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煜和路凛洲共同出入公司, 远超于一般保镖和助理的亲近程度。

  尽管他们从未有过任何出格的举动,但那是路凛洲,就连干了四年的助理余勤都不会天天随行。

  路氏集团是路家的一言堂, 但偌大的公司人多眼杂, 难免走漏风声。而了解内情的人一眼就能看透端倪,裴少榕的短信也因此发了过来。

  问裴煜是否被发现了身份,是否需要裴家帮助他脱身。

  路凛洲的感情远比他想象的深, 只是, 其中掺杂着过多的偏执、疯狂的迷恋,以及强烈的占有欲和控制欲。这些东西全都远远地胜过了喜欢,宛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团团裹住。

  裴煜沉吟许久, 回复。

  [不用。]

  [我会处理好的。]

  他熟练地清空短信,扣上手机,又在路凛洲的豪宅里度过了一夜。

  ……

  从一种并不陌生的昏沉的状态中苏醒, 裴煜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妙。窗外,刺目的阳光直射进来,裴煜半眯起眼。

  他居然在这种窗帘大敞的明亮环境中睡到现在。

  这种睡到不知道天昏地暗的感觉,像极了路凛洲半夜出现在他房间的那次。

  路凛洲又给他的晚餐里下了药。不怎么意外,毕竟他们已经彻底撕破了脸皮。至少他现在仍四肢完好,也能够自由活动。

  他从床上下来, 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

  手里触感坚硬微凉, 他低下眸子, 竟是那块和钻石一起被他收进抽屉的手表。

  手机则不知所踪。

  ……依然不是很意外。

  他顺其自然用手表查看时间, 上午十一点多。

  房间门也能打开。他先出去随意吃了点东西垫垫肚子,再用呼叫器找来王叔。

  年迈的管家迅速赶来, 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期待和惶恐。

  路凛洲早在昨天下达了吩咐, 让他们继续满足裴煜的一切要求——除了联系外界和外出。

  路凛洲语气平静, 似乎还很大度,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就是一种变相的软禁。

  两人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他从未见过那样愤怒到极致,反倒异常冷静沉着的路凛洲。

  令人恐惧远胜以望。

  裴煜在家里的所有行动都需要如实汇报给路凛洲。

  因此,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王叔却希望裴煜能早点看清自己的处境,像以前那样多说些好听的话,好早些让路凛洲消气。

  比方说,可以如往常那般关心地问一声,“路凛洲去哪儿了?”

  裴煜的第一句话的确是个问题,问的却是:“凯撒呢?”

  路凛洲不太喜欢也不太管凯撒。平时只要裴煜在家,凯撒就能自由自在地在外面玩,黏他黏得不行,甚至经常睡在他房门外的地毯上不肯回窝。

  裴煜的问题让人猝不及防,王叔怔怔开口:“在楼下……”

  裴煜把笼子里哼哼唧唧的凯撒放出来,暗自松了口气。

  记忆恢复的事情暴露,他最担心的就是路凛洲会拿失去了利用价值的凯撒撒气。

  裴煜揉揉怀里软乎乎毛茸茸的脑袋,任何怨怼或畏惧的情绪都沾不上他的眼眸,此时还因为小狗的撒娇变得更为柔和,等到下一句话问出口,也未有分毫改变。

  “路凛洲呢?”

  平静得就像再普通不过的日常问候或关心,配上怀里的小奶狗,甚至还显出几分岁月静好的意思。

  “路总去公司了,晚上回。”王叔心情复杂地答。

  “嗯。”裴煜反应淡淡,“今天天气不错,我带着凯撒去院子玩一会儿。”

  并没有人出声阻止,大门轻易就能推开。

  然而院子外还有一扇高逾三米的铁栅门,开关由保镖控制。这扇门是豪宅最重要的第一道防线,安保最为严格。而路凛洲清楚他能打,肯定会在门口加派更多人手。

  就像是华丽而森严的城堡高墙,外面的人想进进不来,他想出出不去。

  而且路凛洲肯定会查看监控。

  反正也跑不了,裴煜不做无用功,连逃跑的意图都没有展露出一星半点来。

  他把凯撒放到宽阔无边的茵茵草坪上。顽皮的小狗一来到室外,立马激动得嗷嗷乱叫不停转圈,但没有乱跑,乖乖在他面前伏低身影,撅起屁.股左右摇摆尾巴。

  是在邀请他一起玩。

  裴煜不自觉勾唇,晃晃手里的圆盘,把小狗的视线勾得左右来去:“凯撒,今天教你玩飞盘。”

  “汪!”

  裴煜手臂一扬,高高抛掷飞盘:“去吧。”

  飞盘出手的瞬间,凯撒兴奋地迈动四条腿,如离弦之箭般猛冲出去。

  裴煜则站在原地目光微偏,注意到路灯上方的监控摄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