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是我的错，不应该把你扔到一边的。”
走近后，对上塞德里克堪称哀怨的眼神，埃丝特有种难以面对他的感觉，不由捂住眼睛把脸埋到他的西装里。
塞德里克僵了一会，没绷住，揉了揉埃丝特的头发。
“怎么会是你的错呢？谁想到会是这样。”
他没忍住低声咕哝了一句：“就算有错，那也是那位布斯巴顿勇士的问题，她太乱来了，把一切都打乱了。”
可她也是和芙蓉一起乱来的那个啊。
埃丝特心虚地想到，但她没把这句话说出来。
她小心翼翼露出半张脸：“所以，你不生气了吗？”
塞德里克无奈地叹了口气：“一开始就没有生过气啊。”
心情很复杂郁闷倒是真的。
而且，看到埃西这副样子，他就算再怎么样，也一点气都生不起来了。
埃丝特把脸埋了回去，发出闷笑声。两只手顺便环住对方的腰，贴近的同时换了个拥抱的姿势。
“对了，等我的时候，你怎么没和别人跳舞？”埃丝特想起之前自己余光里瞥见的几次，塞德里克似乎一直在台下，“没有女孩来邀请你吗？”
塞德里克抱住埃丝特的肩头，耸耸肩。
“如果你能注意一下场内的环境，就会发现全场大概一半的女孩都跃跃欲试和你跳舞呢，就算你已经答应了其中一个，剩下的一部分不愿意找别人，都在场下徘徊，等着你下场后第一时间邀请你。
还有其他姑娘效仿这种做法，把舞伴们撇在一旁，和自己的朋友跳得很开心。男士们几乎都成了孤零零的一个。我难道要和他们……哦，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埃丝特和塞德里克呆在一块，却只是站在角落里私语，久久没有展现出一起跳舞的意向，又有女孩蠢蠢欲动向这边走来。
埃丝特差点被呛着，她赶紧仰头把喝了一半的起泡酒一饮而尽，将空酒杯放回桌上，半掩住脸，拉着塞德里克的袖子往外走去。
“我受不住了，陪我出去躲一会吧。”
门外有一条长长的阶梯，正好可以坐在上面休息。快要走到转角的时候，他们突然听到一阵吵嚷声，两人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吵架的地方离他们很近，几乎就隔了一个拐弯的距离，因此，每一个字眼都能听得很清楚。
其中一方是女声，不知道是不是气疯了，音调很高，显得有些尖利。
“......你和我跳舞的时候一直在看哪？你是不是觉得我眼睛被蟾蜍的毒液腌渍过，瞎到看不见？”
另一方是一个男声，有点敷衍且不耐烦。
“你想多了。”
女生冷笑一声：“想多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开始想邀请的是琳达，她拒绝了之后你才来找我的？我在你眼里是不是一个傻子？”
听起来这似乎是一个脚踏两条船的男学生和一个发现真相被辜负的女学生的三角恋故事。
听到这里，塞德里克已经觉得有些尴尬了。但在他拉着埃丝特悄悄离开之前，另一个男生就飞快地甩出了另一个劲爆的消息，两人连捂住耳朵不听的时间都没有。
“傻子？哈，怎么会？你可聪明的很。”男生大概是被戳到了痛脚，声音也有些气急败坏起来，“你不也是被杰夫拒绝了才答应我的吗？如果我是卑劣，你比我好到哪里去？”
埃丝特无声地做了个“哇哦”的口型，塞德里克都被震住了。
好吧，现在的情况是四角恋。并且双方其实都把对方当成了备胎。
女生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顿了顿，就在埃丝特以为这架要吵不下去的时候，继续延续着刚才的气势大叫道：“至少比你强！你只会在背后偷偷给她写情书，连名都不敢署，有贼心没贼胆！”
“你胆子确实比我大，上次情人节送出去的巧克力混了多少迷情剂？难为你在魔药学上花了这么多心思，可惜全被扔了吧。”
“你还在暗地里拍了海伦的照片放在枕头下面！”
“杰夫丢掉的队服是被你拿走藏起来了！”
“你每次去霍格莫德都找人帮你买比基尼杂志，色情狂！”
“你宿舍里不也贴了一墙的男明星海报吗？”
......
