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渠没有想到,应然竟然邀请了纪守秋。

  纪守秋不仅来了,还知道了他和应然的关系。

  按照他的计划,纪守秋应该待在家里,他陪应然过完生日,会带着小枣去纪守秋的房子处,两人和好。

  事后再和应然离婚,和纪守秋结婚,两人一起抚养小枣。

  可面前脸色发白的纪守秋提醒着霍渠,这一切都不存在了。

  还有挽回的余地——

  “小秋,你听我解释!”霍渠几乎是怒吼出声,宾客们纷纷停下了说话的声音,注视着门口发生的一切。

  弘韵萱面色难堪,瞪了自己儿子一眼。

  “抱歉应然,我突然有些头疼,待会家里还有事,我能不能先走?”

  这毕竟是应然的生日宴,纪守秋不想破坏,他心乱如麻,找了个借口,想先行离开。

  应然看出纪守秋状态不对,他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霍渠,关切地问:“好,我让司机送你,你回去好好休息。”

  “嗯,抱歉。”

  “没事。”

  听到纪守秋要离开,霍渠哪里还坐得住,自从进门,纪守秋看了他一眼之后,再也没有直视过他。

  霍渠怎么能让他如愿,厉声叫住了他:“守秋你站住。”

  纪守秋充耳不闻,而是来到小枣面前蹲下身子,这孩子一直很怕生,也是由于霍渠最近费劲心思,才肯跟霍渠亲近,但眼下,小枣眼里满是恐惧,怯怯地躲在身后。

  “小枣,跟我回家,好不好?”

  小枣伸手就要纪守秋抱,但霍渠伸手将孩子拉了回去,另一只手攥住纪守秋的手腕。

  “守秋我跟你一起回去,一起和小枣回去!”

  此时,所有人都看出霍渠和纪守秋关系不一般。

  纪守秋甩开了霍渠的手,执意去抱小枣,而霍渠铁了心不让纪守秋碰。

  何芝认出那孩子就是打算让应然和霍渠领养的,眼下的情形,让她对霍渠和纪守秋的关系有了猜测。

  弘韵萱则是黑了脸,她一眼看出霍渠和纪守秋的关系,要不是当着众人的面,她真想给霍渠一巴掌,怎么能够和情人在妻子的生日宴上闹起来?

  “放开我!”

  “守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霍渠纠缠不清,纪守秋无言面对自己的好友,但此时此刻,他不能把自己的孩子留在这里。

  “我要带小枣离开!”

  “我不准!”

  “够了,你看看你像什么样!拉拉扯扯的,还有没有一个霍家人的样子!”弘韵萱呵斥出声,维持着自家的颜面,但霍渠充耳不闻。

  “守秋,你舍不得小枣的对吧?我待会儿解释给你听好不好?”

  闻言,纪守秋停下了挣扎的手,吸了一口气。

  小枣已经被两人的举动吓坏了,哭了起来,但又怕惊扰众人,不敢让哭声惊扰众人。

  “哭得多可怜哪,来婆婆这边,”何芝开口想打个圆场,从霍渠手里拉过小枣,“别哭了。”

  随即拿出纸巾,为孩子擦拭,小枣看着眼前的陌生人,扭过头开始躲,何芝尴尬地停住了手。

  “这孩子比较怕生,”何芝尴尬地说,“然然,我们一直瞒着你,这个孩子是打算让你和霍渠一起领养的,想给你个惊喜。”

  “妈!这么大的事,你们怎么能瞒着我?你们把孩子当什么了?”应然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纪守秋同样很震惊,原来,要领养小枣的另一个人就是何芝。

  他现在什么都明白了,原来一切都是霍渠的诡计,说什么帮自己要领养权,都是骗人的。

  他怎么那么傻,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霍渠卑鄙的谎言蒙蔽。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众人议论纷纷,夹杂着小枣的抽泣,纪守秋终于落下了眼泪。

  趁霍渠一时不察,纪守秋抽离了自己的手。

  霍渠急忙说道:“守秋,我和你一起走!”

  “不要过来!”

  霍渠伸出的手僵在原地。

  纪守秋深深地看了小枣一眼,小枣也看着他。

  他想带小枣一起走,但霍渠不会让他如愿的。

  “应然,对不起。”纪守秋说着,狠心偏过头,转身跑了出去。

  霍渠刚要追出去,就被弘韵萱拦住了。

  “不准去,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弘韵萱怒声说道,头疼地看着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儿子。

  “不好意思,刚才闹了些不愉快,现在已经处理好了,大家随意。”何芝看闹剧已定,出来主持大局。

  但显然人们对刚才的事情还存疑,不过碍于霍家的身份,没人敢问。

  应然推出蛋糕,大家一起唱了生日歌,在诡异的气氛中吃了生日蛋糕。

  宴会结束,弘韵萱母子是最先离开的。

  霍渠一直黑着脸,明显想去追纪守秋,但碍于弘韵萱,只能隐忍不发。

  偌大的房子霎时变得空荡荡的,桌上是没吃完的蛋糕,做蛋糕的人都没尝过一口就离开了。

  孩子倒是留了下来,霍渠离开的时候想把孩子带走,但弘韵萱不同意,何芝便提议把孩子留下来。

  只是哄了好久也不行,一直往下掉眼泪,何芝看孩子哭红了一张脸,心疼得要命。

  应然皱着眉,拉着母亲坐到沙发上,询问领养究竟是怎么回事。

  “妈,快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

  “好好好。”何芝连声答应,她知道到了这个地步,再瞒着也没用了。

  她抱着小枣,轻轻地拍着,希望能安抚孩子,同时讲起了来龙去脉。

  “之前一次和你逛商场,累了时候坐在休息区歇歇脚,那时候我看见旁边一对父子,那孩子鞋带散了,父亲蹲下来给孩子系鞋带,我突然想,如果你和霍渠也有个孩子该多好。”

