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很快抽完,在柏郁泽即将点燃第二根的时候,柏司放下手中的画笔,走到他身边。
“你最近状态不太对劲,还没和苏洺和好吗,贺瑾前脚解禁令,你后脚就飞去法国,我以为你早就搞定了。”
柏郁泽眉头紧皱,西服下的背微微驼着垂首抽烟,一股子禁欲系颓废。
柏司又说:“也对,照苏洺的个性,不可能会原谅你。”
柏郁泽嘴里咬着烟,冷不丁地斜睨过去,“他什么个性,你比我还清楚?”
“你能不能别像个炮弹一样,一点就炸,我不提他了还不行吗。”
“你最好是。”柏郁泽咬了咬牙。
柏司早就看清自家弟弟的真面目,平时“阿司”“阿司”的叫,别提对他这位大哥有多亲近,一旦和那位沾上点边,就是犯了柏郁泽的忌讳。
少说吵一架,多说打一架。
柏司为疯子弟弟感到头疼。
站得近了,视线比之前更加清晰,从柏司的角度看过去,柏郁泽侧脸和嘴角,隐隐约约有被打过的痕迹。
特意用东西遮过了,只是时间一长,露出马脚。
他心头猛地震了震。
柏郁泽自身武力值不低,没有几个人能近他的身,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才能打拳头砸到柏郁泽脸上。
“你和谁打架了?”柏司问。
柏郁泽眉心皱得更深,神色微变,厉道:“你别在爸妈面前乱说话。”
“怕他们心疼啊,老两口眼睛不好,看不出来,你跟我说说对你动手的人是谁。”
柏郁泽一秒也不愿再多待,留给柏司沉默的背影。
“装酷大王!”柏司暗自吐槽。
通过三言两语的对话,柏司判断那人和柏郁泽关系亲近,他不想闹大,用尽办法隐瞒。
柏郁泽讳莫如深的态度,导致柏司好奇心疯涨,晚饭后悄悄和李一夏讨论猜测。
柏家父母到了戴老花镜的年龄,没有发现异常,柏夫人抱怨二儿子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勒令他增高孝顺父母的频率。
柏郁泽惦记着苏洺,没有出声答应,惹得柏夫人不开心,转头向大儿子告状。
“妈,你放心,今晚郁泽绝对走不了,我让他乖乖在家里陪你和爸爸。”
“他回自己那边也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哪有家里热闹。”
柏司让人拿了一打酒,放在柏郁泽面前,拉着李一夏坐过来,“郁泽心情不好,我们陪他喝几杯。”
柏夫人没给二儿子拒绝的机会,扶着柏老爷子上楼,侧过头叮嘱三个人少喝些。
直接一锤定音,柏郁泽起身去外面给阿姨打电话,听到那边说苏洺吃了晚饭在卧室休息,才放心结束通话。
男人开始有些理解好友贺琮,真的爱一个人时,是没办法做到袖手旁观的,想完完全全占据那个人的生活,想把他困在自己视线范围以内,最好再系上绳子,永远不准跑远。
柏司和李一夏联合起来灌酒,柏郁泽背靠着椅子,背微微佝着不再像从前那般意气风发,“阿司,我不喝酒。”
李一夏不听他的推拒,自顾自拿杯子给柏郁泽满上,用手推到他手边,说:“你跟苏洺分了大半年,没必要再听他的话。”
柏司不动声色观察弟弟的表情,视线停留在柏郁泽的脸侧,对着几乎被遮掩成功的伤痕若有所思。
“一夏说得对,郁泽喝酒。”
两个人有意无意地提起和苏洺分开的事,不停在柏郁泽心尖捅刀子,扰得本就心烦意乱的柏郁泽,胸口郁结的情绪越来越重。
“喝吧,郁泽你多久没和我们喝酒了。”李一夏催道。
落在桌上的指尖动了动,柏郁泽低声骂了句“草”,在对面两人的目光下,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浓烈的酒味在喉头翻涌,柏郁泽皱起眉心,把酒杯推给李一夏,“继续。”
有些事一旦开了口,便再也停不下。
晚上柏郁泽喝得大醉,没有像上次家庭聚会发酒疯,全程沉默着自己喝酒,醉了后倒在桌上,眼皮偶尔不安稳地动了动。
柏司找借口让李一夏离开,四下无人,他低声问柏郁泽,“你脸上的伤,是不是苏洺弄的?”
无人回应。
柏司看柏郁泽的状态,知道绝对和苏洺脱不了关系,他还私下询问了弟弟身边的人,确认他几天前飞了趟芬兰。
他把人送到楼上卧室,准备等他清醒后再和柏郁泽谈谈。
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醉得不省人事的柏郁泽,在万籁俱静的凌晨三点,在房间发出剧烈声响。
柏司正站在院子里和国外的艺术馆负责人通电话,耳边先是传来慌慌张张跑下楼梯的声音,透过落地窗,看到才睡了两个多小时的柏郁泽,满脸疯狂往外奔跑。
那动静几乎要吵醒整座宅子里的人。
柏郁泽大厅最后一道门,和柏司撞上,一身酒气。
“你干嘛去?”
柏郁泽面色苍白,惊魂未定,像陷入巨大困境,又像劫后余生,他撑着门,艰难地咽了咽喉结,说:“我梦见苏洺自杀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柏郁泽的眼尾红得发狠。
只有和他最亲近的人,才能明白他此时的崩溃。
柏司当机立断结束通话,试图叫醒陷入恐慌中的人,“听着郁泽,这是个梦,苏洺在巴黎好好上着课,你不用担心。”
“他不在法国。”
“……”
“阿司,我把苏洺绑回来了,就关在家里。”
柏司僵在原地,许久嘴里才发出一声:“草!”
他就知道!
柏郁泽不想让人好过,可以有一万种方法折磨对方!
“你对他做了什么?”才能让嚣张的柏郁泽面露恐惧。
“……”柏郁泽张了张嘴,说不出话,他自己也知道对苏洺做的那些事无法对人启口。
“我现在要回家一趟。”
“不行,你喝了很多酒。”
柏郁泽根本听不进劝,一把推开柏司,“我现在就要回去看苏洺!我要确定他还好好活着!”
“行行行,我来开车,你后头坐着。”
柏司好说歹说,才劝住柏郁泽没有酒后开车,等车开进小区,柏郁泽却又突然变脸。
“我给阿姨打电话,让她去楼上看看苏洺。”
“已经走到这里了,你自己怎么不去?”
柏郁泽按下车窗,望着别墅二楼某个房间出神,“我怕看他的眼睛,望向我的时候里面全是厌恶。我第一次学会爱一个人,他却不愿意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