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穿越重生>国公夫人多娇艳(重生)陈云深>第四十六章 你想杀了我?!

  宋桃儿主仆两个被这一声唬了一跳。

  宋桃儿稳了稳心神,将脸轻轻侧开,淡淡道:“二少爷。”

  来人果然便是郑廷棘,他立在山洞子跟前,一袭家常的竹青色缎子长衫,腰里束着一条雪青色汗巾子,头上没戴冠,只束了一条金带,居高临下的望着宋桃儿。

  宋桃儿扫了他一眼,便没再看他,这是郑廷棘不出门时常做的装扮,那时觉得风流洒脱、气度不凡,如今看来却也只是平常。那条汗巾子,她如无记错,还是他那通房丫鬟玉颜亲手给他做的。

  郑家的男人,无论其品性如何,倒是皆有一副好皮囊。

  郑廷棘听她口吻冷淡,那张秀气娇媚的小脸竟还微微转开,清水般的眸子只看着攀爬于假山石上的薜荔,眼中毫无自己。

  她根本不想见他。

  这念头才自心底冒出,郑廷棘便大为光火。

  他没日没夜的想她,她竟然不想看见他?!

  “二少爷若无要紧事,我还要去给老太太请安。”

  宋桃儿不欲与他多缠,转身就要绕开。

  郑廷棘却一个箭步上前,捉住了她的胳膊,道了一声:“老太太今儿身子不爽利,什么人也不见,四太太一早也打发人去问过了,又何必寻这个由头。我有话同你说,咱们借一步说话。”言罢,竟拽着她往那山石洞子里去。

  宋桃儿被他拉的踉跄,大声道:“二少爷,你这般作为,可合乎礼数?!”

  郑廷棘料知她作何打算,冷笑得一声:“你尽管高声叫喊,待招了旁人来看,我瞧四叔还会不会给你好脸!”说着,又朝晴雪斥道:“贱婢,敢声张出去,爷活剥了你的皮!”

  晴雪被他这狠厉话语吓的魂不附体,便想仗着胆子去叫人,但转念一想,这要如何去跟人说,人来瞧见了又要如何解释。大凡这等事情,总是女人吃亏些。

  宋桃儿被郑廷棘拉扯着进到了那山洞之中,郑廷棘这才放手。

  这假山石里头是空的,底下洞穴甚是宽绰,颇能容人。

  郑廷棘才松了手,宋桃儿连连退后,直至背抵在了那山洞岩壁上,一股湿凉之意顺着背脊便爬了上来。

  洞中昏暗,郑廷棘那张白皙俊美的脸,却是越发显眼,眉梢眼角沾染着一丝戾气。

  宋桃儿不由自主的想起,上一世这个男人在自己身上恣意妄为时的情形,便总是这副神情。

  恐惧之余,她只觉得心口紧缩也似的疼着,且隐隐的生出了些许气愤。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被他如此对待?

  前世,她身份不配,但也曾极尽用心的去做一个好娘子,自问没有一丝一毫对不住他的地方,却被他弃如敝履;今生,她既配不上他,便改嫁了他人,却又要被他纠缠不休。

  原本的宋桃儿,并不会想那许多。被郑廷棘践踏了一世,她只当一切都是自己配不上的缘故。而今生跟了郑瀚玉,她的心才渐渐活泛过来。她是很好很好的,是值得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的。

  “桃儿,我很想你。”

  踟蹰了半晌,郑廷棘却只说出来这么一句话。

  打从她嫁入郑家起,他便在想她了。想她在何处,在做什么,是不是在陪着四叔,但想及她就在这府邸之中,与自己同饮一井水,同沐一片月,他便情难自已。再想到,她夜里在四叔怀中如何的婉转承欢,便遏制不住的生出许多疯狂念头。

  郑廷棘也尝试了许多次,但无论往日自己有多宠爱的爱婢美妾,如今到了跟前,都如泥塑木雕的人一般,再提不起半点兴致。夜半风月正好时,他满心里想起的,便是前世桃儿在枕畔时的柔软。

  “你不该想。”

  宋桃儿不想看他,挪开了眼神,半晌又淡淡言道:“也没什么好想的。我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乡下女人,哪里敢让二少爷惦记。二少爷后院那许多佳人,哪个都比宋桃儿强。”这话里,带着两世的愤懑。她对郑廷棘毫无情分可言,只是郑廷棘纵容着那些女人来欺凌折辱于她,她便意难平。

  郑廷棘却错会了她的意思,面上竟泛出了些喜悦之色,忙道:“桃儿,你必是听了小人谗言,我其实、其实……”他本待说其实自己并未有许多女人,但想来这等鬼话连自己也不信,便又改了口:“自从再见了你,我便一心只有你了。全都是四叔不好,若非他横刀夺爱,把你抢了过去,你现下便该……”

  “二少爷!”

