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后,霍渠冷静了许多,他昨天太冲动了,明知道纪守秋吃软不吃硬。

  宿醉让霍渠精神恍惚,他喝了杯水,才感觉好过了些,转念一想,幸好小枣没出什么事,否则纪守秋又要离开了。

  霍渠故伎重施,每天一有空就打电话过去,又让尹特助送些小枣喜欢的东西。

  孩子什么也不懂,拿了玩具很高兴。

  纪守秋的确冷了他几天,一开始霍渠打电话过去,甚至被拒接,后来被闹烦了,纪守秋接通了电话。

  既然接通了,那事情也就好办了。

  霍渠开展攻势,纪守秋总算态度缓和下来,毕竟小枣没有真的出事。

  霍渠再三保证,那晚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纪守秋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距离应然的生日越来越近,霍渠总是心神不宁,可能是工作太忙的缘故。

  中午的时候,公司倒是来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霍渠正在工作,刚要开口训斥,抬眼就看见弘韵萱走了进来。

  “妈。”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妈吗?”弘韵萱已经年近六十,岁月却仿佛没有在她的面庞上留下痕迹。

  她是一个Beta,做事干净利落,从来不拖泥带水。

  弘韵萱走上前,一把摘下霍渠鼻梁上的眼镜,看着霍渠没休息好的样子,忍不住开始唠叨。

  “你看看,就是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午休的时候也在工作。”

  “妈,快坐下休息。”

  霍渠朝后面跟来的尹特助点了下头,对方很快送上热气腾腾的咖啡。

  霍渠帮母亲脱下外套,让她坐下。

  “工作忙,有时候顾不上休息。”

  “你和你爸一样,都是工作狂,”弘韵萱嗔怪道,“尤其是你,都顾不上我这个妈了。”

  霍渠不答,转而问:“您这次来是帮应然过生日。”

  弘韵萱抿了口咖啡,笑着点点头,“然然过生日,我这个当妈的自然要来,说起来,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

  弘韵萱眯了眯眼,虽然身量不高,但在她年轻的时候,没有人敢小看她。

  “还说没有?”弘韵萱拧起眉头,“我刚来遇到你何阿姨,你和然然领养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跟妈说。”

  霍渠悄悄松了口气,说:“应然还不知道呢。”

  弘韵萱转而笑道:“就知道我儿子会讨人欢心,当初结婚你就摆个臭脸,现在会疼人了?”

  霍渠笑着没有否认。

  “这样也好,当年他父亲帮了咱们家,你们俩都是适婚年龄,虽然看你们当时没反对,但婚后一直不冷不热的,然然身子弱,不能生孩子,领养一个也好,往后踏踏实实过日子。”

  霍渠含糊地应了一声。

  “你该不会以为,我是什么老古董,不同意你们领养孩子,所以才瞒着我吧?”弘韵萱问。

  “当然没有,”霍渠说,“妈你老远赶过来,累不累,要不要回去歇着?”

  弘韵萱笑着说:“就知道转移话题。”

  她闭了闭眼,说实话,赶过来的确有些累,霍家的本家就在A省,不过她和丈夫这几年都在外,来之前,弘韵萱特意嘱咐了尹特助,先暂时别让霍渠知道。

  “我今天就先回去,晚上早点下班。”弘韵萱吩咐说。

  “好。”

  “我听尹特助说,你最近都没住家里?是怎么了?在的不舒服吗?”来时弘韵萱向尹特助打听儿子近况,这才发现霍渠没住在里面。

  霍渠顿了顿,说:“离得有些远,再加上房子太大了,我一个人住没必要。”

  “能有多远,”弘韵萱皱了皱眉,“以前怎么不见你说房子太大。”

  “好了妈,您快回去休息吧。”霍渠无奈道。

  许久不见,弘韵萱忍不住唠叨几句,不过长途奔波,身体劳累,终于在霍渠的劝说下回去了。

  “霍总,”尹特助见弘韵萱离开,递过来一份合同,“合同请你过目。”

  霍渠拿过看了看,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吩咐道:“最近我会先回家住。”

  “是。”

  “应然过生日那晚,”霍渠顿了顿,说,“我要小枣去一趟,你提前吩咐好学校那边,让学校跟纪守秋说,晚上孩子们有活动,晚上才结束,我之后直接把小枣送回去。”

  “好的,霍总。”

  时间很快来到应然生日那天。

  纪守秋还没有和小枣搬回锦苑,那晚在酒吧门口吵架,他一气之下和霍渠分开,事后霍渠认错态度良好,小枣终究没有出事,纪守秋还是决定原谅对方。

  “小秋,你怎么还没回去。”向芒希收拾好东西,扭头发现纪守秋进了门。

  纪守秋放下手里的包,说:“今天一个朋友过生日,我就不回去了,等会儿直接去朋友家。”

  向芒希换好衣服,“那小枣呢?小枣你找到人照顾了吗?要是没有的话,我可以帮忙。”

  “没关系的,今天学校那边组织活动,说是晚上才结束,等生日宴差不多了我去接他,时间正好。”

  “那就好,”向芒希说,“话说,你怎么突然送小枣去康复学校了?”

