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gly不大自在地眨了眨眼睛,有些局促地开口,似乎是询问,但可能是因为她习惯了,语气却更像是命令,“看电影,吗?”
刘诚曦掂量着手里的眼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说话。
ugly从小就没怎么有朋友,没体会过正常两个女生该怎么一块儿相处,还是临时从网上查了查,无非就是吃个饭,喝个饮料吃个甜品,看个电影。
她见刘诚曦不说话,以为她不喜欢看电影,又说:“要不,吃饭吧,或者喝饮料。”
刘诚曦越看着她这个样儿越觉得好玩儿,亮出牙齿笑,“喂,你在约我吗?”
ugly傻兮兮地点了点头。
“行啊。”刘诚曦说,“先吃饭再看电影再喝饮料。”
ugly忙不迭点了头,转身就跑。
刘诚曦没反应过来,怎么转身跑了?ugly跑到一半儿才想起来,又转了身,冲她说:“那个,我开车去。”
说完又迈着大步子转身进了车库。
刘诚曦看了看自己停在跟前儿的车,只能无奈地笑。ugly这个人实在是太笨了,笨得迂腐固执,偏偏又不懂变通到可爱。
ugly开出来了一个笨重的战地越野车,别说女人了,现在就是男人也很少会买这样的车,可是刘诚曦看着ugly在底盘高出一大块的驾驶座上朝她挥手的时候,莫名就觉得和她很搭。明明ugly本人不怎么显露自己的个性,好像就只是冷冷的不爱理人,可是从她的一举一动里,总能觉出她很酷。是那种真正对什么都不在乎爱咋咋地,才能处处透出来的酷。
车里没什么有鲜明特点的东西,普通的车内饰,里边连点垃圾都没有,比个刚接手的新车都有干净。
刘诚曦第一回 坐这种粗犷的车,扒着车窗往下能看到自己那辆跑车的车顶子,挺新奇的。
ugly开着庞然大车在小区的小窄道儿上调头,刘诚曦就在车里瞎戳弄,前边的设备罕见的不是现在流行的电子屏,而是一个个画着各种标识的小按钮,像是优雅的英国绅士的工作台,有条不紊但又立场鲜明地隔绝了外人。
她弓着身子,鼻子尖儿都快贴到上边了,突然觉得车身小幅度震荡了一下,停了,她抬头看了一眼ugly,才发现她转完方向之后没开出去,而是停了车,这会儿正扭头看着她在那儿摆弄。
“怎么了?”刘诚曦往后移了移。
“安全带。”ugly保持着原姿势,木木地说。
刘诚曦失笑,“正常这种情况不应该你凑过来给我系上吗?”
很显然,ugly没听懂。刘诚曦自娱自乐地勾过安全带扣上之后,她才重新拧了钥匙开出去。
“你是要听广播吗?”ugly问。
“啊?”刘诚曦愣了一下,然后跟着她的眼神往车前边那些按钮看过去,随意应了一声“啊。”
“右边,最大的按钮,最上边的。”
“最上边……”刘诚曦嘟囔着过去按,摁下去的那一瞬间,ugly突然喊了一声,“不是最上……”
随即,声音就被淹没了,车厢里爆发了音量不知几何的音乐——“喜羊羊懒羊羊美羊羊沸羊羊软绵绵红太狼灰太狼。”
ugly蹭一下子脸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朵尖儿。
刘诚曦愣了一小下,接着哈哈大笑,还跟着唱了几句,“虽然我只是一只羊。”
等ugly眼疾手快关了之后,刘诚曦还在那儿唱。
ugly这车不常用,顶多偶尔载袁超去酒庄,车里的音乐都是袁超给选的,嫌她平常阴沉沉的总板着脸,给点童心中和一下,里边全是热门的儿歌,呜啦呜啦吵得人耳朵烦。
“没想到你喜欢儿歌。”
“不是我的歌。”ugly有些着急地解释,“都是袁超选的。”
“袁超?”刘诚曦问。
ugly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对,刘诚曦不知道袁超是谁,那她……该怎么介绍袁超?
老板?
酒庄的主人?
某个男人?
追求者?
显然都不合适。她和袁超之间的关系很复杂,没法儿解释,但是,ugly在这种突发状况之下突然有了一种冲动,想要把自己的生活悉数展开给刘诚曦看。她们两个明明没什么太深的交集,或者说,她们两个甚至连第一回 约出去吃饭都还只是在路上,但她自己搞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信任她,想要让她了解,抑或说理解自己。
“袁超是……”她说,“是上回……”
刘诚曦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阻止了她,“朋友吧?你想好去哪儿吃饭了吗?我知道一个地方,挺好吃的。”
一句接一句的,说的很紧凑,慌乱感很明显。
刘诚曦大概知道袁超是谁。那个酒庄的主人——在一些比较重要的场合上有过一面之缘,还面对面说过一次话。
所以,他们虽然算不上认识,但是见到了是能认出来的。
上回在ugly家的那个男人,如果没什么意外,应该就是袁超。
那么,他们口中的那个先生是谁?
