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狗这厮,竟然如此坑害你!”

  “奶奶,李丞相说不定是真是那般想得呢?”

  “我们玉家,上下十几代都是忠烈义士,我儿郎们在外征战沙场,拼死拼活,而我孙儿在家不仅安排去训女人,还把胡人的后代赏赐给你!羞辱你!”白发苍苍的老人不禁放声大哭,“这荒唐无道的皇帝,不如让老身随着你爷爷去吧——”

  说着就要往梁柱上撞,玉衡急忙拦住奶奶,道:“奶奶,你就算在这里哭天抢地,圣上旨意已经下来了,莫非你还能抗旨不成?”

  “快,给老身准备衣物,老身亲自觐见!”一听玉衡说完,老人来了想法,却依旧被玉衡拦了下来。

  “奶奶,您听孙儿说,这件事情说不定还真是一个机会。”玉衡想到最近李璞的传闻,眼珠子转了转,道。

  老人顺了顺气,问:“那你小子来说说。”

  “奶奶,你也知道,最近爹爹们都出征了,现在整个京城里圣上的亲兵可不多。”玉衡分析道:“现在将谷焰那小子回了京,而且他早已有反意,如今远水救不了近火,只要他与赵大人沟通清楚,圣上危矣。”

  “将谷焰这人疑心颇重,到时候我们就算将手上兵权全部交付给他,定也会被他逼入绝地。”玉衡顿了顿继道:“今日圣上提出招一支女兵行伍,殿上所有人都觉得圣上在胡闹,众人皆轻视之。”

  “你是说,若是圣上说招壮丁,只怕抢这份活的人数不胜数?”玉家老人并不傻,被玉衡一说边想通了来由,“若是交到别人手上还真是怕对圣上不利。”

  “正是如此。”玉衡点了点头。

  “那为何是那大奸臣点到是你?”

  玉衡摇了摇头,道:“孙儿也不知,李丞相向来向着赵大人,只是不知为何——”

  “莫非失忆的事情是真?”玉家老人也没听说过这般离奇的事,便道:“也不管这般,说不定只是单纯想要将玉家拖入水,那你想要如何?”

  “我想,若是李大人真想保护圣上,定会有所表示。”

  玉衡藏拙已久,她混入军队多年,从来不认为自己比平常的男人要差,若是有一支女兵在手,这大昭定能翻得起天!

  “我的好孙儿,一切还是以安全为主啊。”说着,玉奶奶不禁双泪垂。

  玉衡又哄了哄自家奶奶,外边的侍卫已经进来通报了:“报——小将军,今日圣上的旨意一放,来报名的女子竟已经在外自觉排起了队伍,不知小将军打算如何处置?”

  “啊,这——”玉衡也没想到该如何处理,不管是下放军营还是收进玉家到时候都会对这些爽快的女子名节有辱,于是让侍卫搬出两张桌椅,道:“今日先造册登记,十日时间报名,后便通知所有人在练武场集合。”

  平和四年暑,帝旨下募兵,众女子自觉成列,可谓奇观也。

  丞相府,青石庭间,顾独躺在胡椅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冷漠的气息也像是融化了一般,多是祥和之意。

  “爷。”侍从颤颤巍巍地跪在一侧,小声道:“今日将王爷请你春意园一叙。”

  “不去。”顾独想起那日将池的非礼行为,直接拒绝掉。

  “王爷说圣上也会过去。”侍从额上冒出了细汗。

  “那就去吧。”顾独睁着一只眼瞄了瞄侍从,又道:“你去将闻夫人寻来。”

  “是。”侍从应了一声,擦了擦额角的细汗,似乎自己与死亡擦肩而过。

  过了盏茶时间,闻氏就已经踏着步子过来,她的手落在腰间的疑似软剑的剑柄上,让顾独不禁汗颜。

  “看座。”顾独吩咐侍从搬出了一张胡凳。

  闻氏警惕地坐下,手依旧没有从剑柄上离开。

  “相爷有何吩咐?”闻氏见顾独不说,自己却也是聪明人,不假思索便问道。

  “圣上下旨募兵之事你可知道?”顾独打了一个哈欠,似乎真的来了困意。

  闻氏沉思着,又有些惊讶地看着顾独。

  顾独不知道闻氏与李璞是怎样的相处关系,一直这般防备,又怎么会成为侧室呢?

  “本相认为你可去试试。”顾独揉了揉额角,继道:“尔等魄力,定会在此番中挣得功名。”

  “什么?!”闻氏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般,重复道:“功名?”

  她绝对不会怀疑身为丞相的李璞,可是她从小就被打压着成长,她善武,却被父兄们逼着练舞;她善谋略,却被逼着读《女诫》;她想在江湖闯荡,却被父兄送入这相府宅邸……

  身边所有的女人都告诉她,只有靠男人才能活下去。男人在外是应该的,女人就是抛头露面;

  男人在外得到机遇就是有能力,女人得到机遇就是权色交易!

