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可以回巴黎那天,苏洺同往常一样塞了两碗饭进肚,站在体重秤上,眼睛跟着数字一起睁大,他第一次因为体重增长而感到高兴。

  从秤上下来脸上乐开了花。

  柏郁泽神情如常,瞥了一眼发着亮光的数字,抬起下颌解开衬衣的扣子,光着上身进入浴室。

  里面很快传来水声,苏洺想起男人之前给的承诺,激动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耳朵敏感地捕捉浴室里的动静,关上水的那一刻,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门一下子从里面拉开,柏郁泽身上穿着深灰色浴袍,瘦削的脸有没擦干的水,顺着下颌低落到宽阔的肩膀,几秒后彻底消失与浴袍融为一体。

  苏洺的目光不自觉被男人精壮的胸膛招惹过去,暗自比较一下,他不甘心地咬了咬嘴唇,柏郁泽到底是吃什么长的,肌肉比他壮那么多!

  “愣着做什么,去洗澡。”柏郁泽的手指插进头发里往后梳了一把,露出光洁的额头,整个人更显几分沐浴后的慵懒性感。

  男人完全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苏洺挠了挠脸颊,又用力揉了一把,最后无奈地拿着睡衣进浴室。如果柏郁泽不认账,他也没办法逼他,毕竟最终解释权一直在他那儿。

  洗完澡出来,柏郁泽怀里抱了个笔记本,坐在沙发里处理公务,苏洺瞄着他咳嗽了一声,对方没有反应,连眼睛都没抬一下。分不清是故意的还是真的有工作需要立刻处理,苏洺赌气地躺在床上,拉高被子蒙住头。

  又用脚踹了几下床。

  开始生闷气。

  半晌,柏郁泽才抬起头望了眼床上的人,嘴角勾了勾,双眸清明,宠溺中带着几分舍不得。

  他轻轻叹了口气,放下电脑走到床边,连着被子一起把人抱进怀里,伸手揭开蒙在苏洺脸上的被角,低头吻他的嘴唇。

  分开的时候苏洺因为缺氧脸色泛红,目光聚焦了一阵才看清柏郁泽无死角的俊脸,他咽了咽口水,倏忽意识到这几天自己过于沉迷美色。

  “现在多重了?”柏郁泽问。

  苏洺报了个数,声音略带骄傲,说出口了他才想起这并不是值得庆祝的大事,都怪柏郁泽成天在他耳边念叨太瘦了不健康,威胁他吃不爱吃的东西。搞得现在长两斤肉苏洺都想为自己鼓掌。

  真他妈惯的。

  柏郁泽挑了挑眉,神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声音听起来淡淡的,低头摆弄苏洺的手指头,“跟你出国前差不多重。”

  “嗯。”苏洺重重地应了声,暂时没有计较男人亲自己的事。

  柏郁泽思索了很久,在放人和撕毁承诺之间挣扎良久,望着苏洺脸上好不容易被自己养起来的肉,心情复杂到极点。

  如果可以,他想做囚禁苏洺一辈子的坏人。

  可做坏人的代价太大,柏郁泽输不起。

  只能暂时割下心头肉,给他有条件的自由,不到五个月的时间,忍一忍,再难熬都要忍,应该能熬过去。

  “洺洺,我可以说话算话,做个你理想中的能信任的人。”柏郁泽侧脸贴着苏洺的耳畔,声音低沉,“但你要答应我三件事。”

  “你说。”只要不涉及做人的底线,别说三件,就是三十件他苏洺都能答应。

  “我给你联系了新的学校,专业比你之前的学校更好,相关手续我已经办好了,你直接去报道。”

  他辛苦争取来的交流学习机会,在柏郁泽手里跟玩儿似的,学校说换就换。苏洺浅浅“嗯”了一声,没有反对。

  柏郁泽含住他的耳朵尖用牙齿咬了咬,咬轻了难解心头只恨,咬重了又怕伤着他,矛盾得眉心跳了一下。

  “不准再和那只高卢鸡见面。”男人一字一句,严肃地说:“我不想再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但如果你逼我,我会比这回做得更狠,明白么?”

  “嗯。”

  一个字听起来太敷衍,尤其是在柏郁泽艰难决定放手之后。

  男人猛地加重咬耳朵骨的力度,不满地威胁道:“只是一个‘嗯’?我现在看起来像心情很好可以随便敷衍的样子?”

  “嘶——”痛得苏洺倒吸一口凉气,不敢轻易乱动,生怕柏郁泽变态把他耳朵给咬下来,“听到了听到了,我不会和他联系的。”

  在芬兰的时候,加布里埃尔被柏郁泽打得那么惨,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再理他了。

  柏郁泽抱着人侧过身去,手拉开床头柜的第一个抽屉,苏洺只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有什么盒子被打开了,“啪”地一下,紧接着自己的手腕就被柏郁泽捉了过去。

  冰凉的触感落在腕上,苏洺的视线追着看过去,看到柏郁泽近乎虔诚的侧脸,深邃的眼眸谨慎认真地凝视着自己的手腕,修长的手指绕过手链,挂上暗扣,低头印上一个满足的亲吻。

  那条手链苏洺认得。

  空落落的手腕从重新戴上手链起,心里最隐秘的深处像被温暖填满。

  他想起第一次和柏郁泽见面时,他固执地让自己把手给他,然后说:“你的手腕非常漂亮,戴上它一定很好看。”

  忽然之间,苏洺鼻子涩得发酸。

  “洺洺。”柏郁泽又沉默了片刻,似乎接下来提的最后一件事,耗尽他全部精力和勇气,“我不同意和你分手,我知道我做得不对,很多事情都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我保证我会改。”

  “柏郁泽......”

  “宝贝儿,被拒绝多了,我也会难受。”柏郁泽说话速度很慢,像在示弱,停顿的时间也很长。

  这句话刚以说完,苏洺听见自己心底咯噔一跳,什么道理都讲不出来了。

  他甚至有种可怕的直觉,一旦自己说个“不”字,拥抱着他的男人会伤心得落下眼泪来。

  明明他才是被威胁被强迫的受害者,怎么柏郁泽的状态比他还要糟糕?

  “需要我跪下来求你么,你说句话,我心里害怕。”柏郁泽把人越抱越紧,将脸埋入他的后颈,卒然间呼吸变得非常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