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守秋一直沿着路向前跑,雪不停地落在他身上,冷冽地寒风不停地吹来,他却感受不到寒冷。

  两边是微暗的灯光,突然脚下一滑,纪守秋整个人摔在了地上,他好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挣扎了好几下都没有起来。

  还好地上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雪,他并无大碍,只是看着眼前不断的落雪,心中悲凉一片。

  等他慢慢从雪地上爬起,才发现自己的裤子划破了。

  他无暇顾及,跌跌撞撞地走出别墅区,在路边拦下一辆车。

  司机看着他身上的雪和失魂落魄的眼神,贴心地递过一块毛巾。

  客人,您要去哪儿?”

  司机低声询问,纪守秋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锦苑肯定不能去,看霍渠刚才的架势,一会儿一定会来找自己,那么租的房子也不能去了。

  纪守秋低下头,痛苦地捂住了脸。

  他搞砸了应然的生日宴,再次被霍渠欺骗,原来和自己争领养权的,就是霍渠。

  逃避几乎是纪守秋的本能,刚才发生的一切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冲击,他只想带着小枣一起找个地方躲起来,可是他没能做到。

  纪守秋知道自己狠下多大的心才离开,想到刚才那孩子的样子,纪守秋顿时觉得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绞痛,痛得他喘不过气。

  “客人?”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对方失魂落魄的样子,再次问道。

  纪守秋缓缓说出一个地址,司机听后很快朝着目的地驶去。

  他报出的地址正是向芒希所在的公寓,雪夜,纪守秋无法顾忌自己的到来是否打扰,他只是迫切地需要一个具有安全感的地方。

  向芒希送白薇回家后,心血来潮想做些什么,他有些心神不宁,于是翻出了不久前自购的菜谱,坐在沙发上看了起来。

  没想到一会儿就感觉困乏,很快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向芒希迷迷糊糊睁开眼,书还放在自己腿上,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也不早了,他伸了个懒腰,捏着酸痛的肩膀去洗漱,口里的泡沫还没吐出去就听见门铃响。

  “来啦!”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向芒希口齿不清地应了一声,吐掉嘴里的泡沫,喝了口水冲干净后,手忙脚乱地去开门。

  门一开,眼前正是自己的好友纪守秋。

  纪守秋浑身可以用落魄来形容,头发上还沾有未化的雪,脸上是没有干透的泪痕。

  向芒希心疼地拉着他进到屋里,才发现纪守秋划破了的裤子,在灯光下,隐隐可以看出渗透的血迹。

  “别动,我去拿药,再给你找身干净衣服!”向芒希一边让纪守秋坐下,一边转身回了房间,很快就找来干净的衣服和一个小药箱。

  “让我看看伤口严不严重。”向芒希小心翼翼地检查起腿部的伤口。

  裤子破了很大一个洞,腿部擦伤,渗出干涸的血迹,但不是很严重。

  简单处理后,向芒希把新的衣服递过去,“先去洗个澡吧。”

  他没有问纪守秋发生了什么,而是把衣服塞进对方怀里,让对方的身体先暖和起来,至于别的,相信纪守秋待会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后,一定会告诉自己。

  向芒希已经放好了热水,把纪守秋推了进去,不忘嘱咐他小心伤口。

  纪守秋从进门后就不发一语,向芒希把人推进浴室后悄悄在外留意,直到里面传来动静他才悄悄离开。

  纪守秋洗完出来时,桌上已经放好了蜂蜜柠檬茶。

  “舒服些了吗?来喝点这个,我刚刚泡的。”

  温热的液体流进胃里,纪守秋稍稍回过神,但看起来依旧面容惨白,整个人十分憔悴。

  他转过头,向芒希露出一个安慰般的笑,但想起向芒希之前的那些叮嘱,涌上一股名为羞愧的情绪,他别开眼,垂下了头。

  “你不说也没关系,先去好好睡一觉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考虑。”向芒希说。

  看着好友的样子,纪守秋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芒希,我......”

  话音未落,向芒希给了纪守秋一个拥抱。

  他轻轻拍着纪守秋的背,心想事情恐怕和霍渠与小枣有关。

  “去睡一觉吧,什么都不要想。”

  纪守秋咬了咬嘴唇,说道:“好。”

  两人起身刚要往卧室走去,门处传来巨响,纪守秋当即吓了一跳,提心吊胆地看着门的位置,向芒希拍拍他的肩,让他不要慌。

  敲门的人仿佛用尽全力,在深夜中显得可怖,突然,巨大的响声停下了。

  向芒希走过去,屏住呼吸往猫眼一看,外面站着的是霍渠,对方猝不及防抬眸,阴郁的目光撞进向芒希眼里,连他都吓了一跳,连忙退后几步。

  敲门声再次响起,声音比之前更大了,向芒希头疼地想,霍渠可能会这么不依不饶地闹下去,吵醒整栋楼的人就不好了,他往后看了看浑身僵硬的纪守秋,决定不能让霍渠进来。

  “外面的人,是霍渠吧?”纪守秋小声说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发抖。

  “对,”向芒希露出苦笑,“我们不开门,说不定等一会儿他就走了。”

  纪守秋摇摇头,不知道霍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他已经牵连了朋友,不能再任由霍渠这样闹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心跳,慢慢走了过去,将手搭在门把手上。

  向芒希看穿他的想法,拉住他向下按的手,着急道:“小秋,不要开门。”

  “没事,让他进来,我们有些话要说,你别担心。”

  向芒希眼里满是担忧,纪守秋努力扯出一个笑,接着便按下了门把手。

  门一开,霍渠立马挤进身子,看见纪守秋眼睛一亮,但看清对方的神色后又皱起眉头。

  “守秋。”霍渠伸出手想拉住纪守秋,对方往后一退,那是一个抗拒的姿势,向芒希见状,连忙挡在了二人中间。

  “让开!”

