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火来的极快,沐让尘刚盘膝坐定下来,就被那鸟火扫了个实在,刚开始并无想象中的那般痛苦,周身也只像是被扎了几根细针,无足轻重。

  他便向一旁看去,几人都没有用灵气护体,反而一个个的都闭上了双眼,默默用自身的劲力在承受这股力量。

  这让沐让尘不由得对这几个相熟不过几天的人暗自心生佩服,因此,他也便不再分心他处,专心致志的凝神起来。

  只是过了半刻之后,沐让尘却不觉得那般轻松了,又像是针入筋脉,每一寸穴都开始隐隐作痛,而一刻之后,经脉里滚动的气血翻腾般的燃烧起来,一阵一阵的灼着骨血。

  “好疼……”沐让尘身躯发抖,额上直冒冷汗。而那汗在浴火中不消片刻,立马化作了气雾消失在半空之中。

  沐让尘努力的睁开在灼热火光中的眼睛,看见其他几人也未比他好到哪里去,只除了一人——赤渊。坐在他旁边的黑衣少年稳如泰山,眉头也未皱一下,只如平日里正常修炼打坐一般,静如死水。

  他是怪物吗?为什么他一点也不觉得疼?

  沐让尘疼的咬着齿间,因此,便收回了目光,闭上了双目,握着身旁的玉箫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

  “这几个孩子还年轻,你又何必如此严苛?”桃君看着那几个在浴火中挣扎的人,对身旁的澜栀说道。

  澜栀冷漠良久,道:“我若是不对他们严苛,日后他们又如何能承受诸多灾祸,受常人所不能受!”

  桃君老眼一眯,一听便听出了她这话中的意思,问道:“你这话的意思是?”

  澜栀忽的一低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最后,侧头轻声道:“我前几日看《苍城阁志》时,里面掉出了一张纸,上面写了一些非比寻常的东西……。我原先以为这百年来无人能上“生老病死”步,是因为那些人太废物了,直至那日得知真相我才知道原来一切不过都是宿命,因果报应,只是都要这些孩子来受。”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她捏了捏拳。

  桃君一惊,似是明白了什么,想了片刻,笑道:“哪怕有一天灾祸临头,有你我这把老骨头先上,哪里又能轮的上这些后辈,你也不必思虑过重,何不顺其自然?”

  澜栀抬起头,没有再开口,却用极低的音量说了句,“我只是不想让他们再走我们的老路……”

  一柱香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待这难熬的一柱香过后,沐让尘他们一个个的都觉得身上像挨了一顿毒打般剧痛难忍,当然除了赤渊,环抱双臂,默不作声的看着他们每个人脸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好了,今日就到此为止,我前两日给你们的无字书还得好好琢磨,下次上课若是还未有所成效者。”澜栀露出一个冷的让人发寒的笑,道:“今天的课程内容加倍!”

  简直太尼玛……不是人了!

  几人敢怒不敢言的在心中暗骂道。

  澜栀才不管他们,收了鹤鸟,飞身离去。

  待那老头也消失后,他们又跟上次一样被苍城阁给自动的送到了门外。

  这次几人都难受的说不出话来,气氛也比平日里安静了许多。

  此刻他们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赶紧回去躺着!

  可刚走了没几段路,就和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给撞上了。

  好巧不巧这群人刚好就是昨天与他们在外堂起冲突的那伙人。

  沐让尘一眼就看到了里面那个昨天砍伤他的人,眉目算不上清秀,五官略端正,站在最前面,此刻,正趾高气扬的冲他们挑了挑眉。

  掠过那人,他又往那些人里扫视了一番,人还是昨天那帮子人,却独独少了那位被称作少主的青衣男子。

  “真是冤家路窄!”林冬汐烦闷的低骂了句。

  对面那人往前走了一步,道:“我当是谁呢!”,笑了笑“原来是昨日的手下败将。”那话说的极为傲慢。

  沐让尘看着他,不言语。

  只见那人又讥讽一笑,道:“本公子今日心情不错,不如发发善心来指导指导你们剑法如何?”

  “呸!谁要你来指导,装出一副样子来恶心谁呢!”林冬汐瞬间暴跳起来,指着那人骂道,然后,又被自家哥哥给拉了回去。

  那人身后一群人,闻听此言,一个个脸生薄怒,便要提剑而起。

  其中一人道“小姑娘,生的白白净净的,怎么说话呢!”

