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怎么解决?”

  李鹤晚率先问道。

  “能不能用道具进行干预?”

  纪逢逍也问了句。

  「因为这是对决以来系统首次检测到这种现象,因此没有相关道具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系统遗憾地回复着,又补充道:

  「解决这个问题的唯一方法只有“放生”。」

  它说只有宿主及时选择放生让卡牌回到现实世界,才能避免卡牌主动脱离系统后可能报复宿主的行为发生。

  “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李鹤晚喃喃道,“放生会消耗掉宿主当前全部慕值,使宿主失去有关前世和系统的记忆。”

  “是的,放生会造成宿主为期一个月对系统和前世记忆的缺失。”

  系统附和着对方的话,但并没有告诉宿主:放生卡牌以后,宿主的性格依旧不会改变,仍然是历经情伤后的样子。

  按道理来讲,纪逢逍还是那个轻浮花心的纪逢逍,李鹤晚还是不相信爱情。

  “这真是亏大了。”纪逢逍不满地抱怨道。

  两个人都心有不甘,但又无可奈何。

  现在只有放生这条路可以走。

  在选择放生之前,他们点开了剧情的回放。

  ***

  周棠和颜辞交往的这一段时间,气氛是意外的和谐,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占有欲特别强烈的时候,承受的一方往往会觉得在这段感情关系里会有些负担。但周棠他们恰恰相反,他们负负得正。

  在这段时间内,除了颜辞因为有学生会的会员牵过周棠的手而差点剁掉对方的手指和周棠因为颜辞的好哥们给对方表白而差点搞掉了别人的毕业资格以外,其余时间大家都相安无事。

  只是周棠对于自己恋人不正常行为的过分包庇引起了校方的注意。最终他的完美会长形象还是被破坏,同也被撤去了学生会长的职位。

  周棠的父母由此非常生气,虽然不知道两个人之间真正的关系,但对于颜辞这样的不良少年也是警告自家儿子不要去招惹。

  “我没有学生会长的职务也能有好前途的,”周棠却这样告诉他的父母,“因为我足够优秀。”

  他很多时候都带着点阴沉的叛逆精神,总喜欢以表面的乖训给自己背地的造反打掩护。

  周家父母总是被孩子的表面假象所蒙蔽,认为他最是懂事听话,却终究忽略了他已经是一个在很多事情上可以自己做主,并且拥有自己隐私和秘密的成年人了。

  周棠甚至对父母直言了自己对颜辞的喜欢,把两位亲人气得七窍生烟,头一次对自家儿子动了手。

  “对我而言,他是最合适的。”周棠抹了抹嘴角的血,笑得凌厉。

  没过多久,学校放了暑假,周棠被父母强行地锁在家里面,哪里都不让去。他跟颜辞只能用手机聊天,也见不着面。

  直到有一天,那是七月里炎热的一个平常的日子,周棠接到了颜辞的一个电话。

  “新闻上说,今天晚上八点钟,天上有流星雨喔。”对方在电话那头兴奋地说。

  “喔?是吗?”周棠浅淡地问了一句,听口气是异常的平静,似乎对这个新闻并不感兴趣。

  “我们一起看吧。”颜辞期待道。

  对方却说他没有办法出门。

  “没事,我来找你就好了。”

  周棠笑了笑:“我们小区的门禁可是很严的,你进得来就怪了。而且,我爸妈要是看到你来,估计你得遭殃。”

  对面那头沉默了几秒,而后传过来一阵愉快的笑声。

  “放心,屠龙的骑士要来见他的王子,就一定会说到做到。”

  “你等着看吧,王子。”

  电话那头挂断了。

  周棠全当对方在开玩笑,毕竟他的恋人脑子时常不正常。

  可他没有想到,正是因为对方脑子不正常,所以才会以不正常的方式去实现自己的承诺。

  周棠的家在小区一楼拐角的地方,当天晚上的七点五十分,他坐在自己书房靠窗的桌椅旁看书,恍惚间听见窗外有什么动静。

  “周棠。”

  一声熟悉的轻唤猝不及防地传进了他的耳间。

  周棠瞳孔猛地一缩,脸上呈现出不可置信的神色,立即推开了窗户,起身往窗外望去。

  窗下靠着一个浑身是伤的人。

  “颜辞!”

