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修仙后遗症[穿书]【完结番外】>第43章 酌月(二)

  ◎你的心,可还完好?◎

  方才的相处已经证明眼前这个女人不好惹还脾气怪, 看样子没准还和这黑店有关系,合起伙来欺骗自己,搜光了她的钱, 还要将人锁住。

  要是真和她待上那么久, 还不知道要被怎么作弄。

  脑子里已经想过了各种卖肾卖器官的新闻画面,云烬雪悄悄坐下来, 观察着旁边人。

  那妖修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这么离去,女人仿佛置身事外, 依然看着戏台, 目光冷淡。

  幕帘已经拉下,戏剧也已结束,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居然对现状完全不理会。

  云烬雪不再指望她, 左手拔出腰间匕首, 试图将那木质机关破坏。

  只要是机关, 绝不可能只有一种解法,无脑破坏才是最保底的开启方式。

  此机关木色柔和, 看起来并无灵光流动, 非常质朴, 想来应该不会太难弄开。

  刀尖四处巡索着,寻找最合适的着力点。

  目光游动,顺着卡住手腕的凹槽滑下去, 落在女人白皙修长的手上。本来只是不经意的一瞥, 却再视线收回后,又下意识落了过去。

  和自己的手相距不远, 稍稍大了一圈。五指微微收拢搁在桌面上, 指节长而纤细, 如玉削做。能瞧见手背上的青筋脉络,微微突出,有属于女性的柔和,又不缺失力量。

  苍天倒是不公,这么坏的人,却处处都生的如此好看。

  不过,风风曾经也是那么好看的。

  注意到她视线,女人看过来,又顺着滑到自己手上,轻笑一声。

  云烬雪被笑回了神,收回目光,若无其事的继续寻找机关薄弱处。

  女人却忽然道:“我知道怎么切能最快破除机关。”

  云烬雪打心眼里不太信任这个人,但她的实力确实更强,便谨慎问道:“怎么切呢?”

  女人向她伸出另一只手,掌心向上,示意云烬雪把匕首给她。

  云烬雪道:“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位置,我来开就好。”

  女人扫过来一眼:“手腕不疼了?”

  当然疼,方才被握了那么一下,现在估计已经微微肿起来了。

  明白这是威胁,云烬雪还想挣扎一下:“这个还是我来......”

  女人啧了声:“要我上手抢吗?”

  这种完全被人压制的感觉真糟糕啊。

  微微坐直身体,调整到随时可以攻击的姿态。云烬雪将匕首放入她掌心,空置的手滑到腰间,搭在剑柄上。

  要是这家伙敢攻击自己,那就....

  她还没想到要怎么办,就见女人一个漂亮的反手握刀,刀尖擦着云烬雪的手腕刺入桌面,而后向下切去。

  “等等!”

  悚然一惊,云烬雪叫出声,劈手托住女人向下的力道,可刀刃已经切开肌肤,嵌了进去,血红涌出。

  “啊...”她缩起身子,托住女人的手因为疼而下意识收紧,鲜血很快将那一小片衣服全部打湿。

  后背瞬间出了层冷汗,云烬雪眼看着红色晕染开,似乎能感受到刀刃停在肉里的冰凉与硬质,肌肤与肉豆腐块一般被人轻易破开,带来让人头皮发麻的剧痛。

  她已经挺长时间没受过什么伤,这番惊变实在让她难以承受,眼眶瞬间红了,低下头喘息,即将涌出的痛吟又被她死死咬回去。

  女人已经停下来,微微侧首,瞧着颤抖不休的人,眸光没什么温度:“怎么了?”

  云烬雪调整着呼吸,怒道:“你干什么!”

