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那直冲而来的火焰就要给他二人烤成焦炭。

  沐让尘胸口一颗心上下起伏,心道,“这回估计要成那鸟的晚餐了。

  而这时,他只觉双目的视野一变幻,顷刻间,似乎听到了头顶一声不屑的冷哼,拉着自己的人身躯极快的往一边移动了几步。

  预想中的不测并没有到来,这让沐让尘的松了一口气。

  刚想说什么,只见突变又起,一道红如朝霞的残影从树林的另一边如射出箭矢般的掠了过来,人未至,无数把剑似流星在林间曲折回转,而后直直的冲那上空形似鹤一般的大鸟穿插而去。

  “哔~方~”大鸟叫的比方才更凄惨了些,身上烈火依旧熊熊燃烧,没有骤减的趋势,可能是因为受了此等刺激,那火喷的愈发的毫无章法,同时扑腾的大翅膀往上空升高,眼瞧着这片树林就要毁在那鸟火里。

  恰逢其时,那抹红影赶到了。

  红影一至,一阵强烈的大风刮着赤渊的袍袖直愣愣的附上了沐让尘半张脸,但他没有在意,此刻,他的身心全部的关注都在那一人一鸟身上。

  只见那名红衣白发的女子用指捻了几个复杂的手诀,速度快的惊人,几乎是片刻间,她的周身又出现了无数把剑,下一刻又毫不留情的刺入了那大鸟的身体,大鸟嘶鸣声此起彼伏,混乱的扇动翅膀,想要逃离,而红衣女子似是冷笑了一声,却不会让它有这个机会,手决再起,与刚才不同的是,这回她手中凝出了一把举世无双的巨剑。

  沐让尘看的心惊胆战,却一丝声音也不敢发出。

  “破!”字从红衣女子口中脱出,那剑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的斩向了那只还来不及奔逃多远的鸟兽。

  一阵喧嚣过后,风烟似起又化为虚无,只听得“彭!”的一声巨响。

  待沐让尘看清后,便见刚才还在半空威风凛凛的大鸟此刻却半死不活的倒在了地上,砸了个大坑,身上的烈火均消失殆尽,只剩下一具烤的焦黑的鸟躯,好不凄惨。

  而那红衣白发则是缓缓从上空飞了下来,走了几步,到那焦黑鸟的边上才停住了脚步,似是确认那东西是否还活着,看了半晌,才从袖中拿出一样刻着八卦太极图的盒子,嘴里细碎的念了几个字,地上的东西被一道盒子里飞出的光晕所萦绕,“咻”的一下卷入了她手中的盒子里。

  红衣女子做完这些,从始至终一刻也没有回头看他二人,拿着东西往袖中一塞,便又化作了一道闪电离去了。

  这一系列的事态发展下来,给沐让尘直接看的目瞪口呆,想他这十五年的人生算是白活了,哪里见过这等场面。

  “这也太厉害了吧!”一张表情呆滞了许久,沐让尘才吐出这几个字。

  赤渊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好像天下诸事于他而言不过是事不关己而已。然后给了沐让尘一个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白眼。

  沐让尘这回倒是心领神会了,道:“我这叫对强者有一颗敬畏之心!”瞧给你狂的…后半句他没说出口,主要是自己现下还被那人给裹挟着动弹不得。

  然后又气急败坏的喊到:“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放下来?!”

  赤渊想了想,不知是想到了这人的各种毛病,然后抛下了三个字“看情况。”

  因为发生了刚才那件事,以至于沐让尘也没了那分想去玩闹的心,于是,便干脆利落的上了路。

  嘉陵正逢梅雨时节,淅淅沥沥的雨丝落在枝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沐让尘与赤渊行了不过两日,因为气候的变化,一向自负身子骨强劲的沐让尘却病了。

  因此,不得不在一处破落的小屋里暂时歇了脚。

  墙角的一块稍干的地方,沐让尘面色苍白,唇色淡薄,蜷曲着身子靠在一边,双手环抱双臂,俨然是一副病态的样子。

  赤渊站在破屋门口片刻,如葱玉般的双指在一片延伸进破屋墙缝的巨大叶片的根茎处轻轻一并,便取下了一片叶子,拿了叶子,又毫不拖泥带水的把叶子往雨中一抛,雨珠如珠玉般滚落至叶片中央,而后,在空中一个回转便回到了他的手中。

  他那双好看的眼睛轻轻闭了闭,拿着装着水珠的叶子走向角落里的沐让尘,递到他嘴边,“给。”

  沐让尘一顿,虽然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还是挺有人情味,想着病态下挤出了露出了一个笑容,声音沙哑的说了句“谢谢!”

