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异能>剑尊不太对劲>第75章 

  三日之后,云舟终于穿过一望无垠的海面,出现了辽阔的海岸线。

  昙鸢先行一步,诵念一声法号后,悠然离去。

  又行了几日,云舟疾速穿过夙阳,在松河边界,楚照流把谢酩扛上自己的代步法器,和燕逐尘一起与顾君衣道了别,分道扬镳。

  顾君衣带领剩下的扶月宗弟子回扶月山,楚照流和燕逐尘带谢酩去神药谷。

  介于昏睡中的谢酩也会冷不防地弹出剑气,抗拒楚照流以外的人贴近自己,燕逐尘没敢上楚照流的舆车,生怕坐着坐着就被剑气捅了个对穿,还没处说理去。

  楚照流见燕逐尘悻悻的,思考一下,大手一挥,又往他戒指里划了十万灵石。

  燕逐尘当即就一丝不满也无了。

  只要灵石给到位,当牛做马不嫌累!

  一路紧赶慢赶,越往北风雪越大,回到神药谷,燕逐尘就一头扎进了神药谷代代传下来的浩渺书海里,翻阅查找相似案例。

  楚照流带着谢酩又住进了以前的院子,托抱着谢酩进屋时,瞄到院子前的梨花树,心念一动。

  上次来药谷,他去燕逐尘那儿挨针,谢酩就是每天坐在梨花树上等着他,再守上一整晚的。

  那时候谢酩就已经知道与他的那场幻梦是真实的了吧。

  楚照流低头瞅瞅怀里谢酩安静沉睡的俊脸,无比唏嘘:“谢三啊……”

  你这闷骚劲儿,真是惊人啊。

  等谢酩醒了,非得逼问逼问他那段时间都是些什么小心思。

  安置好了谢酩,楚照流也没准备闲着,斟酌着再在谢酩脖子上砍一下,去燕逐尘那儿帮忙,以免谢酩中途醒来,他却不在,没人管得住。

  燕逐尘正在藏书阁忙活着,搬出来的卷宗从脚边扑了半间屋子,听他云淡风轻地说完自己干的事,眼皮跳了跳:“堂堂剑尊,在你面前可真是毫无尊严啊,你就不怕每天敲这么一下,把谢酩敲成个傻子吗?”

  楚照流莫名其妙:“有吗?目前也只能如此,上次在云舟上谢三醒来,跟变了个人似的,不太管得住,万一再醒来还是那样,难道你想让神药谷遭殃?”

  燕逐尘本来听着都觉得脖子疼,对谢酩产生了些微怜悯,闻声立刻变脸:“不。”

  有理智的谢酩就很可怕了,更别说没理智的了。

  燕逐尘神情严肃:“谢宗主铜皮铁骨,不在怕的!”

  楚照流轻嗤了声,坐下来和他一起搜寻有用的卷宗。

  燕逐尘低头扫了几眼手里的卷宗,动作忽然一顿,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等等,你刚才说,谢宗主上次醒来后,跟变了个人似的?”

  楚照流:“怎么?”

  燕逐尘脑中里刷然闪过道灵光,可惜过得太快,没能抓住,迟疑着摇摇头:“没什么。灵泉里栽培的灵药还没成熟,得再等几日,回头你的药炼好了,让谢酩再醒一回吧,我得观察一下。”

  现在楚照流没了药,万一谢酩醒来后控制不住,他强行解封又得变个半残,还是让谢酩先睡着比较好。

  楚照流“唔”了声。

  然而计划并不顺利,俩人小看了谢宗主。

  回到神药谷的第三天,谢酩还是在中途醒来了。

  楚照流坐在药谷的藏书阁里翻着书,忽然就察觉到设在屋里的外出禁制被破掉了。

  他翻着书的动作一顿,眼皮跳了跳,噌地起了身。

  燕逐尘给他吓了一跳:“干啥呢?”

  楚照流急匆匆地跑出去:“冤家醒了!”

  他想赶紧寻过去逮人,免得谢酩神志不清的,当真伤到药谷的弟子。

  哪知道才踏出藏书阁的门,在周遭小弟子的惊呼声中,他迎头就栽进个萦绕着清冽冷香的怀抱里。

  腰肢一下被两条手臂收紧环抱住,嗅到熟悉的气息,楚照流顿时松了口气,百思不得其解:“怎么醒得这么快……”

  他抬起头,撞上的却是一双混沌迟滞的眼,谢酩的眼睛红通通的,低声道:“又抛下我。”

  嗓音又轻又慢,一贯清冷的嗓音里竟似含了几分委屈,配合着那双眼睛,有种控诉的意味。

  楚照流的心口一下被撞得软酥酥的,目光奇异地瞅着谢酩:“这次醒来的怎么不是上次那个了?”