争吵声越加激烈，爆出来的料也越来越私密奇怪，到了埃丝特觉得自己会被当事人在羞愤之下灭口的程度。
当争执的浪潮被越推越高，越推越高，逐渐到达巅峰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啪”的耳光声结束了一切。
“你打我？”男生不可置信地问道。
女生大叫道：“我早就该动手了！”
随即响起的是扭打声，推搡声和痛呼声。
言语冲突似乎升级成了肢体冲突。
声音离得越来越近，他们打着打着似乎朝两人藏身的地方来了。
埃丝特向塞德里克比了个手势，两个人悄悄从另一边跑走了。
走廊的另一边是露台，室外晚星稀疏，微风徐徐。这里总算没有什么人了。
埃丝特倚在石栏上，和塞德里克靠在一起欣赏着夜景。
然而还没过去十分钟，他们的丹毒相处的时光就被打破了。
直到男人的声音突兀地在空间里响起，埃丝特才发现露台上来了其他来客。
“穆迪，你到底想怎么样？”
说话的人居然是卡卡洛夫。
他显得有些焦躁，埃丝特听见他说话时压低了声音，语速飞快。卡卡洛夫大概是想要做出一副威胁的样子，可却只让人看出他不足的底气。
他那边频繁地传出衣物摩擦声，埃丝特猜他是在以各种小动作缓解自己内心的紧张。而他的对面却一点多余的动静都没有，埃丝特甚至没有听到穆迪的假腿在地面移动的声响。
如果说两人在对峙的话，和不动声色的对手相比，他显然已经落了下风。
不知是否算是巧合。因为不想被别人找到，埃丝特和塞德里克选择的位置是露台一处隐蔽的角落，而且面前恰好有厚厚的暗色帷幕挡住身影。后来的两人都没有注意到露台上除了自己还有其他人在，自顾自开始了交谈。
尽管并非出于本意，可埃丝特正处于一个绝佳的偷听环境里。
现在已经错过了避嫌的最佳时机，走出去反倒解释不清楚。
而且……埃丝特直觉不想和穆迪多接触。
她朝塞德里克摇了摇头，竖起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同时放轻呼吸。
“我？我能做什么呢？”
穆迪的声音如授课时那般粗糙嘶哑。
“卡卡洛夫，你为什么不想想是你自己做贼心虚，才觉得我会对你说什么？要知道，会恐惧我的只有罪犯。”
“穆迪，我不是罪犯！”
卡卡洛夫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道。他的情绪有些激动，声音也不由自主地大了起来。
然而，穆迪立刻用更大的声音盖过了他，怒斥像疾风骤雨劈头盖脸甩到了卡卡洛夫脸上。
“住口！你这个叛徒！”
“你以为用那种手段卑劣无耻地摆脱刑罚，逃回德姆斯特朗就能安然无事地度日了？我告诉你，不可能！”
埃丝特依稀从帷幕的纱质布料间辨认出穆迪步步逼近卡卡洛夫，几乎要将那只魔眼贴到了对方的脸上。
……魔眼？
她突然一惊。
传闻里穆迪的魔眼可以透视一切。那他怎么可能没有透过帷幕，看到躲在后面的她和塞德里克？
可他如果看到了，为什么没有把他们两个揪出来教训一顿？他没理由就任由他们在这里偷听啊。
难道说魔眼的功能有角度限制，还是说传言过于夸大了？埃丝特狐疑地想。
那边穆迪的单方面攻击还在继续。
“……你永远无法洗掉身上肮脏的痕迹。阿兹卡班才是你这种人的最终归宿。总有一天，你会得到你应有的下场的。”
他顿了顿，语气古怪地补充道：“别以为自己高枕无忧了，不光是我，还有其他人盯着你。克劳奇当年一定后悔极了没在法庭上让你闭嘴。他的前途，他的事业都因为你毁得一干二净，你猜这些年最恨你的人会是谁？好好小心自己脖子上的脑袋吧。”
说完最后一句阴森森的话，穆迪甩开卡卡洛夫的衣领，转头就走。
直到听不见木制假腿敲击石地的声音，卡卡洛夫急促的呼吸才渐渐慢了下来。他喃喃嘟囔着什么，混杂着埃丝特听不懂的语言，音量时低时高，仿佛只是为了情绪宣泄的毫无意义的词汇。