  纪守秋垂下眼,他和霍渠的事还没有告诉向芒希,之前对方一直嘱咐他,拿到领养权就和霍渠断绝关系,但霍渠后期的表白,还有自己的再次动心。

  所以纪守秋打算等拿到领养权了,和霍渠正式在一起了,再告诉向芒希,否则以他的性子,一定会阻止自己。

  纪守秋解释说:“我一直小心翼翼地养着,小枣哮喘倒是没犯过,但始终没有开口说话,我认真想了想,觉得有必要送他去专门的康复学校,于是就送去了。”

  向芒希赞同地点点头:“这样也好,希望有一天,那孩子能摆脱以前的阴影,早日开口说话。”

  “希望如此。”

  向芒希收拾好东西,嘱咐纪守秋早去早回。

  纪守秋笑着摆摆手,看好友出了门。

  他伸了个懒腰,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继续做蛋糕去了。

  晚上八点,雪停了,纪守秋提着蛋糕,去往应然家。

  可能是因为生日的原因,应然脸上带着笑容,看起来也精神了许多,一看见纪守秋,就笑着拉过他的手。

  “小秋,你来了!”

  手里触到一片冰冷,看纪守秋鼻尖都红了,忙拉着他到屋里坐下。

  “冻坏了吧,快进来取取暖。”

  纪守秋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冷。

  房间用彩色的气球和缎带装饰,色调以银色和蓝色为主,和应然看起来很相配。

  应然从刚才就注意到纪守秋手上的蛋糕,被包裹得严严实实,让他想看一眼都不行。

  纪守秋察觉到他的视线,故意问:“怎么?寿星等不及了?”

  应然不好意思地说:“我当然等不及,这可是小秋特意给我做的,哪儿知道包得那么严实,让我想看一眼都不行。”

  说罢,应然佯装生气地背过去。

  纪守秋笑着道:“好啦,看不见才有惊喜嘛,我先把蛋糕放进厨房。”

  “也行。”

  “对了,祝你生日快乐。”纪守秋来的时候被冻着了,现在见了应然,才想起自己差点忘了祝他生日快乐。

  “谢谢小秋,很高兴能交到你这个朋友。”

  “我也是。”

  “对了,”应然说,“我忘了告诉你,之前原本打算过完生日就出国的,不过我本职是钢琴家嘛,想了想,干脆再举办几场演奏会吧,就当是做个告别。”

  “应然......”纪守秋不擅长告别,想到应然要走,不知不觉已经湿了眼眶。

  “没事,我以后有空还会回来的。”

  “嗯。”

  “现在客人都还没到,我去招呼着,你去放蛋糕吧。”

  纪守秋点点头。

  他轻车熟路地来到厨房,将蛋糕的包装盒子打开,把用到的餐具都准备好。

  说实话,纪守秋不是很擅长应付这种场面,应然和他身份有别,但因两人是朋友,他不可能不来。

  厨房外的声音骤然嘈杂了起来,看来宾客们纷纷到了。纪守秋悄悄朝外面看了一眼,来的人不多,其中一个妇人看起来和蔼可亲,应然亲昵地挽着妇人的手,笑得开怀。

  他注意到两人眉宇间有些相似,猜测妇人便是应然的母亲。

  “小秋!快过来!”

  应然向他招手,纪守秋笑着走过去。

  妇人微笑着打量纪守秋,“你就是纪守秋吧?”

  纪守秋回以微笑,点头道:“是,伯母好。”

  看样子应然已经向对方提过自己。

  “小秋,过来这边。”

  纪守秋走过去,抬眼看向来人。

  一旁的应然指着来人,介绍道:“这是我丈夫霍渠,这是弘阿姨,她是霍渠的母亲。”

  看着面前的霍渠,纪守秋瞪大双眼,其中满是不可置信。

  而霍渠也一样,面具上仿佛出现了裂痕,他张了张口,却发现说不出话。

  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但并没有人注意到。

  弘韵萱笑了笑,“怎么然然这么生疏了,连妈也不叫了。”

  应然笑着,没说两人正打算离婚,倒是发现了身边的纪守秋脸色苍白。

  “小秋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我没事。”纪守秋喃喃道。

  应然刚刚说,霍渠是他的丈夫,那么他算什么?

  不等纪守秋想个明白,一个红色的小身影映入眼帘。

  霍渠手上还拉着小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