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没有半点踪迹?”裘逸轩一下马便开始询问探子晏汀的事, “一点消息都没有?”

  探子紧随其后:“属下打听到,昨日夜里有人亲眼看见两女子进了天师衙门击鼓鸣冤,据路人描述, 属下估计就是晏小姐了。”

  总算有了点消息, 裘逸轩眉眼稍弯:“那人呢?”

  “已经不在天师衙门了。”探子如实汇报,“晏小姐昨夜确实是去了天师衙门告状,可府官一听事关瑾王殿下不敢做主, 于是将晏小姐给圈了起来, 随后便带着师爷连夜去了东街瑾王府,酉时三刻,瑾王匆忙赶往天师府, 只是并没有见到晏小姐, 似乎是已经逃离了。”

  “逃去哪儿了?”

  探子沉默。

  裘逸轩微垂眼眸:“没有一个人看到?”

  探子摇头:“那时候天太晚了, 再加上冬日街上嫌少有人出没,所以……还请大人恕罪。”

  “哥哥?”

  闻声裘逸轩示意探子先下去,裘薇熙往探子脸上瞧了一眼,心里有疑问,却也没有开口问,自从上次她因晏汀的事,被裘逸轩痛骂一顿后,这是她首次主动与裘逸轩说话, 经过一夜的功夫,她也想清楚了, 眼下自家哥哥被那女人迷了心窍,她还是忍一忍的好。

  想通裘薇熙拿出一副改过自新的模样笑容甜甜:“哥哥, 我……我错了, 我不应该……她毕竟是你喜欢的人, 我……我知错了。”

  “嗯。”

  “哥哥!”见对方要走,裘薇熙赶紧伸手抓住,“哥哥可还在生薇熙的气?薇熙真的已经知错了,哥哥……”

  裘逸轩再次被拽住他只能听完裘薇熙的话。

  “今日陛下传我去宫里,”裘薇熙咬唇,“他说要让我做王妃。”

  “什么?”裘逸轩顿时两眼放光,“你要嫁给瑾王了?”

  裘薇熙羞笑:“不然还有谁啊。”

  他心里松下一大口气,如果陛下真让薇熙嫁给瑾王,他得到晏汀的几率也大了几分。

  “哥哥好像很开心?”裘薇熙一脸单纯的探着眼。

  “这个自然。”裘逸轩伸手摸她脑袋,“能看到你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哥哥自然替你开心。”

  “那哥哥不生我气了?”裘薇熙瞬间撒娇卖萌的伸手抱住他胳膊。

  对方又是一声无奈且宠溺的笑:“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只是昨日……哥哥向你赔礼道歉。”

  “哥哥。”裘薇熙笑容甜甜的再次凑上去,“哥哥与以安哥哥,是薇熙这辈子最在意的人了,薇熙不能没有你们,你们也不可以抛弃我,我永远也要缠着哥哥。”

  “又说孩子话了!”

  -

  眼皮微微蠕动,白茫茫的视线慢慢聚焦,下一秒她瞬间清醒,惊叫声从指缝里露出来。

  “邵准?!”

  “嘘!”

  晏汀睁着一双又大又明亮的眼睛盯着他,一双大手捂住她的嘴鼻不叫她发出尖叫,邵准示意她不要出声后才拿开手,而后低头给她掖了掖被角。

  “你……”晏汀口干舌燥,“你怎么知道我在……”

  话未全,眸掀动。

  他盯她的眼神深情得让晏汀瞬间被什么东西给灼伤。

  心跳竟漏了一拍。

  他是在武大人闯入晏汀房间时那声尖叫给发现的。

  晏汀的声音他太熟悉了,哪怕是一记小小的喘息,他都能从千万中人辨认出来。

  晏汀躲开:“我去天师衙门状告你的事想必那府官已经告诉你了,如果你能放我离开,我就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我……”

  “嗯……”

  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搂着晏汀的后颈,埋头又蹭又咬的,像一只发.情期的野兽。

  晏汀用力一把推开他往后缩,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簌的直往下坠:“你又这样!你不要碰我!你不要碰我!”

  李宝儿早就吩咐过麝月夜里要时刻注意晏汀这边的举动,她在听到晏汀的声音后,连忙破门而入,在看到来人的那一刻,她懵了,李宝儿与陈自修紧随而来,也跟着懵了,邵准也是一脸尴尬。

  堂堂瑾王殿下竟然夜里翻人围墙?!

  好家伙!