半晌，他才失魂落魄地离开了露台。
埃丝特又等了一会，确定外面没人了，这才敢动了动僵直的手脚。她和塞德里克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天啊，听到了大料”“没被发现真是太好了”等一系列情绪，包括且不限于震惊，庆幸。
他们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脚步声又一次出现，停在了离两人很近的地方。
又有人来到了露台。
“布莱克，我不觉得换个场所说话能改变些什么。”
低沉的嗓音——显然来自斯内普教授，冷的简直能掉下冰碴子：“还是说，你想如你刚刚找的借口那样‘与我好好交谈’？这真是我今年听过最恶心的话了。”
埃丝特和塞德里克下意识捂住了对方的嘴，否则他们一定会因为倒抽凉气声露出马脚的。
今天晚上大家是都喜欢跑到露台聊私事吗！
而且他们听到的还是所有教授里最可怕的斯内普教授的私事。
小天狼星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他嗤笑了一声：“我也这么觉得。我可从来没有指望过和你和平相处，只是希望别闹得那么难看罢了。毕竟作为教父，我得向哈利以身作则，不是吗？总不能当着他的面太粗暴。”
“啊，波特。”斯内普难掩厌恶地说出哈利的姓氏。
小天狼星接着说道：“听着，我知道你一直在针对那个孩子。但是你最近做得太过分了。我警告你，再不收敛一些，我会用自己的方法让你收手的。”
斯内普慢吞吞地说：“怎么，觉得自己被欺负的男孩哭着回去跟你告状了吗？”
“不，但你的行为明显到不是当事人都能看出来的程度。你好像整节课的任务就只有盯着他找茬子一样。”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而且如果你这条蠢狗愿意用你那双摆设似的眼睛观察一下，就会发现我给他的每一项处罚都合乎规矩，是他自己先犯了错。”
“哈！包括上课的翻书声太大吵到你了都是？”
“当然，我有理由认为他是在有意扰乱课堂秩序。”
两人的语速越来越急促，几乎等不得一个人说完，另一方就迫不及待地接过话头冷嘲热讽。
“得了吧，别为你的私心找借口了。你只是因为他的父亲是詹姆……”
“对，没错。因为他和他的父亲一样——愚蠢，自大，无知……”
“闭嘴！鼻涕精！”
小天狼星被惹怒了一样，他们大概短暂地动了手，帷幕都被带动得微微晃动。
埃丝特握紧塞德里克的手，尽量将身子向后靠了靠。
梅林啊，保佑他们千万不要被发现吧。否则她们今天一定无法活着走出这个露台，尤其在听到了斯内普教授这样的外号之后。
良久的沉默后，斯内普的声音缓缓响起，比上次有人在他课上炸掉坩埚，药液溅到他的袍子上时的语气还要可怕十倍。
“我一定是脑子被八眼蜘蛛的毒液泡过，才会真的和你一起出来。”他顿了顿，嘲讽地说道，“布莱克，也许我看波特这么不顺眼，就是因为某个本不应该出现在霍格沃兹的人最近频繁地进进出出，让我的心情糟糕极了。
为什么你不滚得离我远点试试呢？”
“借用一句你刚刚的话，”小天狼星的语气里有股带着恶意的笑意，“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这次，他们两个离开之后，埃丝特和塞德里克足足等了二十分钟才离开了露台，生怕那两人没走远，看见有学生紧接着从他们刚刚进行“友好交流”的地方出来。
“我们还是回礼堂吧。”埃丝特拍拍胸口。
“……我非常同意。”塞德里克心有余悸地点点头。
不管是什么地方，都不会比这儿更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