  “就是,就是……”

  一群人瞬时闹腾起来了,大有要兵刃相见之势,

  这时,沐让尘对上他的视线拱了拱手道:”不必劳烦!大陆朝天,各走一边,道友,还请让一让。”

  他本就不愿与这些人生是非,便息事宁人般的态度和缓了些。

  只见那人冷“呵”一声,见好就收,倒也没再怎么语出挑衅,却又往前走了几步,不屑的瞥了瞥他,对后面的人道:“我们走!”走过去的时候故意用力的撞了一下沐让尘的肩头,使的沐让尘差点一个没站稳。

  幸的赤渊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他后面,扶了他一把,问道“这些……是什么人?”

  “苍城阁的内阁弟子。”沐让尘回道,然后干脆把昨日在外堂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当然除了手臂受伤那件丢人的事。

  刀疤男在一旁听得直皱眉,“这些人也忒坏了,一点也没有江湖人的侠义。”

  林冬汐总是抓住不该抓住的话头问刀疤男:“那什么是侠义啊?”

  刀疤男被问的一懵,只好实话实说道:“侠义……这个嘛?其实我也不太懂,总之就是走江湖的规矩。”

  “哦!”

  沐让尘无奈的摇摇头,然后,他们便回院且各回各自的居所了。

  刚回到居处,沐让尘便想往床榻上飞奔而去,这时,赤渊开口了:“你手臂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沐让尘一呆,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不太在意的笑了笑道:“没什么大事,一点小伤而已。”

  他本想囫囵个的糊弄过去,毕竟这种丢人的事也没什么好说的,没想到,赤渊又继续刨根问底:“是刚才那个人弄伤你的?”

  沐让尘心道,这人什么时候这般婆婆妈妈的了?只好尴尬的蹭了蹭鼻子,道“这都给你猜出来了。”话一出口,便又想到,这家伙指不定又想怎么嘲讽自己,然后,又道:“这只是暂时的,总有一天,我是要讨回来的,而且还要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好看。”

  赤渊看了看少年意气风发的脸,想说点鼓励的话,但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淡淡的说出了那句“你少偷点懒兴许还有机会。”

  沐让尘被他一句话说的顿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于是,只好用沉默来代替回答,走到自己的床榻上,莫名想起澜栀那句“今日课程加倍”顿时,冒出一身冷汗,于是在躺着休息和认真盘腿打坐调理紊乱的内息,他很明智的选择了后者。

  赤渊看着鲜少认真的沐让尘,思存片刻,没有回自己的床上打坐修炼,而是出了门去,静悄悄的关上房门,在门外走了几步转而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叩叩叩!”几声过后,门开了,林春祁本是一脸不耐,但在看到是赤渊后,立马揉了揉眼睛,自己莫不是眼花了?对于这位几乎没怎么和他们交流过的人,居然太阳打西边的主动跑上来敲门,真是奇了怪了。

  “有……什么……事吗?”一时没挼清舌头,口齿不清的问道。

  “想不想一雪前耻?”赤渊抬眸看着他道。

  他这一语出惊人直接给林春祁整迷糊了“啥……?”

  “就是刚那些人。”赤渊简洁明了的说了几个字。

  林春祁可算是明白过来了,没想到这人还是个睚眦必报的主,顿了顿,道:“可我们打不过那群人,怎么一雪前耻?”

  赤渊:“我有办法!”,眸光往上一抬,“但是,需要你们的配合。”

  林春祁被那那一眼吓的一个激灵,还是有些怵这人的,不说话的时候就冷的让人无法靠近,说话的时候也给人一种很可怕的气场,定了定神回道:“好……好!”

  于是,几位少年人便开始谋划他们的“复仇”大计起来

  自然沐让尘是一无所知的,临近夜晚的时候,只见一轮弯月挂上了夜空,浩瀚的夜幕上一片星海,闪着明亮的细碎光芒好不耀眼。

  沐让尘是被一股闯入灵识中的外力给惊醒的,醒过来的时候,眼中所见一切都是黑洞洞的,唯独床边站了一个人,使得他被吓一跳,摸着胸口一颗上下乱跳的心,仔细一看发现是熟人,“赤渊?”

  “嗯。”那黑衣少年简直要和黑色的空间融为一体了,他抱着臂,高高的垂眸看着沐让尘。

  沐让尘不解,:“你大半夜的,站我跟前做什么?”

  “起来!”赤渊惜字如金的回了两个字。

  沐让尘:……

  虽是一脸茫然,却还是从床榻上爬了下去。

  只见赤渊没有多余解释的往外走去。

  沐让尘十分疑惑,跟上去问道:“去哪?”

  赤渊忽的停住脚步,转过头来看他,“带你去给那些人好看。”说完,便又向前走去。

  短短几个字,让沐让尘一时给愣住了,他没听错?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顿时满腹疑惑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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