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世家听了秦愫这石破天惊的一语,俱是大惊失色。

  姚宗主立马开了腔,“金宗主,这可是真的?!”

  金光善连连摆手,“我从未与秦夫人接触过,诸位可不要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辞,污人名誉!”

  秦愫听了这话冷冷一笑,“金宗主的意思是,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不要名誉,甚至搭上母亲性命,就是为了污蔑你金光善吗!”

  在场其他修士纷纷点头,若此事不被揭开,秦愫应当风风光光地嫁去金家做她的二少奶奶。凭借金光瑶的手段,来日家主之位落于谁手也未可知,何苦给自己身上泼上污水,还连累送了秦夫人性命。

  众人又思及秦愫与金光瑶都是金光善的血脉,若是他二人成亲,那便是兄妹成婚,为人伦所不容,不由得齐齐出了一身冷汗。

  一时间周遭众人窃语之声不断,看向秦愫的目光也带上了怜悯,甚至是讥笑。

  蓝曦臣叹息一声,上前一步对秦愫行了一礼。

  “秦姑娘高义,吾辈自愧不如。”

  金光瑶也跟着行了一礼,”姑娘心性如竹如兰,当为巾帼英雄。”

  见泽芜君如此夸赞,其他修士也不好再对秦愫说些什么。若说之前仙门百家对此事信了八分,那么蓝曦臣和金光瑶对秦愫的态度便是默认了她的话。此事坐实,任凭金光善如何解释,都不会有人信他。

  有一修士站出来高声喝骂,“金光善!枉我们大家如此敬重你,你竟做出如此不义之事,真是枉为人夫人父!虽然我人微言轻,但是我一定要站出来为秦姑娘说话!为正义说话!”

  姚宗主也道:“金宗主,不,金光善。你真是太令人失望了,我曾经是真心拥戴你尊敬你,如今你的所作所为,我却是绝不能苟同!否则,姚某便不配为人!今日你必须给大家一个说法!”

  “对!给个说法!”

  金光善还在挣扎,“大家听我说!你们不能听她的一面之辞啊!”

  “事到如今还要狡辩!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蓝曦臣听着一句句讨伐的话,看着金光善徒劳的辩解,又想起了当年誓师大会上的魏无羡。

  他摇摇头,不欲掺和这污糟事。谁料想一旁的秦苍业突然暴起!

  他放下秦夫人的尸身,猛地弹向金光善一掌打出!

  金光善避无可避,右手一把抓住身旁的金光瑶往身前一带,想用他来替自己挡下这一掌!

  金光瑶立时抽手却已来不及,大半身体已经被拉到秦苍业身前。

  这时蓝曦臣一把抓住金光瑶的另一只手狠命一拉将人拉了回来,谁知金光善许是自救心切,蓝曦臣这一拉他竟也没松手,跟着一起被带了回来,被秦苍业一掌打上左胸击飞出去。

  蓝曦臣惊得三魂失了七魄,将金光瑶死死抱在怀里不放。

  金光瑶喃喃开口:“父亲他,他想让我替他去死,是吗?”

  蓝曦臣忙道:“阿瑶不要想了,别想了。二哥在呢,别去想他,二哥在呢。”

  金光瑶被他这么一叫回了魂,拍拍蓝曦臣的背以示安慰。

  “二哥,我没事的,只是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阿瑶没事儿,他没碰到我,我没事的。”

  金光善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出去,又狠狠撞到柱子上,整个人软成一团摔倒地上不知死活,秦苍业也力竭瘫倒在地。

  各家修士还有话说,却被一个女声打断。

  “各位今日看我兰陵金氏笑话可看够了?”

  只见金夫人满面怒容长眉倒竖,威严的目光从在场众人脸上扫过去,好似要把今日落井下石之人一一记在心里,留待日后清算。

  众人心里有些懊恼,只看着金光善倒台,却忘了这金夫人也是位性如烈火、脾气暴躁之人,若是金氏能从这一劫里挺过去,只怕今天说过话的人都讨不了好。

  见他们有所收敛,金夫人冷冷道:“此事毕竟是我兰陵金氏与乐陵秦氏两家私怨,自然还我们两家关起门来解决,就不劳各位操心了。”

  还有几人心中不甘想要开口,金夫人又道:“对了,还请清河聂宗主,姑苏蓝宗主和云梦江宗主留下做个见证,以免有人说我金家仗势欺人,欺压下属。”

  蓝曦臣和聂明玦点头答应,江澄看了看自家姐姐也点了头。其余众人看情势如此,江蓝两家怕是要保金家平安,聂明玦又过于刚正,只得陆续告辞。

  待众人走后,金夫人叫了人进来将金光善抬回寝殿,又吩咐下去叫医师诊治。

  秦愫此时已经忍到极限,那边江厌离见金子轩暂无大碍,起身走到秦愫身边握住她的手。秦愫猛地扑进她怀里失声痛哭,江厌离将她扶到旁边坐下轻声安慰着。

  金夫人面上也难掩疲惫,她深吸一口气,向着秦氏父女跪下。

  “此事皆为我兰陵金氏之过,从今而后,金光善将幽禁于金麟台内,永不会再出现在世人面前。至于秦夫人,” 她坚定地看向秦苍业,“我愿为秦夫人抵命。”

  “娘!”

  “金夫人!”

  金子轩强撑身体要去扶她,却被金夫人厉声制止,“子轩,不许过来!”

  她又转过头去,“秦宗主,作为女子,我自然明白秦夫人所受屈辱,若是易地而处,我也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她复又低头,不敢再看秦氏父女,“可作为一个妻子,我又怎能看着自己的丈夫去死,所以若是真要赔命,就请让我抵命吧!”

  秦苍业怒视着她,“金夫人,你可是在威胁我?”

  金夫人仍是低着头,声音却冷硬,“不敢。”

  眼见着气氛又一次剑拔弩张,金光瑶开口了。

  “金夫人求的是金宗主活命,秦宗主求的是金宗主付出代价。既然如此,那不如幽禁金宗主于金麟台,由秦宗主看管,亦或是幽禁金宗主于乐陵,如何?”

  屋内众人一同转头看向金光瑶,即便是到了如此情形,他脸上仍是带着三分笑意。

  只是那笑,却让人看得凉到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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