  虽是发泄的质问,却没有一点威慑力,眼尾还红着,反倒让人更想继续折腾她。

  女人无辜道:“开机关。”

  云烬雪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必这样对我。”

  女人点点头:“嗯...无冤无仇。不过你大概是第一次来,不太懂规矩,在这里杀人是不用理由的,只要你比别人强就好。”

  刀刃似乎又往下切了一些,这种缓慢入肉的疼实在忍不住,云烬雪出了一身汗,哼了几声。

  她的手,依然托在女人握匕首的手下方,但完全无法阻止她的用力,似乎能听清肌理被切断的声响。

  女人居高临下望着她,漫不经心道:“忍忍,很快就好。”

  她说这话时语调不高,语速较慢,听着甚至像安抚。

  云烬雪再次埋下头,前额抵在小臂上,血与汗混在一起,让她眩晕起来。

  从方才起就试图运转灵力,却被对方死死压制住,这说明她比自己厉害了不止一星半点,毫无反抗可能。

  饿到现在,本就虚弱,伤口处流出的血仿佛也抽去她所剩无几的力量。她收回另一只手,捂住胃部,深深喘息着。

  女人停了刀,松开匕首,指尖撩起云烬雪耳边的发丝:“这就不行了?你怎么这么弱?”

  云烬雪提起精神,转过头,侧靠着小臂:“让我这样对你试试?”

  说完,她撇开脑袋,躲过女人的手:“别碰我。”

  指间黑发溜走,女人看着空荡荡的掌心,视线滑到云烬雪发间露出的白软耳朵上,轻笑道:“你这是不准备反抗了?”

  云烬雪虚弱道:“我打不过你。”

  女人道:“认知倒是很清楚。这样吧,你让我亲一口,我就不砍你的手。”

  听见这话,原本苍白的脸色骤然变红。云烬雪气的咬牙,脑子倒是清醒一些:“你有病啊。”

  女人意外于她的愤怒:“亲一口难道比砍手还要糟糕吗?”

  云烬雪额上出了层细汗,蹙眉道:“是,糟糕,我嫌恶心。”

  这气头之下说的话实属难听,刚一出口她就后悔了,面前这位看起来是个纯疯子,万一直接把她杀了,岂不是没法去找风风了?

  虽说系统一开始表示自己应当被反派杀死,才算是任务最终完成。但那么多年过去,剧情在大框架没有变动的情况下,已经偏移了许多,所以她也不一定非得死在江炎玉手上。

  简而言之,她现在直接去跳河,也能直接回家。

  而云烬雪之所以还停留在这个世界,是因为想要找到她。想看看她这七年过的怎么样,是不是非常绝望悲伤,想安慰她。

  反正只要死亡就能回去,那么多年都等过来了,也不差这么一会。但如果走之前不见她一面,反而会留下遗憾。

  骂完那一句,云烬雪安静下来,忐忑等待着女人的反应。

  出乎意料的,她没有生气,转而温柔道:“为什么嫌恶心呢?是因为有其他想吻的人吗?”

  云烬雪沉默片刻,闷声道:“管你什么事。”

  女人好心情的笑起来:“有事啊,你不是要去找人吗?手没了还能去找吗?”

  云烬雪弱气道:“只要等二十四个时辰就能打开,你何必这样。你我同为修者,如此残害他人不怕道心受损吗?”

  女人摇摇头:“道心?我没有那种东西。”

  手臂疼的像是已经断了,半张桌面上都是血,云烬雪眼里灼红一片,又想起雨幕后红影,和那总是模糊不清的视线。

  她咬咬牙,打定主意不能死在这里,抬起头来,忍着疼道:“就两天而已,我就跟在你身边,不发出声音,不打扰你做事,这样行不行?”

  “就算你现在砍断了我的手,还是要等等才能打开不是吗?没必要手上再染血的对不对?”

  她恳切的看着女人眼睛,嗓音尽量柔和,手掌再次去托住那匕首,身子细细颤抖着。

  女人低垂视线,落在她脸上,眸色淡淡。

  面前的清雅女人模样狼狈,被扣住的手臂上已经血红一片。她脸色苍白,眸中水光润泽,言辞讨好诚恳,看起来可怜极了。

  女人的唇缓缓勾起,微阖眸子里闪过暗红,嗓音微沉道:“好,那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别发出任何声音。”

  拔出匕首,她站起身,绕过桌子走来,帮着云烬雪将匕首插回腰间,而后抬脚向外:“我要回去了。”