  宋桃儿打断了他的言语,她竟不知该怎么评述这个男人,他仿佛比上一世更加的肆意狂放,连伦理二字也不放在眼中了。

  她稳了稳心神,一字一句道:“二少爷,宋桃儿是个人,不是一个物件儿,没有谁能把我抢走。郑四爷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来我家提的亲,是我亲口答应了这门亲事。哪怕没有郑四爷,宋桃儿今生也断然不会再嫁给你。”言至此处,她终将目光重新落到了郑廷棘的脸上,看着他满脸错愕,说道:“二少爷,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他以前怎么不知,她的口齿竟然这样利落?

  这念头自心头滑过,郑廷棘陡然暴怒。

  “……既不喜欢我,那便是喜欢我四叔了?”郑廷棘一步步逼近宋桃儿,他满面阴鸷,尽是山雨欲来的暴戾,“一个废人,你也当个宝贝。我那四叔,在床上能让你快活么?”

  宋桃儿涨红了脸,郑廷棘一旦发了性子,嘴里荤素不忌,她是知道的。她所不能忍受的,是他言语辱及郑瀚玉。

  “四爷不是废人,他是你四叔,你口中放尊重些!”

  “哼!”郑廷棘冷哼一声,劈手就将宋桃儿拽到了跟前,“我早没他这个会抢侄子女人的四叔了!宋桃儿,你怎知你不喜欢我?你又没试过。”

  目光慢扫过那张娇艳的脸庞,平日里明亮清澈的眼眸,此刻正怒视着自己,宛如一对燃烧着的黑玉。

  她姿容一向出众,无论前世还是今生,白净柔嫩的肌肤,配着清亮如水的眸子,丝毫没有乡下女子惯常带着的土气。上一世,因着出身,她不招靖国公府所有长辈的待见,却唯独这一点人人赞许。

  郑廷棘起初便是为她的容色所痴迷,但逐渐的便沉迷在了她的千依百顺,温柔体贴之中。

  她才嫁给他时,也曾对他十分的好过。

  郑廷棘总是以为,只要将她重新娶回来,自己再不行那宠妾灭妻的事体,他们就能好好的过日子。上辈子,他只是对她不好罢了,那这辈子对她好些,不就行了?

  然而,宋桃儿竟然告诉他,她不喜欢他。哪怕两人还未曾如上辈子有了那许多不愉快的经历,她原本也是不喜欢他的。

  她从未像如今这般,怒气冲冲的瞪过他。

  但这样的宋桃儿,却让郑廷棘越发的兴奋起来。

  轻易便能到手的东西,那也没什么意思。

  对于前世那如泡影般的温存的贪恋,及至今生的难以得手,都刺激着郑廷棘的征服欲,令他越发难以放手。

  更何况,在宋桃儿眼里,他竟还及不上郑瀚玉那个残废的男人?

  对于男人,这可谓是莫大的羞辱。

  “桃儿……嘶!”

  正在迷乱之中的郑廷棘忽觉面颊上一阵刺痛,猛地推开了宋桃儿,抬手一试,果然一手血痕。

  却见她不知何时摘下了头上的金花蝉纹发簪握在手中,锋利的簪头闪着一抹血色。

  郑廷棘怒不可遏,低声吼道:“宋桃儿,你想杀了我不成?!”

  他一向极看重自己的姿容,倘或竟留了疤痕,岂不坏了他京城玉面公子的称号?

  宋桃儿身子微微发抖,轻轻喘//息着说道:“二少爷,若非你想伤我,我也不会如此。”愤怒压过了心头对于郑廷棘的恐惧,无论是出于要捍卫作为一个女人的尊严,还是想要维护丈夫的声誉。

  看着郑廷棘脸上那一道血痕,她心中竟生出了微微的快意。

  她不想再遭受他的欺凌却毫无反抗之力,这不是上一世。

  宋桃儿不觉露出了一抹极艳丽的笑容,她说道:“二少爷,无论你认还是不认,我都是你的四婶娘。我说的话,或者府中未必有人信得。但你脸上的伤,却要如何解释?调戏自己的婶娘,按着族规,该如何处置?”

