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呵。”温北好像听了天大的笑话, 满眼讥讽,他冷笑着,反问:“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你不会以为我跟他离婚, 真的是受你威胁吧。沐容, 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威胁?不不不。”沐容连连摇头, “我可没有威胁过你, 只是跟你商量商量。”

  房间内闷的很,温北心烦意乱的把绑绳扒拉开。

  停了停,他说:“我不管你想怎样,不要牵扯上言何, 也不许让他知道这些烂事, 明白吗?”

  吱呀——

  年久失修的地下室木门被拉开。

  外面的灯光照进来,逆光而立的, 是言何。

  他抱着胳膊, 也不知听了多久, 神色淡淡。

  “不好意思。”他说,“已经听到了。”

  温北:“……”

  言何侧身进来。

  房门再次被拉上, 房间内恢复了昏暗。

  不仅暗, 还安静。

  温北和沐容不约而同闭了嘴, 房里落针可闻。

  言何走过来,挑眉:“继续说啊, 怎么不说了,把我当外人?”

  温北:“……”

  两分钟过去了, 两位当事人一块儿装死, 谁也不看谁, 谁也不开口。

  言何乐了:“还挺默契。”

  不过他也没真打算在这种场合逼问他们,于是摊开掌心, 晃了晃:“钥匙拿来。”

  温北一愣:“什么钥匙?”

  很显然,他已经把什么游戏什么节目全部抛诸脑后了。

  倒是沐容,反应很快,答道:“钥匙在后面的桌上。”

  言何取了钥匙,打开传声器联系了塔尔,然后弯腰去解两位俘虏的绑绳。

  温北的那个已经松了大半了,不用他解了,因此言何伸手向沐容。

  条件反射下,言何一靠近沐容,温北就紧张,他下意识想阻止,喊了一声:“言何!”

  “嗯?”言何果然停住动作,偏头看他。

  ……好像也没什么合适的理由。

  温北绞尽脑汁,最后低头瞥了眼自己的手,可怜兮兮道:“先帮我解吧,这个绳子好紧,勒得我好疼。” ?

  言何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恍惚觉得自己瞎了。

  他那绳,不是已经解开了吗???

  见他迟迟不动,温北也反应过来了。

  他手腕一翻,当场又给自己绑上了,然后小声道:“沐容阁下身体强健,君子之风,想必不会跟我争这一时半刻吧。”

  说完,他又看向言何,委屈巴巴:“……真的很疼。”

  言何:“……”

  为了增加说服力,温北想了又想,得出一个比方。

  他眨巴着大眼睛,抬手道:“比你给我买的情趣手环紧多了。”

  言何:“???”

  他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把自己噎死。

  不是,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旁边的沐容也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空气静默片刻,言何生无可恋的去解温北手腕上的绳子。

  温北有些得意,他克制着嘴角的笑容,微微仰头,结果越过言何,他看到了某个闪着红灯的东西。

  他笑容一僵,戳了戳言何:“你身后……那是什么?”

  “你猜呢。”言何解开了绳子,直起身,有些无语:“你猜我在录节目的时候会带着什么来呢?”

  温北:“…………”

  【想不到吧!带着我们来的!】

  【不行了,笑死我了,好一个比情趣手环紧,上将您真不跟我们见外啊】

  【你们二位都离婚了还要来秀恩爱啊,受不鸟了】

  【我们也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吗】

  【和好和好快和好,我的cp不能be!】

  某个显眼包原地下线了。

  之后无论要做什么,他都跟在言何屁股后面,低着头一言不发。

  看来这事儿对他打击还挺大。

  言何觉得好笑。

  他反身,搓了把温北的脑袋,问他:“晚上我做饭,你想吃什么?”

  温北垂头丧气:“什么都行。”

  “给他吃点猪脑吧。”沐容在旁边阴阳怪气:“吃哪补哪。”

  “我看你才需要吃猪脑!”温北小学生式反驳。

  言何:“……”

  他懒得听这俩拌嘴,去厨房准备做饭了。

  他走了好一会儿,叶镇突然出现在温北身后,拍了拍他肩膀,神色焦急:“老大,你怎么不接电话啊?”

  “不小心静音了吧。”温北抬起光脑看,“怎么了?”

  问话时,他已经看到了那条讯息。

  【实验数据有损,需要重新采样,急,速回】

  言何把最后一道菜端出来时,正巧看到背着包打算离开的温北。

  他一顿,还是问:“你要走?”