  谢酩抓着他的手指,占有欲十足地拢在手心里,怏怏不乐望着他。

  仿佛在责问“难道醒来的是我你不高兴吗,难道你更喜欢那个臭流氓吗”。

  楚照流被可爱得一塌糊涂,笑眯眯地弯起眼:“那我还是更喜欢现在的你。”

  他蜷了蜷手指,对着这样的谢酩,有点下不下手。

  多可爱多无害啊。

  慢一步赶出来的燕逐尘谨慎地瞅了眼谢酩:“小照流,不动手……哎哟我去!”

  习惯性的称呼刚出口,一道锋锐剑气就迎面而来,燕逐尘狼狈躲开,骂骂咧咧:“谢酩你这个疯子!”

  被骂了一声,谢酩反而没什么反应,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用那种稍带些委屈的眼神注视着楚照流。

  楚照流:“……”

  楚照流最后还是没舍得敲晕谢酩,拉着他往藏书阁走,拍胸脯保证:“这个谢三很乖很听话的。”cutexx

  啾啾站在楚照流肩上,小鸡啄米点头:对对!

  然后就忽然被掀飞了。

  小胖鸟维持着蒙蒙的神态,落到燕逐尘手里,不可置信地瞅着将他掀飞的父啾。

  燕逐尘托着金贵的小凤凰,慎而又慎地绕着俩人走,遥遥隔着几丈距离,见鬼似的瞅着眼脸色冰冷的谢酩。

  姓楚的怎么说得出这种话?

  很乖?

  你是拿后脑勺看到他很乖的吗?

  楚照流也没想到谢酩连小胖鸟都不放过,一阵无言,小声道:“谢宗主,那可是咱儿子,你现在说丢就丢,得罪了小家伙,回头小心它烧你头发。”

  谢酩回以他一个迷惑不解的眼神,视线在他脸上绕了几圈后,缓缓落到他的肚子上。

  楚照流:“……你在看什么!不是我生的!”

  直到重新回到藏书阁里,坐在数不清的浩渺卷宗中,谢酩坐在楚照流搬来的小凳子上,依旧注视着他的腹部。

  一根墨色腰带勾出紧窄的腰线,小腹平平坦坦的。

  盯了会儿,他忽然上手摸了一把。

  楚照流的腰本来就敏感,冷不丁给他摸得一哆嗦,一把按住他的手,压低声音问:“干什么?”

  大概是因为已经被心魔引吞没了意识,谢酩的一举一动总是有些迟缓的滞涩,半晌才眨了下眼,确认似的点头:“不是你生的。”

  楚照流:“……”

  他开始后悔没打晕谢酩了。

  倒是燕逐尘,缩得老远摸着下巴打量着两人相处的模样,忽然出声:“上次醒来的和现在的不一样?”

  楚照流点头。

  燕逐尘:“上次醒来的谢酩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楚照流张了张嘴,面色古怪,难以说出口。

  燕逐尘何等敏锐,一看他那个欲言又止的表情,立马反应过来,斯文相尽失:“你还是别说了,我大概猜出来了!”

  楚照流的耳根烧得更厉害了,嘴角扯了扯,不爽地用手肘捅了下谢酩。

  都是你干的好事。

  他都开始好奇了,等谢酩清醒过来,想起自己干的这些事,会是什么表情?

  那边燕逐尘琢磨了会儿,恍然大悟:“我知道了。”

  “嗯?”

  “你面前这个状态的谢宗主,大概是对抗着心魔的谢宗主。”燕逐尘道,“另一个你觉得性情大变的,应当是被心魔控制的谢宗主。心魔引会让他心底滋生的邪念不加掩饰地暴露出来,不会有理性的克制,堕仙既然说他的心魔是你……好师侄,认真奉劝你一句,遇上另一个谢宗主,眼明手快,直接打晕。”

  不会有理智加以管束自己邪念与欲望的谢酩,因楚照流而滋生的心魔。

  那会是杀欲、毁灭欲还是占有欲?

  不论是什么,光想想就觉得可怕。

  楚照流慎重应声:“我会的。”

  “不过既然如此,我也知道该往什么方向查了。”燕逐尘无头苍蝇似的和楚照流翻了几天卷宗,此时心有所悟,“你先看着,我再去搬点卷宗来。”

  楚照流哦了声,飞快用神识扫着面前的卷宗,扫完就扔,效率极高。

  谢酩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他身边,把玩着他垂落的头发,出乎意料的安宁平和。

  虽然傻了点,不过确实是最接近正常的谢酩的。

  楚照流心底一松,没骨头似的靠到他身上,垫着谢酩,又查阅了一天的卷宗。

  为了让谢宗主不掉面子,晚上回去的时候,楚照流也没打昏他,气氛和谐地跟谢酩并肩回了院子。

  进了屋,楚照流把他按到床上坐着,准备在甜言蜜语里把人打晕。

  处于神志不清中的谢酩冷不丁出声:“又要打晕我吗?”

