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其它小说>独白>第148章 李尔王11

  “新药研发组一共有九个人,钟鸣楼、曾荣德和徐承志是研发组的三个主要负责人,这个徐承志好像是一个私企公司聘请的药物专家,年龄比钟鸣楼和曾荣德都大,十二年前突发脑梗去世了,创新药都是十六年前的事,研发组解散那么久,能把人名找齐就不错了。”

  白瑶不可置信地问:“钟鸣楼也参与了药物研发?钟博士不是再三保证过他爷爷当时是反对新药研发的吗?”

  楚行暮的目光在那份信息表上停留了半天,然后抬头问赵忱:“私企公司主营什么业务?”

  “药品的生产和上市,现在的制药公司大多数都归政府管控。”

  楚行暮放下信息表问道:“你确定是一家?”

  赵忱摇摇头:“这个也要查?那公司十六年前就倒闭了,老大你让我穿越回去查吗?”

  楚行暮瞪着他说:“是三家制药公司,而且这三家制药公司都是原氏集团旗下的,这个新药研发项目是原氏集团和研发组合作的,商界的生意人一个比一个会算计,都想最大自己的化利益,钟鸣楼和曾荣德两个潜心做研究的人估计也没想到他们会被人坑害。”

  赵忱差点给他鼓掌:“老大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闻缇说的。”

  唐哲坐在一旁本来就听了个稀里糊涂,楚行暮说完他彻底懵了,问道:“是说钟鸣楼和曾荣德的死跟那几家制药公司有关?”

  “现在有一件事需要确认,钟鸣楼到底是参与了新药研发还是有人把这口科研事故的锅扣到他身上,创新药上市之后死了那么多患者,整个研发组里只有钟鸣楼一个人被追究责任,按照现有法律这起科研事故里的三个主要负责人的牢狱之灾是免不了的,可曾荣德和徐承志却没有因为创新药受影响,曾荣德甚至开始做共病研究,只有钟鸣楼被免除所长职务,因为得了精神病去南嘉治疗。”

  夏辞接着说:“如果钟鸣楼参与了研发项目,被免职之后为了不坐牢假装精神病,然后一直待在南嘉?”

  唐哲恍然大悟:“钟鸣楼没有参与研发项目的话,那他就是被迫装疯,把南嘉当成避难所。”

  白瑶也说:“这样一来,研发组的主要负责人里有猫腻,钟鸣楼是被人诬陷的,对方想让他顶罪!”

  “还是不太合理,钟鸣楼怎么会心甘情愿的替人顶罪呢?他是假装精神病又不是真的失心疯,这种有毁清誉和名望的事儿对学术界的人是最致命的,难不成那个神秘负责人和钟鸣楼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赵忱借着他们的对话展开了大胆的猜想。

  郎朗问了句:“钟鸣楼是什么时候生病的?”

  “创新药的研发到上市花了差不多两年,他是在创新药项目通过的那一年才表现出来的,只不过症状很轻,他的家人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

  楚行暮想到前一天孙思曜跟他说的话:“孙所长说钟鸣楼和曾荣德症状相差不大,钟鸣楼会对研究所里的同事说一些奇怪的话,固执己见,相反曾荣德只是自言自语,但有时候会无差别的攻击同事,有时因为别人说错一句话他会一直给对方纠正,最后惹得双方都很不快。”

  夏辞问他:“你找研究所里的人核实过了?”

  楚行暮摇了摇头:“他们闭口不谈曾荣德,都是孙所长说的。”

  有了前几次办案纠纷的前车之鉴,唐哲对那起事故的处理结果抱有怀疑:“那些因为创新药死亡的患者,他们的家属难道没有向研究所讨要说法吗?”

  “创新药是研发实验室和制药公司共同合作完成的,有没有研究所的授意都不清楚,而且新药上市跟研发组没有任何关系,他们就算想讨说法也没理由找研究所……”赵忱好像想到了什么,“难不成那几家制药公司破产跟这个有关?原氏集团持有药品生产上市许可,因为这起医疗事故他们才关停了制药公司。”

  白瑶被他们绕进去了,一开始讨论的是曾荣德被威胁自杀的可能,之后又是钟鸣楼与研究所的恩怨,现在却把目标集中到了原氏集团十六年前的制药公司上,她抓着头发着急地问:“这跟曾荣德和钟鸣楼的死有什么关系?”