  “你离小秋远点!”

  双方陷入僵持,霍渠看着眼前的Beta,危险地眯起了眼。

  “芒希,我和他有些话要说,能不能给我们一个房间,让我们好好谈谈。”纪守秋生怕霍渠对向芒希动手,悄悄拉了拉他的袖子。

  霍渠看见纪守秋的动作,冷冷地哼了一声。

  向芒希犹豫再三,答应了下来,“好吧。”

  他把两人带进书房,离开时不忘嘱咐纪守秋,“小秋,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情记得叫我。”

  “好。”

  说完,向芒希用警告的眼神瞪了霍渠一眼。

  向芒希一走,霍渠就迫不及待地开了口:“守秋,对不起。”

  他身子向前,想要拉住纪守秋,但被纪守秋不着痕迹躲开了。

  霍渠尴尬地收回手,烦躁地捋了一把头发,解释道:“结婚的事我不是故意瞒着你,我怕说出来你接受不了。”

  “我和应然之间什么都没有,他家以前帮过我家,三年前,长辈们有意撮合我们,我们这才结了婚。”

  “所以我成了第三者?”纪守秋平静的问。

  “不是!”霍渠开口否认,“自从决定和你在一起后,我和应然已经决定离婚,不信你可以去问他,我真的没有骗你。”

  纪守秋惨然一笑,霍渠脸色突然闪过一丝慌乱。“那小枣呢?”纪守秋问,“你知道当时和我争领养权的人是谁吗?”

  这个问题让霍渠措手不及,顿了顿,霍渠正想开口,纪守秋冷冷打断他。

  “第二次,”纪守秋几乎是挤出了口中的话,“我给你第二次机会,你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

  霍渠闭了闭眼,沉声说:“是,我一开始就查到你要领养孩子,但我没想到的是,另一位想要领养权的人是应然的母亲。”

  “所以你说什么帮我要小枣的领养权什么的,都是骗人的,对不对?”纪守秋眼圈发红,颤声问。

  “是。”

  纪守秋痛苦地闭上了眼,泪水从眼角处流了下来。

  “守秋,”霍渠这次不容置疑地拉住他的手,“我原本是想这么做,但是发现自己喜欢上你后,我决定和应然离婚,我也会和你一起共同抚养小枣,我知道,这其中是有些误会,我不该瞒着你,但现在我们说清楚了。”

  霍渠拭去他眼角的泪水,低声说:“我们从头开始,一起结婚共同领养小枣不好吗?”

  纪守秋哭着摇头道:“骗我,骗我,你为什么总是在骗我呢?”

  他别过脸,不让霍渠的手触碰自己,霍渠吸了口气,哄道:“守秋,和我结婚,小枣的领养权会是你的。”

  对方的声音宛如恶魔的咒语,霍渠知道纪守秋的软肋,只要自己还有小枣的决定权,纪守秋就会和以前一样,回到那段和他开心的时光。

  但显然,霍渠不够了解纪守秋。

  “我不会和你结婚的,”纪守秋说,“等小枣的领养手续办好了,我会带孩子离开这里。”

  “你要去哪?”霍渠的声音低得吓人,皱眉低吼出声,“你以为你真的能拿到领养权吗?”

  他的确骗了纪守秋,但自认为都是无关紧要的事,如果不是出了差错,他本可以和纪守秋顺利在一起。

  可现在,纪守秋竟然想走!

  “霍渠!你总在骗我!”纪守秋痛斥道,他无法谅解霍渠所欺瞒的一切,但无法想象,得不到小枣他该怎么办。

  “我不能和一起总是欺骗我的人在一起。”纪守秋说。

  “欺骗?”霍渠冷笑出声,此刻,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能让纪守秋离开。

  抓住纪守秋的手不断收紧,“你又何尝没有骗我呢?”

  “什......”

  霍渠凑近纪守秋,捏着对方的脸靠近自己,厉声说道:“你不也在骗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有多少次在我身下扭着求欢,嘴里却叫着别人的名字,你就那么爱他?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要不是我抬举你,你配吗?”

  说完,霍渠一松手,纪守秋浑身脱力地倒在地上。霍渠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摔门而出。

  向芒希一直在门外,听到动静连忙跑进来扶起纪守秋。

  对方全身颤抖,不停地往向芒希身上靠。

  “小秋。”

  “他,他走了吗?”纪守秋虚弱地问。

  “你放心,已经走了。”

  纪守秋点点头,接着就晕倒在向芒希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