  楚照流吓了一跳,心虚地缩了缩手。

  然而谢酩并未有其他举动,浓长的睫毛低垂下来:“你想做的,我不反抗。”

  楚照流被他衬得活像个冷血无情的负心汉,手不上不下的,啼笑皆非地想:幸好谢酩总是冷冷淡淡不动声色的。

  若是平时就这样,他不得被吃得死死的?

  作为补偿,楚照流改为搂住谢酩的脖子,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谢宗主,你好像在撒娇一样。”

  谢宗主的瞳孔微微睁大,竟然一动也不敢动了。

  楚照流觉得可爱极了,忍不住又亲了一口,坏心眼地舔了下他的唇缝,察觉到面前的身体越来越僵,才窃笑一声,温柔地打晕了他:“睡吧。”

  人解决了,还得安慰安慰伤心的小凤凰,楚照流推开窗户,啾啾扑腾着翅膀飞进来,瞪着床上安睡的谢酩,摩拳擦掌。

  楚照流用手指蹭了蹭小家伙的脑袋,递给它一把瓜子:“你爹最近脑子不太好,别跟他计较,嗯?”

  啾啾收到瓜子,眼睛一亮,什么烦恼都抛到了脑后,不跟谢酩一般计较了。

  楚照流勉强帮谢酩和小凤凰维系了下濒临破碎的父子情,感到了深深的疲惫,施了个清洁术,脱了靴子和外袍,钻到床上,靠在谢酩身边闭眼睡了过去。

  肆虐的风雪被大阵阻隔在外,神药谷的夜色浓稠而静谧。

  楚照流的睡眠向来极好,闭上眼就能香甜入梦,一觉到天明,今晚却杂梦频频,又梦见了一些破碎的画面。

  除了在床上难以描述的,还有一柄剑。

  那柄剑从后背穿透了梦中谢酩的胸口,滴滴答答的鲜血顺着剑尖涌出,恍惚间看不清那把剑的形状,但剑上没有名字。

  分明那一剑洞穿的是谢酩,楚照流却似身有同感,于一阵说不出的寒栗与剧痛中惊醒,眼底还残留着薄泪,在朦胧的视线中,撞上了黑暗中一双血红的双眼。

  楚照流眨了两下眼,将眼底的薄雾眨去,看清了近在咫尺的这双眼睛。

  和白日里不一样,这双眼睛冰冷阴郁,带着点邪。

  是被心魔控制的谢酩。

  楚照流:“……”

  你怎么又醒了。

  是他下手还不够重吗?

  再重谢酩真要变傻子了吧?

  他想起燕逐尘的叮嘱,不动声色地悄然伸出手,就想把这个不稳定的谢酩打晕,嘴角的笑意自然:“晚上好啊,谢宗主。”

  岂料手还没落下去,就被攥住了。

  谢酩攥着他的手腕,翻身将他压在下面,衣物摩擦声在静夜中格外清晰,睡在窗边小吊床上的啾啾探头探脑地看了眼,见没什么事,又缩回小脑瓜,继续睡得香甜。

  楚照流一记偷袭不成,脑子飞快转起来。

  谢酩可是剑修,没有灵力的情况下实力也很惊人,更别说现在心魔引已经爆发,不再有灵力限制,而他灵力被封锁着,无论什么情况下,都打不过啊。

  只能智取了。

  楚照流无辜地眨眨眼:“谢宗主,非得每次都用这个姿势来说话吗?”

  然而这个谢酩却不好糊弄。

  并且不知为何,他的心情似乎很糟糕,捏着楚照流的力道极重,语气也冷冰冰的:“不想见我,想把我打晕,却舍不得打晕他。就那么喜欢他?”

  那双血红的眼底,翻涌着冰冷的嫉妒。

  楚照流艰难地思考了会儿,才理解过来,谢酩说的,大概是白日里那个有点傻傻的谢酩。

  他无奈道:“你们是同一个人啊。”

  怎么还吃上醋了。

  谢酩的手指在他颈间摩挲着,闻声脸色愈发阴沉,嘴角反而挑起个弧度,要笑不笑的,看着有些渗人:“不是你亲口说更喜欢他的吗?”

  楚照流心道那不应该吗?