  被她拉着向前,云烬雪已经能看到那一处血红皮肉翻开,没有时间处理伤口,只能站起身来跟上。

  出了酒楼,沿着街道往深处走。她跟着红衣女人身后,才发现这人很高,自己居然只到她下巴,怪不得总是觉得压迫感很重。

  而又因为身高差距,走路速度自然也不同,云烬雪要刻意加快,才能不被拉下。只要慢了一步,手臂被拉扯,便是伤口被撕裂的疼。

  两人的手扣在一起,其中一人还在淅沥沥往下滴血,这种奇怪搭配,终于引来了视线。不过,大部分都是落在红衣女人身上,并且都有些畏惧,还会刻意避让。

  云烬雪心道:难道她是什么厉害角色吗?为什么这些人都在怕她?

  然而,由于失血造成的眩晕感越来越重,她已经没办法去猜测这人的身份了,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

  走了有多远,血就流了多远,云烬雪快要觉得天旋地转时,女人终于停下来。

  差点撞上她身体,好在及时刹车。云烬雪强撑着精神,向前看去,当发现这是哪里时,呼吸都下意识停住了。

  夜已深,却不损红镜山的巍峨壮阔,就在群峰之间,月光与火光糅杂,铺于山体上,玉红色的建筑错落有致,绮丽壮观,犹如梦境中的场景。

  这应当就是颠红堂吧。

  恰巧有一人过来,全身红黑相间,正是典型的颠红堂服饰。他行礼道:“堂主,您回来了。”

  云烬雪思维卡了壳。

  堂...堂主?

  女人道:“那批洗劫....”

  云烬雪下意识轻叫:“风风?”

  声音弱的近乎呢喃,女人还是听到了。似乎停顿一瞬,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向来人道:“那批洗劫回洋镇的人都抓到了吧。”

  来人道:“全部抓到了,目前在狱中。”

  女人道:“好,先放在那里,明天我再处理。”

  来人道:“遵命。”

  他想要转身离开,又注意到自家堂主的手似乎被机关困住,正想问问需不需要弄掉,就见女人冲自己小幅度摇头。

  于是他再次行礼,转身退去了。

  这会,女人才回眸道:“我是酌月,不要叫错名字了。”

  云烬雪微微发怔,重复着这两个字:“酌月...”

  她在很久之前就听过这个名字,江湖上对此也有颇多传言。说酌月是个相当厉害的家伙,接任潘波魂之后,仅仅用了几年时间,就将颠红堂发展的比之前还要势力庞大,简直无可阻挡了。

  所以...现在七年过去,江炎玉真的没能成为堂主吗?

  那她现在在哪?

  疲惫感陡然席卷上来,差点让云烬雪站不住。

  女人有所感知,瞧她脸色极差,问道:“这是怎么了,你还能撑回去吗?”

  “...能,”云烬雪用手盖住伤口,冲她虚弱笑笑:“能,走吧。”

