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在这种时候,情|欲也没能熏染上路凛洲的嗓音。极亲密的距离里,耳畔的情人低语冷得瘆人:“这只会起反效果,裴煜。”

  裴煜任由他控制节奏动作,只环着他的腰背提供依靠。

  “我很疼,你明明知道。”路凛洲又开了口。

  疼的话就不要再继续了,这种事不该是折磨。裴煜张口欲言,话未出口,手腕又被路凛洲拿住了,一点点往上托送。

  直到他的掌心覆上一片温热而柔软的胸膛,这才停下。

  皮肤和血肉抵挡不住心脏猛烈的搏动,震得他掌心发麻发颤,血液倒流,全往一处汇涌。

  荆棘在顷刻间刺破血管,穿过肋骨间隙,猩红的心脏瓣膜像玫瑰绽开。

  ……很疼。

  就像路凛洲说的。

  原来这种感觉和心跳一样,也是会传染的。

  路凛洲彻底把自己的体重压下去,下巴也搁到裴煜肩头,埋藏着自己的脸,不再动了。

  交缠的姿势变成了一个安静而简单的拥抱。裴煜手中的肩胛不再持续开合,他缓缓将手上移,摸到路凛洲略有些扎人的短发发根,想起一件事。

  ——“为什么留长发?”

  现在回想起来,误打误撞在沙发上近到呼吸交融时,抛出这个问题的路凛洲也不是真想得到一个答案。

  只是随口找话题掩饰慌乱。

  而失忆的他在有关路凛洲的事上都记性不错,他答应过路凛洲,恢复记忆之后会告诉他的。

  “在我老家那边,无论男女都是留长发。”想着以后或许就没机会了,裴煜开口履行诺言。

  “但我小时候总因为外貌被别人说像女孩,总有人用那种恶心又下流的眼神看我。所以我很抵触长发,抵触任何像女孩的地方,也很讨厌漂亮之类的形容。”

  “裴煜。”路凛洲微向后仰,打断他的话,“你摸摸我。”

  裴煜分了一只手到腹部下方,大方地满足这个并不过分的要求。

  然后继续说:“后来,我来了江城,这边的学校只允许男生留短发。但我妈认为长发是上天的恩赐,就用提南族的身份向学校申请,允许我破例。”

  “大概是刚上初中的时候,不管她怎么哭着哀求,我还是把头发剪了,当着她的面,还和她冷战了很长时间。”

  话到这里顿了很久,路凛洲灼烫的呼吸燎着他的脖颈,一下又一下,直到把他拉回鲜活而炽热的当下。

  “在她去世后…我又开始留长发。”裴煜慢慢地说到最后,“刚过肩的长度刚好可以扎起来,也不用经常去理发店修剪,还算方便。所以,就一直留着了。”

  故事之后是漫长而持久的寂静,他收走了手,路凛洲仍箍在他肩头,贪婪而眷恋地攫取着每丝每缕清冷的香气,哪怕它已沾惹上了荤腥。

  依旧让人感到宁静。

  如果不是为了履行约定,裴煜也不想亲手揭开覆在往事上的创口。

  好在倾听者没有对他的故事加以评判,只用低哑的嗓喊道:“裴煜。”

  裴煜垂眸,眼边是汗涔涔的黑色鬓发。

  “裴煜…”

  又一声。

  裴煜喉结轻滚,几许沉默后,还是回应了:“嗯?”

  “你想要什么?”

  裴煜又沉默了。他低下头,似乎又闻到了那股在海边灯塔上闻过的玫瑰香气,微微的甜。

  应该是香水,批量生产的香水没什么特别,可它却与独一无二的深刻记忆画面联结在了一起。此时,这香气则在持久的运动中与汗水交相渗透,散发出层次丰富的靡丽气息。

  “我都可以给你。”

  裴煜无意识地摩挲着眼前的白皙后颈。

  “你可以得到所有你想要的。财富,名望,权力。”

  裴煜动作一顿。

  可惜路凛洲给出的选项他都没多大兴趣,从前如此,今后也如此。无论是遥不可及,或是近在眼前。

  “只要利用我。”

  闻言,裴煜低垂的眼帘终于被细微的悸动颤开,恰好纳入一丝阴鸷又偏执的笑意。

  那只存在于声音里的脆弱,在这张脸上全无踪影。

  路凛洲起身,捞起扔在地上的裤子,慢条斯理重新穿好。

  笑意融进话声里,渐渐冷却下去,凝结成近乎癫狂的执着。

  “但你——”

  路凛洲低身,用黑漆漆的眸子觑向沙发上的人。

  “哪儿都别想去。”

  39 chapter 39

  ◎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