  李宝儿护犊子似的抱住晏汀往后藏:“你要是敢伤害她我第一个不答应!你有什么事,找陈自修去!大不了要了我的脑袋好了!好妹妹,别怕,我们走!”

  邵准:“……”

  “堂堂瑾王殿下,竟然夜里翻人围墙,亏你干得出来!”李宝儿牵着晏汀往主房方向走,“以后你跟我一块睡!我看他还怎么对你动手动脚!”

  陈自修一愣:“这……”

  不对劲啊!

  我去哪儿睡?

  李宝儿特意让晏汀睡里边,忽然瞧见她细颈上的晕色,李宝儿伸手压低她的领口看了看,晏汀瞬时红了耳根,只会扭着脖子去躲,她没有李宝儿这么大的胆子。

  李宝儿知道她害羞:“刚刚他弄上的?”

  晏汀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就是他刚刚用牙齿轻轻含住吮出来的!

  李宝儿抓住她的手:“我的好妹妹啊,这有什么打紧的,你难道不知,我们女人拿捏他们男人的法子就在这上面?只要你会学了我这一招,以后想要什么便有什么。”

  “……什么?”晏汀越发听不懂了,她低头印印眼角,像是只被欺负了的小懒猫。

  李宝儿往外看了一眼,而后伸手挡住唇,在她耳边开口说了一句,晏汀当即浑身灼热,李宝儿将她重新摁回去,接着又把自己对方陈自修的招数一并说给她听。

  李宝儿说完还特别满意的冲她眨了眨眼:“这可是你的本钱。”

  “我做不出来。”晏汀扭头,“也不对他做。”

  李宝儿又笑了:“那我就教你些简单的,撒娇你会吗?”

  晏汀掀眸又垂眸。

  “哎!”李宝儿捧住她的小脸,“就是这样,就是这种欲拒还羞的眼神,你一个字都不用说,别人就被你勾得魂儿都飞了。”

  晏汀咬唇低笑:“宝儿姐莫不是在故意打趣逗我开心?”

  她被吓得不轻,李宝儿确实是想做些什么叫她开心,李宝儿叹气摇头:“我那么用心教你,你竟然……也罢也罢……”

  “宝儿姐。”晏汀内疚,连忙拉住她,“我学就是了。”

  李宝儿满意的笑,她以前也是鸢尾楼的头牌,勾搭男人的本事可厉害着呢,首先就是观其表情,然后揣摩对方心思,最后施以小小手段,再给些甜头,这男人还不是手到擒来了。

  晏汀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学这些撒娇的玩意儿有什么用,可又不好拂了李宝儿的面子,只能忍着困意听其教诲。

  李宝儿伸出食指顺着她的喉颈往下慢慢滑,而后轻轻用力戳戳她胸口心脏的那块位置,看她的眼神都能拉出银丝了,晏汀是看得一愣一愣的,不知不觉当真心里擂鼓阵阵,这手段对她一个女人都有如此大的威力,更何况是对男人呢。

  李宝儿冲她抛了一记眉眼:“看明白了吗?”

  晏汀点点头:“嗯。这样陈大人会对你欲罢不能了呢?”

  “当然不是。”李宝儿坏笑,“还没到位呢。”

  晏汀又打了一个哈欠:“嗯?”

  只见李宝儿嫩手往下她的腿.缝中间一抓。

  晏汀当即头脑清醒发狂发热了: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到位”啊!

  深夜晏汀感觉有一只大手在自己身上乱动,她皱着眉头往旁边一看,李宝儿估计是把她当成陈自修了,像个没骨头的人似的,她好不容易挣脱开,那人又似条八爪鱼,黏糊糊的再一次凑上来,嘴里还呓语着“陈自修”的名字。

  这样一比,邵准的睡相,确实很好。不过她为什么要想到他?大概只是纯粹的找一个对比罢了。

  晏汀盯着天花板无奈叹气,一整夜都没怎么睡安生,也不知道陈自修是如何忍住的。

  另一边的陈自修在面对邵准时是无颜面对。

  陈自修如数告知:“就昨天夜里来的。”

  邵准也没有计较陈自修密而不发且帮着隐瞒的事,而是异常淡定又坚定的说:“人,我要带走。”

  “那不成!”陈自修从位置上弹起,“宝儿得跟我拼命!”

  邵准掀眸盯着陈自修没说话。

  陈自修叹口气坐下:“你要带她去哪儿?”

  邵准捏着桌角:“瑾王府。”

  陈自修见他一副“再不让我贴贴她我就要发疯”了的表情时忍俊不禁:“然后呢?”