  你是谢酩的心魔,心魔是我的消除对象啊。

  这种会刺激心魔的话自然不能说出口,楚照流神思急转着,心魔垂眸看着他,嘴角的弧度更明显了几分:“你知不知道,每次你盘算着什么坏主意的时候,都会是这副表情,像只小狐狸。”

  他低下头,亲昵地亲了口楚照流的唇角:“让我很想办了你。”

  楚照流对着谢酩的这张脸实在骂不出来,听他说出这句话后,果断放弃了讲道理。

  跟一个没理智的人讲道理,不压于对着啾啾弹琴。

  他沉吟了一下,心头一动,抿了抿唇,试探道:“谢酩,你捏痛我的手了。”

  紧紧束缚着他手腕的力道下意识一松。

  机会来了!

  楚照流趁机抽手,朝着谢酩的脖子就砍过去,然而被心魔控制的谢酩警觉得过分,偏头一躲,脸上带了分沉怒,伸手就来捉楚照流的手。

  楚照流这次有了防备,见招拆招,俩人在床上滚了好几圈,手脚并用,转瞬就拆了数百招。

  大床嘎吱嘎吱哀嚎,床幔如水抖个不停,啾啾再次从吊床里探出头,疑惑地歪了歪小脑袋。

  楚照流颇有顾虑,怕伤到谢酩,最终棋差一着,被反剪着双手摁倒在柔软的床上。

  身后的谢酩低头靠过来,语气漠漠:“还打吗?”

  楚照流恨恨地咬了口枕头。

  姓谢的,你该庆幸你现在脑子有病!

  下一瞬,他的身子陡然一僵,清晰地察觉到衣料下那只微凉的手在探索着什么。

  楚照流除了在不甚清晰的梦里,哪儿见过这阵仗,一时大脑空白,慌张地警告了声:“谢酩!”

  但是这个谢酩不听他的。

  肩头一凉,里衣被从后扯开,露出了楚照流肩头的桃花枝。

  被反抗燎起的火气愈盛,心魔低下头,在纹着桃花枝的肌肤上落下一串吻痕,眯着眼哑声道:“你讨厌这样的我?”

  楚照流隐忍地闭上眼,呼吸沉沉地没吭声。

  “但我就是他心底见不得光的欲望。”心魔的嗓音近似魅惑,“曾经他以为那一切只是一场虚假的幻梦,见到你时万般挣扎,我就在他脑中与他共存,后来他承认了幻境的真实,又将我压到了心底。但有的东西越积压,越容易爆发。”

  “你以为那个伪君子不想这样做?你觉得他高洁出尘,不染凡俗,实际上他见到你时,心底就存着这么腌臜的念头。”

  楚照流的眼尾有些发红,回头扫了他一眼,脸色却很冷静:“但是谢酩永远不会这么对我。”

  心魔的动作一滞。

  刚才纠缠滚打了会儿,腰带松散下来,他俯下身,从怀里飘出了一张符纸。

  栩栩如生的王八下面,潇洒地写着“谢酩”二字。

  谢酩盯着那张符纸,眼底浮现出几分挣扎,倏尔有了一瞬的清明,看了眼衣不蔽体的楚照流,稍稍一顿,忽然一抬手,果断拍晕了自己。

  屋内又静下来,楚照流愣了愣,明白过来,接住谢酩倒下的身体,捏了把他的脸,把被撕开的里衣拢回来,没好气道:“醒得倒是及时,看你清醒后怎么面对我。”

  不过被心魔控制的谢酩确实太不可控了,寻找破解之法迫在眉睫。

  好在燕逐尘收钱办事,十分尽心,楚照流缩在谢酩怀里沉沉睡过去,第二天一大早,还没从睡梦中清醒,就被不眠不休查卷宗的燕逐尘哐哐敲响了门:“师侄!有了有了,我找到办法了,快开门!”

  楚照流扒开谢酩搭在腰上的手,腾地一下跳下床,一边披着外袍一边跑过去开门:“什么?”

  燕逐尘将一份竹简递到他眼前:“这个。”

  顿了顿,目光如炬的燕神医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眼,又朝里面看了一眼,确定谢酩现在处于昏迷状态,说话基本安全,忍不住稍微靠近了点楚照流,低声问:“昨晚谢酩的心魔苏醒了?”

  “你怎么知道?”楚照流想起昨晚和谢酩打的那一架,一言难尽,接过竹简看起来。

  燕逐尘瞧上去斯斯文文的,说起荤话来却从不含糊:“因为你看起来就是一副被糟蹋了的样子。”

  楚照流:“……”

  竹简发出清脆的“咔吧”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照照,他不这样你也被吃得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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