速极快,声音里带着说不出来的焦急。

  埃丝特刷的站起来,对上同样面色凝重的塞德里克的眼神,什么也不需多说,她伸出手紧紧握住他的手,立刻发动了幻影移形。

  由于霍格沃兹城堡施有反幻影移形咒,他们只能选择先转移到霍格莫德村。眼前景象旋风般变幻,等到站稳后,埃丝特已经站在熟悉的店铺之间,身侧就是蜂蜜公爵的橱窗。

  她抬起头,映入眼底的画面几乎要让她的心跳停止——由绿莹莹的烟雾组成的骷髅嘴里冒出一条蟒蛇,巨大的黑魔标记在霍格沃兹上方的天空缓缓蠕动,像是压在这座学校上空的一片不详的乌云。

  “梅林啊,不要。”她无意识地喃喃低语。

  在看到黑魔标记的那一刹那,她和塞德里克就飞快地往城堡的方向跑去。

  上一次她在这条路上跑得这么快还是因为玩得忘记了时间,马上要错过校门关闭时间,这一次她甚至跑得更快,肺部的氧气被过分压榨以至于产生了被灼烧的错觉,烈风刮在脸颊上如同细刃刺破表皮一般,但这些都可以被忽视,她只希望快一点,再快一点,能够赶得上。

  可她还是没能赶得上。

  当埃丝特终于跑到霍格沃兹中央的空地时,邓布利多的身体恰好从天文塔尖坠下,像是一颗陨落的流星。

  “减震止速(Arresto Momentum)!”

  她用尽全力甩出一道减速咒,那道急速坠落的人影倏然得到了缓冲,如同被风托举的风筝一样缓慢而平和地落到了平地上。

  埃丝特停下了奔跑,由于刚刚的运动,胸廓剧烈起伏,耳畔只能听到自己的喘气声,腿部的肌肉后知后觉地开始向神经反馈酸胀的感受。

  那个老人没有站起来,她一步一步朝着躺在地上的身体走过去,最后在邓布利多身边停下。

  邓布利多的身体上泛着一层死灰的色泽,让他看上去像一尊蜡制的雕像,他的眼睛是闭上的,无法再让外人看到那双蕴含着智慧的湛蓝色眼睛,然而,他的表情又是平和的,脸部的肌肉没有一丝死前的狰狞,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一般。

  那是索命咒的痕迹。

  埃丝特在这具躯体上感受不到一丝活着的气息,曾经主宰这副躯壳的灵魂已然抛却它离去。

  她大口地喘息,过度的通气使得她眼眶酸胀发热。她抬起头看向天文塔尖,望见头顶站在墙边的几个小小黑影。

  眯起眼睛,她看见了狂笑的疯女人贝拉特里克斯,看见了一身黑色西装的斯莱特林的马尔福,还看见了如黑色阴影般穆然站在他们身后,收回魔杖的斯内普。

  埃丝特退后两步,在校长周围施下自己知道的所有保护咒,然后转身从自己知道最短的路径朝塔顶奔去。

  塞德里克什么也没有说,和她并肩一起走上楼梯。

  “统统石化。”

  “夺你武器。”

  转弯处他们迎面遇上一个身穿黑袍的食死徒,还没等那个男人反应过来,两道不同的魔咒就同时撞在了他的身上。他的魔杖飞到了埃丝特的手中,与此同时,塞德里克的石化咒让他变成了一座石像。

  埃丝特看了眼手里的魔杖,“啪嗒”压在膝盖上撅成两半,顺手施了个火焰咒烧成了一团黑。

  一声狼吼在楼下传来,埃丝特向前走了两步到栏杆旁,看见一个魁梧狼人在与人对峙,她转过头一脚踹翻食死徒石像,顺带把他踢了下去。

  底下的狼人和巫师因为动静下意识朝同一个方向抬头,就看见僵硬地直直砸下来的诡异雕像。狼人看着冲自己来的坠物,遵从身体本能地举起肌肉贲张的手臂一拳挥过去,于是,中了石化咒的食死徒又在半空硬生生转了个方向从楼梯咕噜咕噜滚了下去,半晌,才听见最下方沉沉的“砰”的一声。

