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会?”公安心底有些惊讶, 但到底没表现出来只是轻轻一个疑问。

  “是啊,咱们厂子的单子很多都是韩干事还有谢主任谈的,韩干事还帮咱们机械厂谈单子还有印刷厂呢!”

  韩见晴听到这个并没有很高兴, 因为她看见了余厂长脸上一瞬间的紧皱还有眼神里的不耐烦及冰冷, 就这一瞬间, 她突然明白一件事,明白了为什么余厂长不问青红,只说自己影响到了厂子。

  现在看来并不是这个原因,可能就是厂子里太多单子客户在自己手里了,而且自己在县里做的事太多太高调了, 所以让余厂长有了防备之心,韩见晴心底微叹, 反正这食品厂她不会留下了。

  公安点点头, “这次我来这就是处理关于厂子里传播的关于韩见晴作风有问题的谣言。”

  众人这下也想起了近来厂子里的八卦, 因为之前被说成造谣的事, 这下大家都不敢出什么声, 就怕自己被抓成个典型,跟刘春花一样。

  韩见晴就站在那, 不说一字。

  马莲花一听这事, 心彻底慌了,她悄悄移着脚步,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好像走快点那么一切都不会被戳穿。

  但她没想到的是,这里可不只有一个公安,还有在这维持秩序的, 这下她刚想从门口溜出去, 就被公安发现不对劲给逮了回来。

  “你干什么,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传谣!我根本就没说她乱搞男女关系。”

  这话一出,马莲花自己都愣了。

  “我刚刚有说,别人传她乱搞男女关系了吗?”

  马莲花这下真是咬到舌头了:“不是不是,我也是听说的,我也不是要传谣言的……”

  “刚刚你还不是说你没传谣?现在又说这个不是你传的,所以你嘴里到底哪句话是真的?”公安的话越说越激烈,到最后一句已经是声音高昂的质问了。

  马莲花本来就心虚,更何况公安冷着一张脸逼问,这么一吓,马莲花的身体禁不住一抖,她嗫嚅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公安冷着一张脸:“刘癞子,进来。”

  马莲花一开始听到这句话还没反应过来,但是在看见被压进来的刘癞子之后,她的心凉了,这不就是她花钱让人去传播韩见晴作风不好这事的人吗?

  刘癞子虽然是个癞子,但就因为几块钱就吃牢饭这事他也不干,“公安同志,就是她,就是他给我十块钱让我说那个叫韩见晴的作风不好,乱搞男女关系还有收别人礼,是她让我传出去的。”

  顿时,人群里一片哗然。

  “什么,居然是马莲花,马莲花这人怎么这样?”

  “哎呦,我说怎么一觉醒来大家都在说韩干事的不是,感情是有人瞎搞啊!”

  “这马莲花干啥要这样啊?”

  “嗐,还不就是看自己升得没韩干事快,嫉妒了呗!”

  “韩干事,我就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你可别生气啊,这马莲花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这话的是一个韩见晴并不太熟悉的人,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但看他的神情,韩见晴就知道这人只是凑热闹的那一类,尽管如此,韩见晴还是冲人勾了一下嘴角。

  随即她便转头看向在厂房外面蹲守的猴子还有一直绷着脸站在一旁的罗天华,顿时也不觉得委屈了,为什么要在意那些不在乎自己的人呢,不过就算不在意了,这些人要付出的代价还是要付出的。

  “证据呢?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这位同志花钱让你去说我坏话的。”

  韩见晴这话刚说完,马莲花就跟才反应过来一样,“对对,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我花了钱买的,万一我也是……被诬陷的呢?”

  韩见晴面无表情地看了马莲花一眼。

  刘癞子也被这个问题给问住了,要说证据他还真没有,那个钱也是早花完了的。

  马莲花看到这情形,顿时底气就足了。

  她瞪大眼睛,理直气壮:“公安同志,你看他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是我诬陷韩见晴的,既然没有证据,谁知道是不是有谁诬陷我?”

  公安反问道:“厂里都说些韩见晴的什么谣言?”

  马莲花脑瓜子转得极快,马上她就假装不好意思一般偷偷看了韩见晴一眼又一眼,才绞着衣角说:“这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就是厂里的人都说韩干事作风不好,乱搞男女关系……”

  马莲花说着,脑海中又想起上次印刷厂的人给韩见晴送了果篮,那时候她还光明正大地拿进办公室吃了呢。

  顿时她就像已经抓住了韩见晴的死穴一般,更加硬气了:“而且,韩见晴同志还受贿,她收了别人的礼。”

  没等其他人说什么,刘癞子突然灵光一闪:“对对对,公安同志,我知道我知道,你去问一下,这收礼的事我可没传,我就传了那个人作风不对,乱搞男女关系都没说,她当初让我说的可是作风不对,乱搞男女关系还有收礼这事。”

  刘癞子担心大家不相信他,更是一股脑儿地把所有都说出来了。

  “这个姓马的,说让我去传这位同志的坏话,说她作风不良、乱搞男女关系还说她受贿,而且给了我十块钱,本来我是不想干的,但我毕竟收了十块钱,那个收礼的,之前不是有个人收礼直接吃牢饭去了嘛,我想着就算我人品不行也不能送人家女同志去吃牢饭啊,我就没说,而且我知道,马莲花说这位同志收了人家一个苹果。”

  韩见晴听到最后一句眉毛一挑,一个苹果?一个苹果就受贿?这到底什么鬼。

  厂里的人看这刘癞子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心里也嘀咕起来。

  “之前是谁传韩干事的谣言啊?”