  她张了张口,想对这个男人说句感谢,可是见这男人肆意的姿态,却又说不出口。

  沉默了良久,她才缓缓问道:“徐——夫人去吗?”

  顾独想起徐氏的柔弱,不禁叹了口气,道:“只怕徐夫人太过于柔弱,若是她想去,璞定不会阻拦,只是这番前去说不定有生死之虞。”

  “爷——”突然娇脆的声音响起,“妾身愿往。”

  “行吧。”顾独想了想,吩咐侍从道:“取纸笔来。”

  待侍从取来纸笔,顾独工整地写好了一幅介绍信,折好后交给闻氏,道:“这封信交予玉将军。”

  “多谢相爷。”闻氏想着自己入门后一直防备着,不禁有些羞愧。

  顾独也不禁叹道,幸好李璞是个龙阳之好,不然这两个好姑娘又得糟蹋了。

  想到赵氏,顾独不禁一叹,昨晚已经被拒绝过了,女人有了孩子,心思也的确更容易在家与孩子身上了。

  招了招手,叫来新的两个侍从,道:“你们保护两夫人前去。”

  见两人都出了门,顾独也似乎丝毫不在意,却不知道已经有人在家里跳脚了。

  “大人,有人看见李丞相将两室侧房都送去了玉家,其中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想来就是想给玉家下马威!”

  听着暗线带回来的情报,赵琼宇端坐在案前,他的眉头紧锁,明显已经陷入了疑惑。

  “上回他去了春意园,按理来说,将池那小人定和他说了什么。”

  赵皓作为赵家嫡长子,虽说最近赵琼宇厌他,他也不敢不为家族谋取福利。

  赵琼宇看了赵皓一眼,对于赵彻的死,赵琼宇早已经怀疑是赵皓下的手,赵皓对春意园的恨意,让他对可能投诚将池的赵彻早已经恨上心头。

  赵皓也不好解释,难免此地无银三百两,可此时自己已经在瓜田李下,又该如何解释?只能想办法将赵彻的死因调查清楚。

  赵琼宇眼神凶狠,冷哼道:“女人能成什么大事?想来是知道玉家干干净净,急着玷污吧。”

  “圣上的后宫并不匮乏,却至今无子息,怕是年少时早已经亏空了身子。”

  赵琼宇对后宫闺闻听得不少,知道当今圣上十五岁还在和乳娘睡在一起,不禁又骂道:“真是一个荒淫之君。”

  “这样的君主早已经不配为帝,父亲大人。”赵皓立马跪下行礼,挑着好话说。

  赵琼宇蔑了一眼赵皓,“将池那小人也差不了多少,想来他现在已经将在外的玉家人逼入困境,只等他被外遣,整个大昭就将落入我等手中。”

  ……

  玉衡一边登记着,一边想着怎么安排这些女人。

  “吁——”一声勒马声,只见对面站着一身黑衣的女子,冲破了大家排列的队伍,昂立的高头大马之上,她脸色镇定地牵着马绳,阳光洒在她的背上,透过的阳光正好罩在玉衡抬头望去的脸上。

  玉衡脸色十分难看,不仅是为了那差点刺瞎自己眼睛的阳光,更因为——

  “喂,京城里不允许策马!”玉衡怒气冲冲,这里可是将军府前,这人就是来打脸的不成?

  女子下马,脚尖一点到了玉衡的眼前,笑吟吟地问道:“玉小将军,瞧着妾身的骑技如何?”

  “甚差!”玉衡冷哼一声,一招手便让两个士兵将骏马拉走了。

  “玉衡,你这大蠢蛋!”

  “……”经此冲击,诸多女子害怕得摔倒在地,玉衡一个个地去问了问伤势,见没人受伤才松了一口气。

  苏暮被玉衡撂在一旁,直到队伍将要登记完。

  “何人,住在何地,有什么技术?”

  “闻如意,丞相府,善刀剑。”闻氏报完,还将顾独写的介绍信拿了出来,玉衡微微一愣,看了一眼,却也没说什么,直接登记了。

  来的女子,一般都是手指不沾阳春水,更何况是这种善刀剑的,也算是丞相费了大功夫。

  “徐佳,丞相府,善——善书画。”徐氏急不可耐地报了上去,手还紧紧地握着闻如意的手。

  玉衡看出了徐佳的紧张,轻笑一声,道:“姐姐不必紧张,只要不怕劳苦,定能做出一番事业。”

  徐佳被玉衡的笑容迷了眼,她的父兄很少有笑意,再加上后来做了李璞的侧室,更是难见到有人有这般灿烂的笑意。

  一旁的闻如意见徐佳这般模样,心里似乎被刺了一下,又想着可能只是巧合,将不适感又压了下去。

  待所有人登记完,苏暮才取上笔,把自己的信息填了上去。

  “你若是去,我只是担心太苦了点。”玉衡咬了咬唇,最终还是说出了心里话。

  “你能做到的,为何我就不能做到。”苏暮眼神坚毅,看向玉衡,气势直接压向了玉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