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药谷里。
虞衍白清醒的时间很少, 他想多跟亓迦接触接触,想弥补自己上辈子对他的伤害,可是亓迦却总是匆忙来, 又匆忙去, 在他为数不多的清醒日子里也难见几面。
湖心水榭上,香炉青烟袅袅, 湖面清风荡荡,吹得青烟缠绕而起。
虞衍白靠在软塌上, 看虞衍萝和羊咩咩玩纸牌。
两人热热闹闹的笑声给清冷的湖上添了丝人气。
水面平静, 倒映着少年的苍白面庞。
看着水中自己的样子, 虞衍白忍不住伸手理了理自己枯燥的头发, 手指覆面, 他捏了捏自己的脸,又叹气的放下手。
大师兄已经半天没来了。
对于自己的外貌,虞衍白一直没有很在意和关注, 而如今,他却迫不及待的想要自己恢复曾经的样子,不想让自己丑陋的样子深入亓迦的心, 只想让他永远记得自己最好看的时刻。
况且……
虞衍白又叹了口气。
如今发生的一切, 和上辈子相比, 提前了五年, 提前的这五年,恰恰就是他和亓迦在一起的日子。
而现在, 他们还是普通的师兄弟, 再加上那半途而废的拜师大典,虞衍白一时觉得发愁。
要是,要是亓迦先一步见到了他这幅样子, 不喜欢他了怎么办。
羊咩咩连连听到虞衍白的叹气,忍不住扔下牌哒哒哒的走到他腿边,靠着他眨眼睛问:“仙子哥哥,怎么了啊?”
伸手摸了摸羊咩咩那毛绒松软的软毛,又想起自己这头发,兽身的他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虞衍白更想哭了。
“现在的我是不是很丑啊。”虞衍白又羡慕的按了按羊咩咩的软毛。
羊咩咩眼睛瞪得老大,“不丑呀~”
仙子哥哥在他眼里就是天仙下凡,什么样子都是最最最好看的。
羊咩咩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神仙脸蛋,晕乎乎的靠着,觉得他的羊生太过幸福。
虞衍萝看着羊咩咩这幅痴汉样,忍不住揪住他的耳朵将他揪回来,“坐好!离我哥哥远点,没看到他虚弱的样子吗?”
“啊啊啊,放手放手啊,你这个母夜叉,这么暴躁以后没有人要了!”羊咩咩捂着他的耳朵蹦跳龇牙。
“呵呵。”虞衍萝冷笑一声,她正想说什么,余光突然瞥见栈道走来的亓迦。
于是二度揪住羊咩咩的耳朵,“走走走,我们去山里好好说说体己话。”
羊咩咩:“!”
“哇哇哇,我不要啊,仙子……”哥哥救救我。
“呜呜呜。”羊咩咩被虞衍萝捂着嘴巴带走。
走远后,虞衍萝松开手,覆在他耳边说:“没看到仙君来了,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
羊咩咩:“??”
“什么?什么眼力见?”他郁闷的遥望湖心水榭,见黑袍男人将披风给少年系上,弯腰的样子像是将少年拢在怀里一样,要多亲密就多亲密。
他羡慕的开口:“我也好想和哥哥亲亲密密。”
虞衍萝忍不住了,将羊咩咩拍进树林,“你在想屁吃吧你。”
这边亓迦将披风给少年系上,在他旁边坐下。
他伸手理了理少年因湖风吹乱的鬓发,开口问:“这几天感觉怎么样?”