  “不就是刘春花?”

  “刘春花不是刘癞子的小姨吗?两家住得挺近的!”

  “是啊,她也是个多嘴的。”

  “……”

  “厂里关于韩见晴同志的谣言,大家都听到什么了?”

  一大婶,就是每次在韩见晴过来厂房时都会和她聊两句的那位第一个站出来:“就是说韩干事作风不对,说什么韩干事年纪轻轻就谈下那么多单子,指不定怎么谈下来的,还说韩干事这人不好。不过,公安同志啊,这我可得说句公道话,我们厂子开始办的时候,韩干事就开始谈单子,还去村子里收菌子还收芒果,这都是她打头阵的,而且这些芒果罐头笋罐头锅巴都是韩干事想出来的法子,咱们去年过年的时候咱们县拿到模范县不就是因为咱们厂子咱们县做得好嘛,还有那什么机械厂,印刷厂的办法不都是我们韩干事想出来的法子,韩干事有这个脑子大家伙都愿意跟她干,哪需要搞这些!”

  大婶刚一说完,就有不少人附和。

  “就是就是,韩干事自己本事就大着呢!犯得着做这些嘛?”

  “要我说就是有些人看不得韩干事过得好!”

  “对,肯定是那些眼珠子沾了屎的人传的!”

  “……”

  韩见晴眼底酸酸的,其实她去厂房和工人交流的时间真的很少,没想到她们都知道自己,并且这么拥护自己!韩见晴都有一瞬间的犹豫,犹豫是否真的要离开。可是下一秒,她就把这个想法给否决了,在这个厂子不会有前途的,在这里能够学习地她已经学完了,再留下来要么成为厂里的掌权者,要么就是在最后并不算体面的离开,与其这样,她不如先行离开。

  公安就这样抽丝剥茧,慢慢审问,直到最后把这件事都问清楚了,这时候太阳都升到半空了,最后,马莲花对诬陷韩见晴的罪名供认不讳,而她做这件事的理由是她觉得韩见晴也没什么厉害的,她能做到更好,但现在大家都无法看到她,所以只能想个办法让韩见晴离开了。

  韩见晴知道这个心里并没有太多的波澜,因为她已经决定要离开了。

  等马莲花被带走之后,韩见晴默默看向众人,深深一鞠躬:“谢谢大家都愿意相信我!”

  “韩干事,瞧你这话说得,本来就没有的事,谢我们干什么?”

  “就是啊,韩干事,你这么厉害,当然糟一些小人嫉妒啦。”

  “来来来,韩干事,我家里还有些艾草,待会儿去去晦气!”

  “就是就是!这样的人得去去晦气!”

  “……”

  韩见晴笑笑算是应了他们便回了办公室。

  工人们也回厂房继续工作了。

  江瑛已经怀孕六个月了,刚刚厂里闹得这么大,她也出来看了,只不过终归是肚子大了,所以在后续已经有给韩见晴洗脱罪名的趋势了,她才慢慢回到办公室坐着。

  韩见晴也注意到了江瑛,只不过现在她什么话都没说什么,只是对她一笑,江瑛回以一笑。

  没多久就有人来喊韩见晴,韩见晴知道这是厂长的人。

  罗天华轻轻扯了韩见晴一把,韩见晴勾起嘴角示意自己没事。

  厂长的办公室韩见晴进过很多次,以前都是激动地拿着策划来获得厂长的批准,只不过现在她很平静,手里也没有策划案,取而代之的是辞工信。

  韩见晴一进去就把这封信摆在厂长面前。

  老余看着这封信,整张脸都是铁青的。

  韩见晴能够看到老余额角跳动的青筋,但韩见晴只觉得好笑,早在老余说自己影响了公司让自己把这亏吃下去时,她就看透了,这个亏是能吃的吗?别说现在这个时候,就算是后世,一旦牵扯到作风,受贿这样的事,哪个不是被怀疑被辞退的,现在又做这般是搞什么。

  老余的手松了又紧,他把韩见晴的辞工信放在一旁:“韩见晴同志,你看咱们第一次见是在罗县长的家里,当初你还是一个高中生,后来罗县长看好你,又觉得我可以管理好咱们这个厂,所以咱们也算是一起共事了。我也知道这事是你受委屈了,只是这信,是不是有点冲动,现在工作可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你看看,要是你走了,你能去哪呢?”

  老余笑眯眯地:“而且咱们厂子里你认识那么多人,今天大家都相信你,你看你这下走了,大家不难过吗,毕竟大家都是站在你这边的啊!”

  “所以,在下面我感谢过她们了。”韩见晴平静地说,其实这些人不也大部分是传她谣言的吗?不然这个谣言又何至于传得那么快那么猛烈?她们感激的时候确实真的感激,可是感激之后就没了啊!尽管她们不是罪魁祸首,韩见晴也不会记这个仇,只不过以后总会吃一堑长一智的。

  余厂长听着又开始东扯扯西讲讲关于厂里的事了,前前后后说了差不多十分钟。

  等到余厂长一个人实在说不下去了,韩见晴才把又推到自己面前的辞工信推回到厂长面前,同时起身,“厂长,这辞工信只是通知你,不是请求你的同意。”

  说完,韩见晴也不理会余厂长的表情径直离开。

  一走出办公室,韩见晴觉得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韩见晴把这差不多两年来的东西都收拾了一下,还剩下一些杂七杂八地不好带走,便全都分给罗天华还有江瑛了。

  “晴晴,那你以后去哪?”江瑛抚着自己的肚子,脸上带着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