  “妈,我和霍渠没什么感情的。”应然无奈道。

  何芝继续说:“妈知道你身子不好,可一对夫妻没有孩子像什么话呀?我这才动了念头,想让你们俩领养个孩子。”

  应然被母亲的话弄得苦笑了声:“妈,这都什么年代了,且不说我和霍渠没有感情,就算是恩爱的夫妻,没孩子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这么说,把孩子当什么了?再说,领养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跟我商量。”

  何芝也自觉这事是自己欠妥了,“对不起然然,妈想着先帮你去福利院看看,刚好就看见了那对父子。”

  “妈!”应然惊呼道。

  这么说来,纪守秋提过的争领养权的事情,搞半天居然是自己的母亲做的。

  “我一眼就觉得那小孩讨人喜欢,”何芝歉声道,“后来我去找院长,得知这个小孩身体不好,本来是想换一个孩子,但哮喘我们好生养着就行了,至于自闭症,我们有钱,也不是难事,所以我就提了要领养这孩子。”

  应然被自家母亲的一番话弄得头疼,他喝了口水才说:“妈,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小秋和孩子的感情很深厚,你怎么能拆散他们。”

  何芝垂下头,看着面前依旧在哭泣的孩子,想到纪守秋离开时,孩子眼里的不舍,发现自己真的错了。

  “对不起,是妈太自私了,当时光顾着合眼缘,完全没考虑过孩子的感受,我想着孩子身体弱,以后要花费很多钱,打听完对方条件不太好,心想以后他领养一个健康的孩子,也少花些钱,是妈的不对。”

  何芝边说着边流泪,但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应然递给她一张纸巾。

  “那霍渠怎么会牵扯进来?”

  何芝擦干眼泪:“本来决定领养之后,我想告诉你一声,带你去看看,没想到这时候霍渠找上了我。”

  “他找你?”

  “对,”何芝说,“他说想和你领养一个孩子,领养那些事情就交给他来办,还让我先别跟你说,他想给你个惊喜,既然霍渠都那么说了,我寻思这样也挺好,毕竟孩子还是要交给你们俩。”

  应然听后沉默不语,心里已经对霍渠做的龌龊事有了大概了解。

  他们二人结婚,什么都没发生过,没有感情,也不会管对方做了什么,照今晚的情形,八成是霍渠看上了纪守秋,得不到,故意挑了纪守秋最在意的东西下手,对霍渠来说,查出领养小枣简直小菜一碟。

  应然甚至大胆推测,看霍渠今晚的样子,恐怕真动了心思,离婚估计也是因为这样。

  但显然,霍渠自以为是,以为自己安排的一切天衣无缝,最终还是出了差错。

  无法坦诚相待的人,注定建立不了亲密关系。

  想到这儿,应然叹了口气。

  “然然,我们接下来......”

  “妈,我和霍渠已经打算离婚了。”应然淡淡地开口。

  何芝微愣,惊讶地问:“为什么?是不是因为今天......”

  应然安慰般抚上了母亲的手,“我们本来就没有感情,待在一起不合适,本来怕你担心,打算等过完生日再说的,现在说出来也好。”

  “是霍渠哪里不好吗?”何芝显然还想挽回一下儿子的婚姻。

  应然笑了笑:“妈,今晚的事情你也看得明白,相信你也猜出霍渠对纪守秋做了什么,你真的放心我和这样的人共度一生吗?”

  何芝犹豫了,她最看重的就是儿子的幸福,如果应然不开心,那么婚姻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她终于明白应然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

  母子俩难得说了这么久的话,双方都敞开了心扉,何芝低头,发现怀里的孩子还在断断续续地哭。

  她心疼地说:“孩子还在哭,再这么哭下去,怕是要哭坏了身子。”

  应然略作思索,很快有了想法:“这孩子怕是只能跟亲近的人待在一处,我打电话给纪守秋。”

  “快去打电话给他,孩子真是太可怜了。”

  应然拨通了纪守秋的电话,打了好几个都没通。

  “没人接?”

  “嗯,”应然为难道,“一直这样下去也不行,我们还是把孩子送回福利院吧,那是他熟悉的地方。”

  “好好好,就送回福利院,等明天你再通知纪守秋。”

  母子俩试探着问小枣,问他愿不愿意回福利院,小枣低着头,过了好久才微微点点头。

  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天气寒冷,外边又开始下雪,帮小枣用温水擦干净脸之后,找了毛巾给他披上,三人开始前往福利院。

  总算顺利把小枣送回福利院,回来的时候,应然一遍一遍播着纪守秋的电话,然而,手机里一直重复响起冰冷的机械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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