  女人定定看了她一会,没再说什么,继续往前走。

  堂主所居之地在整个颠红堂的最高层,玉红砖瓦大气沉稳,又隐隐透着邪气。位于山顶,视野极佳。云层拂过,清凉湿冷。

  一路走进殿内,里面大而空旷,玉色流淌,纱帐被风吹动,显得更是寂寥零落,冷气弥漫。

  这位酌月堂主居然自己住那么大的地方,看起来一点生活气息都没有。

  被拉着来到一张桌前,桌子也是玉器削成的,触之冰冷,后面有一软塌,铺着柔软皮毛。

  酌月坐上软塌,没有邀请云烬雪一起来坐的意思,而是耐心等待着什么。

  过了没多久,一位蒙住脸的红衣修者走进殿中,手中捧着托盘,来到桌前,放上两道精致小菜,搁下一双筷子,而后托盘盖在胸前,恭敬离开。

  目光追随着红衣修者飘向殿外,云烬雪这才发现原本干净的地面上落了一长串血迹,正是自己流的。

  低头看去,小臂上衣衫早已破损,那道伤口微微翻开,虽说切口整齐,但能见深红血肉,还是颇为吓人。

  怪不得那么疼,这么一瞧,简直腿软了。云烬雪撑着软塌扶手,顺势坐在地上,伸手将伤口捂上。

  酌月理了理袖子,拿起筷子,慢慢吃起菜来。

  香味飘过来,云烬雪没忍住探头看了眼,虽说只有两道简单的家常菜,但看起来色相非常好,勾的人馋虫大动。

  腹中饥火又烧起来,过于旺盛,让人近乎坐立不安。

  云烬雪心中犯苦道:早知道今天会受这种苦,说什么也要提前吃饱了再说。

  酌月吃了几口,眼神飘过来,见旁边人眼睛都快掉盘子里了,笑道:“想吃?”

  云烬雪错开视线:“没...”

  酌月道:“哦,本来还想给你分一点的。”

  云烬雪咬咬唇,声音虚柔:“那...那还是给我吃一些吧,谢谢堂主。”

  她谢的干脆利落,左手扒在桌上,右手和小臂上都血迹斑斑,整个人苍白的没一点颜色,瞧着也没什么精神,眼皮耸拉着,只执拗的看着盘里。

  估计再不给一点吃的,真就撑不住了。

  酌月道:“好吧。”

  她将红筷子折为两半,将没用过的那端给她:“吃吧。”

  云烬雪接过筷子,但左手本就用不好,加上失血过多没力气,试图夹一块蘑菇,几次都失败了。

  身子颤抖起来,她咬住唇,微微睁大眼,再次尝试,却不小心将蘑菇撅出了盘子,在桌上留下一滩湿迹,又跳上地板。

  酌月笑道:“你这是觉得只吃饭无趣,要表演一下?”

  云烬雪心中也来了气,将筷子放下,不打算吃了:“没。”

  酌月扫了她一眼:“脾气真不小。”

  云烬雪一怔。长到那么大,还从来没人说她脾气差。

  真是混蛋。

  这一天又累又疼又晕又受委屈,甚至现在还在不停流血,她实在有些撑不住,背靠软塌,抱着双膝,眼眶又红起来。

  马与钱都被抢走,人也被一个喜怒无常的家伙扣住。吃不了饭,还受了伤。不过是一时心神意动,靠近陌生人看看,就落得这个下场,实在倒霉不过。

  江炎玉没能成为堂主,就算两日后机关打开,也不知道上哪去找她。

  思及此,胸中委屈越胀越大,直到鼻腔酸涩,眼前模糊。

  酌月见她不理自己,便微微探身,瞧她面色:“这是哭了?”

  云烬雪用手背擦擦眼睛,没说话。

  酌月轻笑一声:“真够麻烦的。”

  这笑声听得出心情愉悦,真情实意。她轻轻拍掌,方才那红衣修者又进入殿中,弯腰听候指令。

  酌月道:“再去上几盘新菜,拿勺子过来。”

  修者听令,退了场。没过多久,几盘香气十足的热菜又端上来,还有一副新筷子与铁勺,都搁在盘碗中。

  酌月将勺子挑出来,在她面前晃了晃:“这个可以吧。”

  本想有点骨气说不吃,但真饿的有些不行了。

  不过,这般坐在地上,有些过于屈辱了。云烬雪接过勺子,握在手里,避开她视线,试探道:“没有人是坐在地上吃饭的。”

  酌月笑道:“要求还真多,你想坐上来?行。”

  她稍稍让开身体,拍拍身边的软塌:“来,坐这。”

  云烬雪看了她一眼,见她似乎没在开玩笑,便撑着地,慢慢坐上去。

  柔软的坐榻可比冷玉地面要舒服太多了,云烬雪稍稍好受些,开始用勺子吃菜。

  都是方便入口的食物,吃起来也不会让饿久的胃部不适,也让她慢慢恢复着气力。

  酌月右手撑着额头,眸中流动着暗红,就这么静静看着她吃。目光时而在她缺失血色的唇上转悠,时而划向那潮湿的长睫,而后又落在她脖颈间。

  饿了。

  吃饭也填不饱的其他饿感。

  她需要现在就饱腹一顿。

  凝固在身上的视线过于炽热,云烬雪忙着吃菜之余,也被迫注意到了。悄悄飘过去一眼,顿时被那双眼里的温度烫的缩回。

  方才这人似乎还说过要亲自己,云烬雪嚼饭的动作停住,心中惴惴不安,这家伙不会还有些其他想法吧?