  而由于暂时被遮蔽住视线,转移了注意力,那个狼人猝不及防被藏在石像后面的“粉身碎骨”打了个正着,尽管他举起两条手臂竖在胸前挡住,却还是被冲击得砸进墙壁里。与他对峙的巫师顺势补了一道束缚咒上去,将他牢牢捆住。

  看见这里基本没有问题了,埃丝特正要转身离开,就听见那个巫师喊了他们俩一声。

  她回过头,看见楼下那个红色中长发的男人朝他们挥了挥手:“谢了,伙计们。”

  没空多说什么,她草草颔首示意,继续朝楼上走去。

  沿路她接连看见了唐克斯,卢平,韦斯莱先生,经常和哈利一块的数个眼熟的学生以及与他们缠斗的食死徒,他们不得不在路上耽误了一些时间,整个霍格沃兹似乎变成了大型决斗场,到处都是被破坏的痕迹。

  他们循着迹象寻过去,等到看见了那一伙熟悉的影子,小天狼星毫不犹豫朝着对方甩出一道道魔咒。贝拉停下放火的动作,像是找到了更好玩的玩具一样大笑着迎上去,神经质地舔了舔嘴角,用魔杖挑动着自己的卷发,似乎也迫不及待想要处决这个在她眼里作为污点的兄弟了。

  “贝拉特里克斯,我们要回去了。”

  埃丝特听见斯内普的声音冷淡地响起,他站在边缘处,视线扫视过赶来的众人,表情没有任何改变。

  小天狼星盯着斯内普,眼神里几乎能放出刀子:“邓布利多就不该相信你,你这个胆怯卑劣的叛徒。”

  “听见了吗?他骂你叛徒呢,西弗勒斯。”贝拉笑得直不起腰来,“就算这样,你也要我不战而退吗?不需要我为你出口气,管管我这个弟弟的嘴?”

  斯内普的眼珠子都不偏一下,好像根本没听到小天狼星在对他说话,他重复了一遍之前说的话:“我们要走了,在这里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贝拉特里克斯,现在要做的是回去向主人复命。”

  听到黑魔王的名字,贝拉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却还是不情不愿往后退了一步,朝着离开的方向走开。斯内普紧随其后,马尔福从刚刚开始一直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这时候猛地回过神来一样,打了个哆嗦,踉踉跄跄跟了上去。

  随着他们走开,各处的食死徒也渐次撤退出霍格沃兹。

  逐渐赶到的傲罗和凤凰社成员当然不愿意这么简单放他们离开,邓布利多的离世让每个人都愤怒且难过,可当双方实力相差不大,并且一方以撤退为主要目的时,他们很难拦下对方。

  所有的食死徒都离开了,只留下笼罩在乌云里的霍格沃兹。

  小天狼星找到了哈利,埃丝特听见他夹杂着哭腔的嘶吼声在霍格沃兹上空回荡,她回过头环顾四周,从来没有觉得这座城堡这么黯淡无光。

  塞德里克走到墙边,轻声和她说:“你看。”

  原本在城堡里避难的学生走了出来,他们沉默地聚集在大厅里,看着被放在中央的邓布利多的尸体,不知什么人带头,学生们高高朝着尸体的方向举起魔杖,杖尖亮起的白光在礼堂里一簇簇亮起,如同无声的悼亡与致敬。

  埃丝特安静地看了一会,站在人群最后和塞德里克一起举起了魔杖。

  挨得极近的两点微弱的亮光汇入了白色的海洋。

  【作者有话说】

  这章可能有点匆忙,因为我已经想快点完结了。

  以及,别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