虞衍白点点头,他往亓迦那挪了一点,又挪了一点点,肩膀与他的肩膀相抵,男人像个火炉般温暖,“感觉好多了。”
虽然没有什么感觉就对了。
但是虞衍白想多和亓迦培养培养感情,但他已经忘了上辈子两人具体是怎么培养感情的,好像就这么顺其自然的就在一起了。
想了想,虞衍白觉得自己这动作会不会太越矩了,又立起身子,准备正襟坐好。
可他才刚起身,便感觉一只大掌按在他肩上,将他往下按了按,与此同时,亓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靠着我吧,靠着我要舒服一点。”
虞衍白也就不客气了,大大方方的靠在亓迦身上,鼻尖轻嗅,雪味扑面而来。
湖风拂面,空气清晰。
如此岁月静好,虞衍白只想就这么静静和亓迦坐下去。
可是他们在独处了没多久,就被不速之客打断。
甄冶非常不识相的出现在他们面前,好想没有看到他们的亲密一样,在他们面前大大方方的坐下,看了亓迦一眼,“仙君也在啊。”
“嗯。”亓迦淡淡点头,长眸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甄冶口若悬河,非常自来熟的讲着药谷里的奇闻趣事,仿佛将亓迦当作空气不存在。
亓迦听了一会儿,长眸掀开,看向甄冶,“衍白累了,我送他回去休息。”
甄冶看看男人冷漠的脸,又看看少年苍白虚弱的面庞,咽下了口中的话,“……好吧。”
亓迦将虞衍白送回屋子里,扶着他在床上躺好。
看着亓迦一直心不在焉的样子,虞衍白忍不住开口问:“怎么了,大师兄?”
“没。”亓迦将眼底的情绪掩去,望着少年关心他的样子,重复:“没什么。”
见他不愿说,虞衍白只得憋住了想询问的话,他见亓迦视线一直往外飘,眼皮撑了一会儿就洋装困倦的合上。
果不其然,他才闭上眼没多久,亓迦便起了身子。
木门“吱呀”一声,脚步声渐行渐远。
狐狸眼慢慢睁开,望着空荡荡的房间,虞衍白有些难受的把脑袋埋在被褥里。
亓迦他,是不是对他厌烦了。
翻来覆去睡不着,虞衍白索性起身,拉开了木门。
他现在体内运不起灵气,如同凡人一般手无寸铁之力,只得慢慢往外走去。
湖风吹乱了他的长发,衣袍簌簌作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年风流身段。
“衍白,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啊。”甄冶突然出现在他身边。
甄冶想伸手扶少年,却被少年躲了过去。
只得尴尬的收回手,“湖边风大,到亭子里坐坐吧。”
甄冶看着少年对他淡淡的样子,忍不住开口:“衍白,你……”
“嗯?”虞衍白掀开狐狸眼,望着青年欲言又止的样子,疑惑的问:“我怎么了?”
“你身体上的问题,如果要彻底根除,还需要一昧药材。”
“啊?”虞衍白蹙了蹙眉,“是什么?”
“九转灵芝。”
九转灵芝?
虞衍白对这药材略有耳闻,是世间难求的灵药,传说这药材能生死人肉白骨,哪怕只剩最后一口气,也能将你身上的死气转走。
转走?
虞衍白眸光一顿,转走……莫不是要将他身体的衰败转、转到亓迦身上!
甄冶顿了顿,弯下些腰,在虞衍白耳边说,“其实九转灵芝药谷有一株,但是只能给甄家人使用。”
他看着少年漂亮到极致的脸蛋,心底难耐,低声道:“衍白,如果你愿意和我结为道……”
“大师兄呢。”虞衍白拉住甄冶的衣袖,仰头望他,清浅的狐狸眼中潋滟着水光,“我想见大师兄。”
甄冶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才说出这样提亲的暧昧话,乍然被打断,心态差点要崩,有些抱怨的道:“衍白,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虞衍白:“什么话?你们谷里有一株九转灵芝?”
甄冶叹了口气,语气失落,“我去帮你找大师兄。”
虞衍白望着青年远去的背影,垂下了眸子,他知道甄冶想说什么,但注定不可能的事情,与其说出来尴尬,不如咽在喉咙里谁也不知道。
没恢复记忆之前,他或许会因为不想欠大师兄人情而考虑一下。
但那也只是考虑。
更别说他如今已经恢复了记忆,心底满满的都是对大师兄的愧疚,恨不得用余生来弥补他,又怎么可能答应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