  温北也看到他了。

  低头瞥一眼桌面,六道菜里面起码有一半是他爱吃的。

  温北有些愧疚:“嗯,有点急事要出去一趟,我回来再吃。”

  有塔尔那群狼在,等他回来估计连盘子都不会剩下。

  言何想了想,问:“什么急事?用不用我送你。”

  “不用。”温北不想骗他,于是道:“去做一项生物学研究。”

  言何只当他是军区的事儿不方便说,闻言无语指门,示意他快滚。

  温北滚了。

  他把飞行器速度调到最高,终于赶在天黑前来到了实验室。

  整的大楼灯火通明,他那只会做研究的手下在门口等他,一见面就火急火燎的把他送上了实验台。

  一番检查过后,他面色凝重,沉声道:“上将,你身上的信息素基本已经消失了,无法取样。”

  温北穿衣服的手一顿,愣了:“这么快?”

  “信息素在咱们身体里的留存时间本来就是三天左右,您最近还碰了水,更是一点没留。”

  温北:“……那怎么办?”

  “您需要再找言何殿下标记一下了。”

  “还来??”温北刷的站起来,睁大眼:“我俩已经离婚了。”

  “这冲突吗?”一心只有工作的雌虫疑惑。

  “这当然冲突!”温北说,“他上次就已经怀疑我只想利用他的信息素了,我还找他,这不就坐实了这一点吗?”

  雌虫没想到他家老大还是个恋爱脑。

  他沉默片刻,也懵了:“那咋办?”

  想了想,他灵机一动,在实验室里翻箱倒柜,最终掏出一个小瓶子,兴冲冲递给温北:“用这个!无色无味!保准一次成功。”

  温北:“……”

  你小子也是够阴的。

  另一半,言何吃完晚饭后没再参与他们的散步活动,上楼休息了。

  换衣服时,他从兜里摸出一张纸来。

  他一僵。

  上回去温北家里取这张纸,他没多想,随手揣进了兜里,后来忘了个干净,还把这件衣服丢进洗衣机里搅了一回。

  这……估计要完。

  言何叹了口气,轻轻把那张纸展开,意外的发现它几乎完好无损,甚至洗过一回后,上面的字清晰了许多。

  言何扫了一眼,在原本那句话的结尾,看到了之前被遮挡、一直看不清的东西。

  『暗红怒火,草绿烦闷,青蓝恐惧,暖橙喜悦……』

  最后一句是,乌黑悲拗。

  言何盯着那几个字,很久没有挪动。

  他像是不认字了,反反复复的看着,指甲陷进肉里也没反应。

  他一直以为,黑色的是温北本来的发色。

  现在回想起来,他们在这里第一次见面是,温北确实是一头金发。

  那时太久没见了,这一点不一样不够突出,言何也就没注意到。

  再后来,他的发色时时变幻,言何始终不知道……原来那些时候,他都是不开心的。

  而他,从未发觉。

  言何回想起了更多的事。

  比如当年他跟温北分手后,有段时间没能走出来,不愿意与人交流,他妈妈担心,强行给他塞了个心理医生。

  他顺从的做了整套的检查,却对那个结果嗤之以鼻。

  他不觉得自己有问题,更不觉得自己有病。

  直到那个结果真真切切的回应到了他的生活中,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他的自大和不以为意都报应在了身边人身上。

  他最在意的那个人身上。

  那张纸后面还有一些话,言何一字不漏的看完了,这才把它折起来,重新放回口袋里。

  咚咚咚——

  门口传来敲门声,很有规律,言何猜出是温北回来了。

  他手掌握拳又松开,没有动,也没有出声。

  他房间开着灯,一看人就在里面,瞒不过去的。

  果然,敲门声停了一会儿,又小心翼翼的响起来了。

  门外,温北压低声音:“殿下,你睡了么?”

  或许……他真的有事。

  言何在心里叹气,就算现在不想看到不想面对,也还是起身,拉开了门。

  门刚开了一半,一股馨香扑鼻而来,紧接着,一大捧鲜花塞进他怀里。

  花后面,温北的眼睛亮晶晶的,像等待夸奖的小孩子:“怎么样,这个喜欢吗?”

  “噢噢,还有这个!”他献宝似的从身后拎出一个蛋糕盒,里面的冰淇淋蛋糕样式精致,是要排队好久的店铺独有。

  “你喜欢的巧克力~”温北眉眼弯弯,“殿下,不让我进去嘛。”

  言何僵立片刻,到底还是不忍心,侧身把人放进来了。

  “怎么想着给我买这些?”他把花放好,低声问。

  “我要追你嘛。”温北其实也很心虚,他撇撇嘴,跟着小声:“你可不许嫌我老土啊。”

  确实挺土的。

  言何拨弄着红色玫瑰,笑了下。

  他抬眼,看向温北的金色发丝,好半天没动。

  良久,他轻轻问:“实验做的怎么样了?”

  “……不太好。”温北很诚实。

  言何:“遇到麻烦了?”

  “嗯……一点点。”温北斟酌着用词,道:“我们,缺点东西。”

  温北既然跟他说了,大概就是他有、或者能有的东西。

  言何了然,问:“缺什么?”

  权势?钱?虫帝的允许?

  “信息素。”温北顿了顿,补充:“你的。”

  言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