刘诚曦越来越觉得ugly是个谜,怎么都看不透,但是层层复杂的外物包裹着的那个人,却那么单纯甚至木讷。
不得不说,好奇。
“多,长时间?”宋海林大喘着粗气儿,额头上闪着汗,问薛之沐。
薛之沐看着手机摇了摇头。
宋海林弯着腰,用手撑着膝盖歇了好一会儿才说:“不是他。”
凶手不是吴常。
根据吴常和32楼住户的口供,他们家的水管凌晨突然开裂,自家水闸还坏了拧不了,这才天还没亮就临时打了电话找修理工。吴常没带太多工具,只能现暂时找到总闸给关了。前后花了不少时间。
而他在电梯监控里出现的时间间隔只有十五分钟。
楼梯间摄像头不多,分别在20楼和30楼各有一个,其中一个还坏了一直没修,没坏的那一个也有盲区,这些信息,作为修理工的吴常应该都知道。宋海林也因此考虑了是否是他从楼梯跑去18楼行凶,之后再爬楼梯回到32楼,然后再坐电梯下去。
但他自己模拟了爬楼梯的过程,薛之沐计时,来回跑了两次,才死心。不可能办得到。
修完水管,跑楼梯,然后冷静地杀人再布置现场,再跑回去。
这些动作在短短的十五分钟之内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宋海林甩了甩自己头发上的汗,跨过警戒线,四处环视着。
吴常没有时间作案,但是线索却处处指向他。
凶手似乎是非常清楚警方的办案手法,现场干干净净,找不到任何线索,从他工作以来,几乎就没碰见过掩盖的如此完美的案子,要是不论周倩案,这算得上是头一遭。
“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证明凶手应该和被害人相识,而且被害人不提防凶手。”朐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了他身后,“如果你是秦明轩,会让吴常进家门吗?”
“不会。”宋海林说,“而且吴常没有作案时间,凶手不是他。”
朐施然看了一眼皮质的沙发,“薛儿跟我说了。”
“郑勇去调档案,有什么线索吗?秦明轩之前还得罪过什么人吗?”
朐施然突然说:“我觉得这个方向不对,被害人不提防凶手,那么凶手应该不会是他得罪过的人,谁会傻到大半夜让仇人进自己家门?”
宋海林琢磨了一会儿,确实有道理,但是他查过秦明轩的人际关系,除了工作也不怎么和别人接触,似乎感情上也没什么复杂的关系。
慢着,感情?
“罗明明。”宋海林突然嘟囔。
朐施然看了他一眼,笑了,“罗明明?”
“朐队,我得去找一趟罗明明,周倩案里边有一个环节我一直就没弄清楚,现在想来,可能和这个案子也有关系。”宋海林说。
朐施然挥手让他等等,接了个电话。
应了几声,电话挂断之后,他抬头看着宋海林,说:“监控拍到,那天晚上,罗明明来过。你去找罗明明之前,先去找大海了解一下监控的情况。”
“明白。”
宋海林拿起手机边急着往外走边给杨大海打电话,结果没注意脚底下,不小心绊了一跤。
他往前跄了一下,脸着地之前好不容易才给稳住了。
但这么一栽,他突然扫到了沙发边上的长毛地毯上的印儿,不仔细的话看不见,只是在最边上,有一个小小的压痕,宋海林目测了一下宽度,是比自行车轮子窄一点的长条状的轮印。
他往前栽的这一下时间不长,朐施然马上就扶了他一下。
趁着站稳的空儿,他扫了一眼周围,没发现有什么带窄轮子的东西。
下意识又看了一眼那个压痕。
这一眼正好被朐施然看见。
宋海林没告诉朐施然这件事儿,很多事儿就是这么一念之差,出了门之后,他也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瞒下了这个发现,电光火石之间,根本不是他的大脑帮忙做出的决定,但现在恢复思考之后,又不想再去说了。
压痕。
是什么呢?
朐施然蹲下去仔细看了看那块儿被压出来的痕迹。
轻轻用脚给抹平了。
想到宋海林的反应,他意味不明地露出了一个笑。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今天叫马短短。
总觉得完结会比我想象中来的快,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