  接了过来,饮了一口。

  只见站在身边的人注视了他一会儿,冷不丁道“你自小于修仙门派,且不说修行松散之人,哪怕是入了些门道,也必不会如此容易被寒气入体,可见……”你是有多废物。

  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出来,沐让尘也大概知道他的意思。于是干咳了两声“那个……从小体弱,兴许是水土不服。”

  其实沐让尘也挺纳闷的,按道理来说他已经入了灵阶,体质不同于寻常人,风寒一些小疾基本上都该绕道走才对,如今这般,怎么还不如一个寻常普通人?也是奇了怪了。

  见他如此答,赤渊也便不管他了,反正那人也说让他管死管埋的。

  又过了两日,他二人才终于抵达了传说中在嘉陵山腹间的苍城阁底下。

  “仙山多雾气缭绕,如半纱遮面,而这苍城阁所处之地又与外界的那些山有所不同,所不同之处呢是在于它乃曾是后土娘娘所施神力所化,汇聚天地万物之灵气,于修仙之门是个不可多得的妙境,而苍城阁立派之史渊长久远,据说是一游历散仙到此,见其山钟灵毓秀,便在此立了琼宇,纵观九州,苍城阁也算是在浩如烟海中独树一帜,只不过……”走在前面之人是一介书生打扮的模样,一边滔滔不绝的讲解,一边冲沐让尘和赤渊递了个慧深莫测的眼神。

  赤渊偏过头,直接无视,并不理会。

  沐让尘则是无奈的从袖子里摸出了一样散着荧光的叶子状的东西,递给他,颔首道“有劳这位兄台带路了。”

  那书生毫不加以掩饰在看到东西后的喜色,迫不及待的拿了东西,顿时,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叶子状的物什乐不可支,然后冲他二人摆摆手“不谢,不谢。”

  这人是他二人在入山时遇到的,因为找不到上山之路,恰好遇到这人也在徘徊,一打听原来也是要赶赴苍城阁求学之人,因为汲取之前一波三折的教训,于是,便一同顺道入了山。

  只是那人能说会道,一路上乐此不疲,可让同擅此道的沐让尘也不得不甘拜下风。

  但沐让尘对这等爱财之人属实说不上有好感,不动声色的扯了扯赤渊的衣摆,把他往一边拉去了。

  而这些来求学问道的人可不止他们两个,毕竟以苍城阁的名声让天下人趋之若鹜也不算奇怪,可不就一会儿,这下面便已经是门庭若市了。

  只见一群人熙熙攘攘的围着一块大石壁,简直是水泄不通了。

  沐让尘一看那边,不解问道:“他们那是在做什么?”

  这时,那书生凑过来答道:“那是在收缴身上的灵物仙器呢,看你们是第一回 来吧?”

  听此一问,沐让尘更不明白了,又问道:“不都是来一次嘛?难不成还有第一次第二次这种?”

  果然他所料,书生一拍掌“没错!”然后一本正经道:“你们不知道,这苍城阁可不是那么容易进的,天下求学来此者络绎不绝,也不是人人都能进,毕竟地方也就那么宽,如果都让进还不得把墙都给挤塌了。”

  赤渊:“……”

  沐让尘:“所以是设了什么让人不那么容易通过的法障吗?”

  书生讪讪一笑“看到那小段通往苍城阁楼宇的石阶吗?”

  沐让尘望了望那边一小段直通目的地的几百石阶,点点头,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说:“不就是几百阶石阶吗?直接走上去不就行了。”

  然后,就听到那书生肃然道:“年轻人,不要太轻狂了,那可不是普通的石阶,只要踏了那石阶半步,便会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让人心智陷入绝境,一但心中意志决堤,身体就会受万虫蚀骨之痛,因此,那四段路又有个俗名,叫“生老病死”步,莫说你我这些修为平平之人,就算是迈入通天境者来了也难过此关。”

  说完,沐让尘便只看到那边石阶边上有犹犹豫豫踟躇不前的,有上了一阶,脸上表情痛苦万分的,还有实在难以忍受退回来的。

  额……这……沐让尘倒是没想到,他爹让他来之前也没说进个门求个学还得经过重重考验啥的,一时对那个坑儿子的爹无言以对。

  沐让尘扶额道:“可有什么玄妙?”

  书生冲他露了个无可奈何的笑“我呢,也算来过一次了,之前虽在第二阶段就退了出来,可也算悟出了些心法,一阶虽比一阶难,但只要心中无杂念,便会好受些。”

  沐让尘大概是知道了,这东西便是考验人的心智是否坚定,是否有世俗的贪嗔污杂,是否真心修道,只不过这天下能摒弃这些物欲守中抱一者有几人呢?

  想着,自顾笑着摇了摇头,一时竞有些想打退堂鼓。

  “去不去?”赤渊到没有那么多思欲,双臂环抱胸前,看着不远处那些人,眸色淡淡。

  “去!”沐让尘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想着兴许也没那么难,便一鼓作气的下定决心。

  于是,他二人便也凑到了那些人堆里,这一走进不看不知道,原来那些仙器灵物都入了一个布袋子,那布袋子一看也是个仙器,而那个守着布袋盘腿坐在一边的人,是个红衣白发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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