  郑廷棘满面阴鸷的看着她,一字不发。

  宋桃儿心里明白,二房对于靖国公世子这个位置始终有所图谋,如今府中大房的孙儿年纪尚小,其余两房各无子嗣。郑廷棘是现下国公府第三代儿孙之中最为年长的,自然也最有希望,这便也是蒋二太太在府中张牙舞爪的倚仗。

  倘若郑廷棘竟然干出这等丑事,再传扬开来,闹到朝廷上去,被御史言官参上一本,他便再也无望成为国公府世子了。

  她虽不懂朝廷官场中事,但上辈子耳濡目染,大约也知道些规矩。

  果不其然,郑廷棘再未有所举动。

  宋桃儿也恐夜长梦多,再刺激的郑廷棘不管不顾起来,一个男人的力气也当真不是她能抗衡的。

  她亦未再多言,扭身往外行去。

  郑廷棘在她身后,忽然扬声道:“宋桃儿,你以为我四叔娶你,当真是因为喜欢你,中意你么?你一个乡下女人,哪里能入得一个公府公子的眼?”

  宋桃儿回首朝他一笑:“那也与二少爷无甚干系。”

  从假山石洞里出来,明媚的阳光洒落身上,宋桃儿忽有种重回人间的错觉。

  晴雪正守在山洞门口,见她出来,忙迎了上去,低声急切问道:“太太,无事罢?”

  宋桃儿摇了摇头,只问了一句:“可有人来过?”

  晴雪忙道:“没有,我一直看着呢,连鸟儿都没飞过去一只。”

  宋桃儿心下稍安,适才她略托大了些,姑且不说郑廷棘会不会发了狂性,不管不顾的做什么荒唐事,这一幕若是落入什么人眼中,那是再也说不清的。好在,郑廷棘总还不算无所顾忌。

  她快步向前行去,只想快些离开此地。

  晴雪紧紧跟着她,小声斥道:“这个二少爷,怎能如此放肆胡为!即便当初太太和他定过亲,那现下太太也嫁给四爷了……”

  宋桃儿忽的转身,看着晴雪,压低了声道:“晴雪,今儿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晴雪看着太太目光幽冷,大不似平日里那平和之态,忙道:“太太放心,我晓得,嘴拧烂了也不会说出去的。”

  宋桃儿又道:“倘或有朝一日,被第三个人知道了……”

  晴雪机灵,会意道:“那都在婢子身上,太太尽管放心,这事儿若走漏了风声,婢子就先一根绳子吊死了。”

  宋桃儿却是一笑,说道:“倒也不是别的,只是这事到底有些不好说清。让族里知道了,只怕要先拿了你去审,倒是麻烦。”说毕,遂又往前行去。

  被族里拿去审?

  想到之前几个因涉盗案而被几个内宅管家提去的小姊妹,走前还是好好的囫囵人。审问两日再放出来,都要变成血葫芦了。晴雪不由打了个冷战,她晓得太太是再以此事警告自己。一旦事发,太太毕竟是主子,未必就会怎样,但自己这顿皮肉苦是吃定了。她虽未说什么狠厉的恫吓威胁之言,这淡淡的两句话却比那一切都厉害。

  宋桃儿走后,郑廷棘在山洞之中发了一会儿怔。

  佳人已去,余香仍在。

  郑廷棘忽的一拳砸向岩壁,用力之猛,甚而指缝开裂,渐渐渗出血来。

  他只是想和她说几句话,问问她过得如何罢了,怎么就弄到了这个地步?

  半晌,他步出山洞,洞外自是已空无一人。

  踏入湘竹馆时,他便听正堂里传来蒋二太太那骂骂咧咧声,不由眉头一皱,也未进去,径直就进了东厢房。

  他尚未成亲,便还未分院居住,依旧与母亲一道住在这湘竹馆中,日常居所便是那东厢房。

  进得房中,他那通房丫鬟玉颜迎了上来,软软道了一声:“二少爷。”

  郑廷棘正自满心惦念着方才的情形,未多理睬,只口中慢应了一声,便在自己日常坐惯了的鸡翅木躺椅上仰了。

  他双目微阖,默想着适才宋桃儿每一句言语。

  “哪怕没有郑四爷,宋桃儿今生也断然不会再嫁给你。”

  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