  夏辞解释道:“假设钟鸣楼没有参与药物研发,药品上市之后所引发的后果需要有人来承担,而研究组里的人只想着如何保全自己的名声不会因为这次科研事故受到影响,他们必须找出一个能够承担所有风险的人,同样的,持有药品生产上市许可的制药公司,为了降低医疗事故对企业形象和利益的影响,肯定会把大部分责任推给研发组。”

  楚行暮靠在椅子上,目光沉沉:“这个承担风险和责任的人必须有一定地位,能让人确信一切都是他的授意,是他的监管不力让研发组隐瞒了临床实验中的真实实验数据,患者家属不会管从新药项目提案到上市中间到底有多少人参与,他们只要一个能对事故负责的人,钟鸣楼就是这个人,而曾荣德是这起事故中的受益者。”

  “所以曾荣德收到的威胁信和他选择服用抗精神病药自杀都是因为十六年前的创新药事件?钟鸣楼替他们承担了所有责任,他和钟鸣楼又是好友兼同事,曾荣德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这十几年饱受内心煎熬和心理谴责,威胁信和旧报纸就像催化剂,只会加重他对钟鸣楼的愧疚。”

  “威胁曾荣德又重提旧事的人的目的难道就是让这些知情人一个接一个的消失?”

  楚行暮看着摆了一桌子的资料沉思着,忽然,他瞥到自己拿旧报纸上的内容拼凑在一起的两则新闻,觉得这个案子不止是让所有知情人消失那么简单,“钟鸣楼去南嘉之前还在为他的犯罪精神病学奔走,这件事得找钟长新问个清楚,另外,孙思曜说曾荣德偷走了研究所里的机密资料,又不说他偷走的到底是什么资料,既然研究所那边不肯配合,我们只好硬来了。”

  夏辞拿着那张创新药的成分表说:“我怀疑曾荣德吃的抗精神病药就是他亲自研发出来的创新药。”

  楚行暮从文件夹里抽出来了一张泛黄的化验单,“这是十年前钟鸣楼的药物化验结果,是市面上常见的抗精神病药氯丙嗪,曾荣德吃的是用氯普噻吨药瓶装的不明药品,把剩下的药再对照那份成分表化验一次。”

  “郎朗再去找找曾樊,尽量把曾荣德从研究所里拿的资料找出来。”

  郎朗看了一圈发现少了个人,“老七呢?今天怎么没见他?”

  楚行暮说:“我让他去盯研究所了,就先说这么多,散会吧。”

  不一会儿会议室又空了,夏辞还坐在离楚行暮三米远的位置上没动,楚行暮把所有资料整理好,抬头问他:“你还等我跟你道歉?你和杨叔合起伙瞒我的事儿是不是也得给我个合理解释?”

  夏辞拉着椅子往前挪了一米:“老校长虽然老骂你,可他只有你这一个儿子,一旦知道李局拿你当诱饵,他跟李局肯定说翻脸就翻脸啊,这事儿我烂在肚子里也不敢说。”

  “还有呢?”

  夏辞又往前挪了挪:“谁都知道师父那个案子的特殊性,照你当年的性格恐怕根本等不到出院就去质问李局了,知道的你是为自己讨说法,不知道的以为你替师父出头,到时候再有人污蔑老校长和师父互相勾结,我他妈也为难着呢!”

  楚行暮转头问他别的事:“昨天让你去找药邑,他怎么说的?”

  “他说钟鸣楼那几年一直被打压针对,研究所的副所长孙思曜跟钟鸣楼不一条心,钟鸣楼几次向上面申请成立犯罪精神病学研究组,但是他的申请不是被无视就是被驳回,后来钟鸣楼不知道想了什么办法,最后省研究院同意他成立研究组,药邑听钟鸣楼说研究院准备给他拨一笔科研资金,后来就没消息了。”

  楚行暮点头说:“穆方教授也是这么说的,当年钟鸣楼还找过他,但穆方教授是犯罪心理学专家,他也不认为钟鸣楼能从精神病犯罪里研究出什么成果,但是他帮钟鸣楼找过人手,至于那笔科研资金就没到过钟鸣楼手里,他连愿意加入研究组的人都没有找齐就去了南嘉。”

  “从他准备成立研究组,前后有两年时间,正好跟创新药上市的时间对得上,你说那笔科研资金该不会被挪用了吧?”夏辞小声说道。

  “有没有挪用不清楚,但这回又捅马蜂窝了,吴局什么案子都往我手里塞。”

  夏辞最听不得楚行暮的马后炮:“这案子不是你自己接的吗?”

