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厂长也很快得到了消息, 他带着几个职员下来了。

  韩见晴只是远远瞥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但余厂长可是从过来视线就紧盯着韩见晴的,“韩干事,这是怎么一回事?”他脸上略微不满, 接着不再管韩见晴转头看向前来的公安, 语气也全然不是对着韩见晴的责备及不满, 而是恭敬与官方:“公安同志,请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这位公安同志就是上次处理朱来娣偷东西的稍微成熟一点的公安。

  “我们收到报案,有人诬告陷害。”

  余厂长脸色一变,他拧着眉匆匆瞟了韩见晴一眼:“公安同志,你这是弄错了吧, 我们这里哪有什么诬告陷害的事?我们厂子从开办以来都是咱们县里的标榜,怎么会有这种事呢?这谁报的案啊, 有什么证据?”

  公安没理会余厂长, 他背着手扫视现场的所有人。

  余厂长见到这一幕心里便堵了一口气, 趁着公安没看过来的时候, 他又不满地瞪了韩见晴一眼。

  “谁叫刘春花。”公安的声音掷地有声, 原本还小声讨论的人都噤声了。

  韩见晴没和任何人有眼神接触,尽管在这件事上她算是一个主角。

  不过她从到了这里就一直没放过一个人的动作行为, 这个人就是马莲花!

  马莲花从公安来了之后心里就开始紧张了, 尤其是看到公安身边的韩见晴时,但这公安第一个叫的竟然是刘春花。

  刘春花长着一张鞋拔子脸,她一早看见这么多人朝厂子里过来就马上放下手中的活了,就想着好不容易能看见这么个热闹,可谁能想到这会儿竟然找的是自己?这不是看自己笑话来了吗?

  但眼前的又是公安,她敢怒不敢言, 只能心底偷偷骂道:“哪个臭衰鬼, 竟然搞自己!”

  等缓过神, 她才发现自己周围的人都离自己好几步远了,就连往常和自己玩得好的人都恨不得不认识自己,她更是咬碎了牙,要是知道谁搞她,看她不撕了那个抽衰鬼!

  可眼下,她只能强颜欢笑:“公安同志,我,我是刘春花,这找我什么事啊?我可是好人,这里就没我那么好的人了!你可得调查清楚!我真什么也没干啊!”

  公安觑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说:“你觉得我调查不清楚吗?”

  这句话把刘春花吓个半死,她连连摆手:“哪呢哪呢,我哪是这意思,我是说,我是好人,我没干什么坏事,我要干了什么坏事那就让老天爷劈死我!”

  刘春花梗着脖子竖起三根手指,眼睛瞪得老大。

  旁边另一个妇人听了,慢慢回嘴:“刘春花,现在可不兴这些什么封建迷信,你这又是老天爷又是劈死你的,这可不太好。”

  刘春花眼镜一瞪,这人她可不怕,反正这人又不是什么公家人,这会儿还敢找自己话头,刘春花想着气就上来了,叉着腰就想回骂。

  “行了行了,这次我们来是因为有其他事。”公安看了韩见晴一眼,“有人报案,说是有人造谣诬陷,侵犯他人名誉,我们这次就是来调查的。”

  说完,这位公安看了旁边的余厂长一眼:“还请各位配合。”

  余厂长一听又看见公安看向韩见晴的那一眼,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就知道是韩见晴搞出的事,一般人谁会去找公安晦气呢,也就韩见晴这人了,以前也不是没听过,这人在学校里就找了公安,这会儿她能找来公安可真不奇怪。

  余厂长越想越生气,但现在公安都来了,他也没什么法子,现在最重要的不就是把这公安应付走嘛,不然咱这厂子糟这么一回可不就是晦气?到时候可别影响了厂子的单子!

  这么想着,余厂长就用眼神暗示韩见晴,但韩见晴压根不搭理他。韩见晴既然找来了公安就不可能现在息事宁人。

  刘春花可不懂余厂长他们的弯弯绕绕,她只知道现在她可是摊上大事了,这不,又嚷嚷上了,“哎呀,公安同志啊,什么造谣诬陷,我造什么谣了诬陷谁了,我可什么都没干!”说着,刘春花就想往地上趟。

  其他人听到这话也是议论纷纷。

  “对啊,到底咋回事啊,谁诬陷谁,谁造谣谁啊?”

  有些好事的自以为看破了局面的人这下子就出来说道了,“你没看见旁边的韩干事嘛?这几天不都在传韩干事的事嘛?”