  发觉她在防备,酌月轻笑一声,将心头火压下去。

  算了,好吃的东西向来都是要慢慢吃,才能更好的品尝味道,反正人已经到手,她不着急。

  不过还是得给人找点不痛快才行,她现在可见不得这人太舒服。

  于是,酌月开口道:“你要找的那个人,和你是说什么关系?”

  没料到突然问这个,云烬雪一怔,答道:“我师妹。”

  酌月道:“为什么来颠红堂找?”

  云烬雪咽下口中食物,垂眸道:“之前她被邪修抓走了,我...”

  酌月打断她道:“抓走了?谁抓的,如果是我堂中人犯下的罪,本堂主应该知道才对。”

  云烬雪弱气道:“好像...是一个叫应峙的邪修。”

  酌月道:“这个人我有印象,很多年前就被我赶出颠红堂了,实力并不怎么样,你连他都打不过?”

  其实当时那个情况,真要去拼,云烬雪不是没胜算。她练了那么多年,早已能够完全掌握这具身体,但归星中了毒,必须立刻得到救治,拖不得。

  并且,她就算实力能完全碾压那两人,也没办法去动手。

  此刻面对询问,她只能道:“不止那个邪修,还有其他人在,我...不是他们的对手。”

  酌月拿起筷子,随手戳着菜:“所以你当时的确在场,就眼睁睁看着你师妹被抓走。”

  云烬雪沉默。

  实际上比这个更残忍,自己完全没有表现出要救她的意思,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甚至,为了不让自己心软,连头都没有回一次。

  “我...当时我身边还有另外一个师妹...她...”云烬雪有些费劲道:“她中了毒,耽搁不得。”

  几乎是瞬间感觉到身边人的低气压,似乎让整个大殿内又冷了几分。

  “所以。”酌月慢慢放下筷子:“你为了另一个师妹,就把她扔了吗?”

  云烬雪下意识想否认这种说法:“不,不是这样,不完全是这样,我...”

  她语无伦次,却发现自己根本给不出什么合理的说法。因为太过着急,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并不需要向她解释。

  酌月冷冷看着她,听她字句支吾,耐心逐渐流逝。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里似乎压着火:“我只是想切你的手,就要被你说一句道心崩塌。那你丢了你师妹,你的心,可还完好?”

  云烬雪再也说不出话来。

  “行了,吃完了吧。”酌月问了句,却没等回答,直接站起身:“差不多得了,我要去洗漱。”

  她突然起来,又扯动伤处,云烬雪脸色白了白,撑着软塌跟着站起,将勺子放回去。

  其实只吃了一点,根本没饱,但她心情糟糕,胃里堵得慌,也吃不下什么了。

  近乎是被拖拽到床边,血一路滴过来。云烬雪撑着床,气息不稳道:“你不是要洗漱吗?”

  酌月扫了她一眼:“有你这么个大活人在旁边,我怎么洗?”

  云烬雪没吭声,也打算不再说话了,免得又被呛。

  酌月掌中灵力流动,走过全身,发丝微微拂动,金色面具似乎更鲜亮些,红唇也更加润泽。

  她收回手,冷道:“只能用灵力凑合。”

  云烬雪左耳进右耳出,当做没听见。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被引走,那就是两人面前的大床。

  难不成要睡在一起吗?