  “是我答应闻缇,一定会查出当年钟鸣楼去世的真相,好在钟长新交了底,不用担心他在背后瞎凑热闹,说他沉稳,却让林绅的三两句话唬的带着闻缇就去找人,说他浮躁,居然忍辱负重了两年,不过大家都差不多,谁也别笑话谁。”

  “怎么个差不多?我们比起人家可差的远了。”

  “他们想给钟鸣楼正名,我们想帮师父沉冤昭雪,怎么不一样。”

  楚行暮说的是事实,夏辞没什么可反驳的,看他还赖在椅子上不起来,问道:“你准备在这儿坐一天?”

  “我得去趟南嘉,确认一下钟鸣楼吃的到底是氯丙嗪还是创新药。”楚行暮把手上的文件夹搁在了夏辞要拿走的资料上,匆匆走出了会议室。

  他往南嘉跑了快五年,终于如愿见到了吕良善,但现在都没能改变什么,楚行暮觉得自己没以前那么能熬了,跟闻缇在一起之后越来越想偷懒,生活中不再只是工作,他还操心着另一个人的烦恼琐碎和喜怒哀乐,从市区到南嘉的这条路走了五年,他记得最清楚的居然是跟闻缇一起来的时候。

  楚行暮把车停在医院外面,拿着证件进了大门,年刚过完南嘉精神病院里也冷冷清清的,楚行暮只在沥青路上看到了一个被护士领着往治疗室走的男生。

  曾樊因为他父亲对精神卫生行业失望放弃了这份工作,而乔医生本该有更好的出路,却选择了留在南嘉,这些可能都跟钟鸣楼和曾荣德有关。

  楚行暮一路畅通无阻的走到乔医生的办公室,和刚从他办公室里出来的护士打了个照面,楚行暮从门口往里看了看,乔医生坐在办公桌前埋头写东西,楚行暮不请自来的敲了一下门,走了进去。

  乔医生抬头往门口看了一眼,意料之中地说:“我就知道楚队长还会再来。”

  楚行暮笑说:“我们警察查案讲究知根知底,我还是希望乔医生多配合一下。”

  他拉出办公桌对面的凳子坐了下来,把一副手铐放在了乔医生的对面,目光却被一个相框吸引,他上次来的时候乔医生的桌子上除了病例什么都没有,这次却多了一张合照,是他与钟鸣楼和曾荣德的合照。

  乔医生放下病历本说:“我好歹是看着闻缇长大的,也帮了你们警察那么多忙,楚队长就不能客气一点儿?”

  楚行暮用他惯用的口气说道:“我要是不客气现在你应该在公安局,说吧,为什么要隐瞒你和钟鸣楼的关系?你和曾樊的成绩优异,是研究机构争着抢着要的学生,结果曾樊去了国企,你到这么偏僻的南嘉做实习生,钟鸣楼来南嘉六年你都假装不认识他,到底怎么回事儿?”

  乔医生料到楚行暮不会轻易罢休,这次倒没藏着掖着,“我和曾樊是同级,曾荣德是我们的导师,他和钟教授来往比较多,一来二去我也就和钟教授熟了。”

  “曾樊应该跟你们说了曾荣德和钟教授之间的恩怨,我就不多赘述了,那起医疗事故让我和曾樊看到了那些研究机构里的肮脏,当时我们年轻气盛又骄傲自满,不屑于科研团队里那些私人利益至上准则:科研资金可以随意挪用和贪污,研究团队里可以随意更换成员哪怕对方是个草包,只要犯一点点错会被扑风捉影变成各种错漏。”

  乔医生看着合照笑道:“钟教授最大的错误就是把孙所长提拔上去,结果孙所长不仅没有感谢恩师的赏识,还在背地里捅了钟教授一刀。”

  楚行暮想知道的答案就是这个,钟鸣楼和孙思曜的关系:“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乔医生说:“我是唯一加入钟教授最后那个研究组的人,但我不清楚钟教授还认不认识我,因为他见了我总是叫我肯特伯爵。”

  作者有话说:

  这章或许很无聊,但是必须要写,关于一种药品从研发到上市中间要做的实在是太多了,花费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各个研发组实在太忙了,生啃了一些这方面的知识,大概了解了从研发到上市的流程,但是案子里能用到的不多,所以有不妥的地方不要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