  “传她的事跟诬陷造谣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韩干事真吃了回扣?”有人小声问。

  “这可不兴乱说,公安都来了,这能乱说的嘛?不过我也不知道韩干事那事到底是真是假,反正我觉着吧,这些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其他人听着,有人觉得有道理,有人也不赞同,只是到底没人出来反驳。

  “但那刘春花呢,如果真是韩干事那事,那刘春花又是干嘛了?”

  有跟刘春花有仇的,听到这话冷不丁地说了句,“还能为啥,嘴贱呗。”

  原本一直打听这事的人听到这话,也觉得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打听这样的事不好,于是他也闭嘴了。

  公安看着时机差不多了,便清了清嗓子:“现在咱们可是要根据法律来说话的,要是你们说了什么道听途说的话,又到处传播,造成不好的影响,伤害一些无辜的人,那可是要吃牢饭的。我也不说那么深,就说咱们县里乡下前段时间平反的京市干部,这你们都知道吧?”

  这些工人或者围观的人在听到不好的影响时,心里是没什么概念的,但一听到平反的人,这可有的说了。

  “那可不,上次还有人开着那样的小轿车来接,上边还有什么大人物过来,排场可大了。”

  “还有呢,我听说因为这是诬陷这是假的,国家还有补助,一沓沓的大团结。”说这话的人手还不自觉地做出了数钱的动作。

  “……”

  “安静,那些平反的干部,大家都知道了。他们现在平反,但之前他们身上可是有帽子的,有帽子的人经历了什么大家都清楚。”公安顿了两下,提高了音量:“游街,批斗!”

  场面顿时一片寂静。

  “我并不是说有这些处罚是不对的,这都是我们做事的流程,但是我们也不会容许有任何人诬陷造谣,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在寻找证据,希望咱们国家变得更好。但是,这几天,一直流传着一个谣言,你们现在知道谣言有多伤人了吗?现在也就是谣言是在说别人的,要是在你自己身上呢?”

  公安说着眼神突然犀利起来,直指刘春花:“你,偷东西。”

  众人一惊,刘春花也是摸不着头脑,但大家已经自发的远离了刘春花。

  刘春花这会儿真是有苦说不出,“我没偷东西,我没有偷,我真的没偷东西!”

  可是刘春花越说,大家离她离得越远,甚至用一种厌恶的眼神看她,越是这样,刘春花的声音就更尖锐。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刘春花见大家都不愿意相信自己,只能转身冲向公安差点就要跪下了:“我真的没偷,我没偷!”

  公安连忙把她拦住,表情真挚,甚至给刘春花鞠了一躬:“对,你没偷东西。”

  大家对这个反转表示疑惑。

  “大家也看到了,刚刚我只是说这位同志偷东西,只是我随口一说,我这就是造谣是诬陷,但是你看看你们,你,说的就是你,这位穿蓝色工装的大妈,刚刚你还和刘春花同志走得近,但是我一说她偷东西你走得最快,其他人也是,一听说这个,恨不得在她身上吐一口唾沫!”

  “这就是谣言诬陷的危害,这还是轻的,重的是大家都觉得这人是坏的,大家看到她都避之唯恐不及!”

  “今天,我来这里就是处理一桩散播谣言,诬陷别人的案件。”说着,这位公安转向身边脸色早已发白的刘春花身上:“刘春花,虽然你没有偷东西,但是散播谣言也有你的一份。”

  刘春花见自己身上又被戳上了一个罪名,顿时又想开口,但公安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这里所有人都有份,你们都是谣言的传播者。”

  这话一出,这里的人顿时就炸锅了。

  “我们都说什么谣言了,我们可不干这事!”

  “就是就是,公安同志你搞错了吧。”

  “我们怎么可能说别人呢?”

  有人眼尖看见公安身边的韩见晴,顿时喊了一身:“韩干事,你来说说,你对我们厂子这么熟悉,我们怎么可能传别人的坏话呢!”

  说着话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是在厂房装罐的小伙子赵立。

  公安听到这话,直接问他:“你说韩见晴同志对你们厂子很熟悉?怎么熟悉?”

  赵立有些不好意思,而且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赵立也就想到什么说什么了:“韩干事是我们厂里办公室的人,但是她要准备新的产品,还要去跟别的厂子谈合作,每次上新的产品时,她都会过来厂房里看产线看布置,我们有什么需求她都会听,基本上都会帮我们,而且什么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