  周棠急切地喊了一声,让他从窗户进来。但对方冲他摆摆手,拒绝了。

  “我没力气了,让我在这里靠会儿。”

  颜辞喘着气,自嘲地笑了笑,说:“你们小区墙头的刀网太锋利,我想进来也不是那么容易。”

  周棠看他浑身都有被刀片割到的伤口,心口一阵闷疼,手攀住窗框就要翻下来,却被对方制止了。

  对方让他好生在屋里待着。

  “别弄出动静,也别出来,”颜辞幽幽提醒他,“如果你衣服上沾了我的血,到时候怎么跟你爸妈交代?”

  周棠不动作了,过了一会儿,离开了书房,回来的时候手里面拿着一瓶酒精和一盒创口贴。

  他拧开酒精的盖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把酒精伸出窗外头,降雨似地从颜辞肩膀往下倒。

  对方疼得赶忙躲开,让那酒精雨浇了个空。

  “你大爷的你想弄死我……”颜辞吃痛地冲头顶上的青年骂了一声。

  “给你消个毒,免得感染。”对方淡定道,又把创口贴扔了出去。

  颜辞一边骂骂咧咧地贴着创口贴,一边问对方几点钟了。

  周棠看了看表,说:“七点五十八了。”

  颜辞贴了一半的创口贴,忽然停了下来,抬起头,全神贯注地望着黑漆的天幕。

  “等会流星出来的时候,别忘了许愿。”他提醒坐在窗边的人。

  对方没有说话,但看样子是一种默认。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像未被关紧的水龙头里渗出的水一滴一滴漏在两个人的心上。指针走向八点整的时候,他们都屏住了呼吸。

  在紧张的期待和无法移转的注视间,天边终于划过第一道流星。

  短暂得像一抹烟花,却又恰恰点燃了二人心间那份闷沉的悸动。

  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星雨纷落,每一道都载着一份愿望、一份念想去到远方,美好得让人心醉。

  无言的静默间,周棠看见自己的视线中出现一只贴满创口贴的细弱胳膊——颜辞抬手指着天幕中的流星,笑着说:

  “快许愿。”

  “我喜欢你。”

  周棠放低了声音,又轻轻说:“你就是我心里的那道流星。”

  我将永远期盼你,爱慕你,每时每刻。

  「A轮3场对决回放结束,剧情进度标记:90%,最终败值统计——」

  「周棠100%,颜辞100%」

  「本局胜负:平局;L-F当前胜负统计:1-1」

  「卡牌良值统计——」

  「周棠70%,颜辞70%,请问是否需要采取卡牌放生举措?」

  ***

  李鹤晚和纪逢逍见事已至此,互相叹了口气,彼此都知道不能再让剧情发展下去,一旦卡牌良值到了100%,就会对他们造成不小的麻烦。于是都各自按下了选择放生的按钮。

  于是两张卡牌退出了比赛,从系统里消失了。

  从此以后,现实世界里多了一对恋人,而他们都没有当过卡牌的记忆,也不会和宿主再次遇见。

  他们会是众人眼中的怪胎,却也是彼此眼中最独一无二的,恰恰合适的存在。

  ……

  放生卡牌之后,李鹤晚和纪逢逍觉得都有些疲惫,便在大巴车上睡了一觉。

  光阴把记忆都揉成碎片隐藏起来。

  这一觉睡得很深沉,两个人像是做了一场很漫长的梦,等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学校。

  到了学校之后,两个人一起去食堂吃饭,吃饭期间,同时吐槽王照之为他俩着想的热心肠。

  “照之感觉还是太敏感了,”李鹤晚说,“其实像我俩这种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室友关系,吵架是很正常的情况。”

  他说对方为了做和事佬实在是太费苦心。

  “可能这就是你喜欢他的一点吧。”纪逢逍想也没想,默默地回了一句。

  但李鹤晚的神色却变得古怪起来。

  “我喜欢他?”他疑惑道,“你怎么会觉得我喜欢他?”

  纪逢逍听他这么问,忽然间一愣,也觉得很奇怪。

  “是啊,我为什么会觉得你喜欢他呢?”他甩了甩头,觉得自己的意识有些混乱,“那我们以前为什么总是吵架?”

  李鹤晚思索了一会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对啊,我们是为什么会吵架呢?”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反正他们那个好友也快转到外系去了,再去想和他有关的事也没有意义。

  “不过说真的,经过这次山村支教,我发现你这个人其实蛮有意思的。”

  纪逢逍一边吃饭一边打量着对方,笑得别有些意味。

  李鹤晚警惕地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他的语气夹带着一点防备的冷感。

  纪逢逍轻浮地挑了挑眉毛,扬起嘴角,凑近对方。

  那双凌利的狮子眼闪烁出试探的眼神。

  “我想说——”

  “如果我追你,你会答应做我的情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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