  她来到这世界之后只和风风睡过,若是现在让她和其他人躺上一张床,好像有些难以接受。

  酌月注意到她视线,嗤笑道:“你还想和我睡在一起?想得倒美,你睡地上。”

  云烬雪:.....哦,倒是我多虑了。

  酌月本想脱去外袍,意识到两人手还扣在一起,啧了声,直接合衣躺上床。不过还算是稍微保留了人性,睡在了床边。

  云烬雪捂着伤口,在她床边的地面上慢慢躺下。

  玉地寒凉,冷气从背后丝丝缕缕钻进身体,让她控制不住瑟瑟发抖。好在床很低,自己不至于抬太高手,不然那就太难受了。

  奔波了好几日,终于能好好躺下,云烬雪闭上眼,适应着地面的温度,试图给自己洗脑转移注意力。

  没过多久,又睁开眼,实在冷的睡不着。

  大殿内没有其他照明,只有玉色浅浅的流光。云烬雪侧过头,发现床上女人面朝这边躺着,能瞧见金色面具的羽翼尾端,还有柔波般的黑发。

  她是不是睡着了?

  云烬雪有些激动,她屏住呼吸,尝试运转灵力来给小臂止血。

  床上人忽然道:“不要在我旁边用灵力,小心我睡着后会下意识攻击你。”

  这话轻飘飘的,但云烬雪的兴奋心情被瞬间浇灭。她有些丧气道:“这样流血一夜,我会死的。”

  酌月道:“你死就死,关我什么事。”

  云烬雪道:“...你身边有个人就这样悄无声息没了,你不会觉得不吉利吗?”

  似乎听到什么可笑的话,酌月轻笑一声,才道:“你知道这殿上一共死过多少人吗?”

  不用细想都知道恐怕是个可怕数字,仿佛已经能感受到鬼魂在这里飘来飘去,云烬雪缩了缩身,低声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不要说了,我不会再用灵力的,行了吧。”

  酌月哼笑道:“老实睡,再多说一句话,舌头拔了。”

  云烬雪抿唇,心中气闷至极,又不敢说什么,只得默了。

  但不可能真的任由血流一晚上,她现在已经能感受到失血带来的眩晕逐渐严重了,要是真这么躺一夜,没准明早真会死掉。

  好在之前被酌月拆掉的发带还在,云烬雪拔出匕首,将刀柄咬在口中,把发带绕上小臂,而后用力勒紧。

  这一下疼的她眼冒金星,好一会都没缓过来,幸好提前在嘴中咬了东西,不然绝对会叫出声。

  要是吵到床上那家伙,又该阴阳怪气了。

  前额碎发潮湿,被冷汗贴在脸上,这一番动作已让云烬雪气力用尽,躺在地上,晕晕乎乎陷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她是被人从地上拽起来的。

  顺着力道趴在床边,云烬雪迷糊着睁眼,发觉自己眼前一片红影,飘了许久才定下来,原来是酌月在面前看着自己。

  见她清醒,酌月道:“起来了,我要去做事。”

  大概是被冷风吹到了,云烬雪头疼的厉害。在冰凉地面上躺一晚上,也腰酸背痛。手臂上的伤还在渗血,将发带都打湿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舒服的地方,可谓是狼狈不堪。

  骨头像错位了一样痛,云烬雪手肘撑在床上,弯腰将脸埋入枕被间,气若游丝:“我好像走不动。”

  酌月调整着衣带:“走不动就别走了,我只带上你的手就行了。”

  云烬雪:“...别。”

  强撑着站起来:“走吧。”

  酌月依然在那张玉桌上吃了早饭,依然是精致的几样小菜,这次却完全没管她,只是自顾自的吃完后往外走。

  云烬雪亦步亦趋跟在后头,模模糊糊的想,自己的魂魄大概还没起来,否则意识怎么会这么朦胧。

  外面阳光浓烈,刺的她睁不开眼,也不知道是走去了哪里,等到停下时,才提起一丝精力往前看看。

  这一看,便是瞬间清醒。

  只见宽阔平台之上,整整齐齐跪着几十个人,都被捆缚双手,遮住眼睛与嘴巴,瑟瑟发抖着。

  云烬雪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你...你要做什么?”

  酌月带着她走入场中,顺手从一位门徒腰间拔出长刀,走向那几十个人,在最前方站定。

  “要做什么?”她回眸,眼中邪气四溢:“来杀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师姐漫长的受难记开始了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