  “锁起来!”他发了狠的丢出这句话。

  陈自修扶额叹气。

  这小子怎么就是不开窍?!

  邵准咬咬牙又改口:“除非她先认个错!”

  陈自修:“……”

  陈自修这人见色忘义,为了李宝儿,他愣是凭一己之力拦住了邵准,另一边的裘逸轩发现邵准找人不积极后,也大致判断出邵准有了晏汀的踪迹,于是顺藤摸爪的找到了陈家,然后陈自修只得应付两个人,脑袋都快炸了。

  很快宫中年宴就来了,李宝儿让晏汀装扮成贴身丫鬟的模样,与麝月一左一右的陪伴她入宫。

  马车离皇宫不足百里地时,晏汀撩开帷幔探出头,盯着这一座密不透风的皇城,深深的往外吐了一口气,她去年的宫宴也来过这儿,当时还是以朱夫人的身份,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事态发展变化竟如此迅速,今夜之后,她又该何去何从呢?但愿会有个了结。

  李宝儿知道她心事多,牵过她小手拍了拍:“且放宽心。”

  晏汀抿唇一笑。

  正这时,裘府的马车过来了,裘薇熙高兴得很,撩开车帘探头出来说话:“车上的可是宝儿姐?”

  李宝儿也伸出头去:“是我。”

  裘薇熙春光满面:“宝儿姐又漂亮了呢。”

  李宝儿笑笑:“最近是有什么好事啊?嘴巴竟这样甜。”

  裘薇熙害羞低头:“哪有什么好事啊。”

  后面陈自修低声与李宝儿说:“前天陛下已经口头许诺将裘薇熙许配给瑾王了。”

  李宝儿大惊:“当真?”

  陈自修往不明情绪的晏汀脸上扫过一眼后接着说:“这事瑾王还不知道,大抵今晚就会宣布了。”

  李宝儿呼吸一促:“难怪裘薇熙神采奕奕的。”

  陈自修耸肩:“青梅竹马,迟早的事。”

  说完两个人都往晏汀方向瞧,不过晏汀这人的性子又慢又软,若想从她的表情上瞧出端倪,大抵是不太有可能的。

  此后马车上就再没人说话了。

  裘薇熙去年的年宴因朱妙春一事被罚囿禁没有过来,今年可开心了,再加上婚事在即,不少官妇巴结奉承,她更是春风满面油光焕发,笑声都能传遍整座宫殿。

  晏汀随李宝儿入场,她怕人认出来,始终低着头不敢看人,待李宝儿坐好后,她便跪地伺候酒菜,李宝儿怕她冲动,刻意叮嘱她:“切莫意气用事,先看看情况再说。”

  晏汀点头。

  不一会儿殿内群臣到齐,皇帝与德裕贵妃也陆续登场,她扶着李宝儿起身给皇帝请安。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趁着群臣朝贺,晏汀稍抬头,很快就捕捉到了邵准,他就在左前方的位置,身旁坐的是太子与齐王殿下,明明都是一样的朝服,可他就是显得格外不俗,如山如画的眉眼浓烈不羁。

  忽然察觉他目光过来,晏汀急忙低头回避,邵准盯着右侧藕色丫鬟服盘双髻的女子,微微扯唇。

  所有人落座时,她小心翼翼的又看了一眼,此事邵准正在把玩酒杯,眉眼神色寡淡。

  裘薇熙忽然出来说话:“陛下,薇熙敬您一杯,薇熙先饮为敬。”

  皇帝龙颜大悦:“你啊你啊,小姑娘家家的,朕就不赔你喝了,以安!”

  邵准一愣看过去。

  皇帝发令道:“你陪裘丫头喝一杯。”

  裘薇熙见状重新满了一杯酒,而后举杯至邵准跟前:“以安哥哥请满饮此杯。”

  他神色冰冷的盯着裘薇熙才用过的酒杯没动。

  气氛一时凝固。

  于是德裕贵妃开口了:“酒可热过了?冷酒下肚伤身,来人啊,去取温酒来。”

  “是。”

  待那宫人取来温酒,重新拿杯子替邵准满上,邵准这才接过酒杯,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裘薇熙一饮而尽,眼神犹如山沟里的豺狼,裘薇熙当即背后发凉,不知为何竟生了怯意。

  裘丞相趁机给死党使了眼色,死党赶紧装模作样的说:“瑾王殿下今年也二十又二了,也是时候要个瑾王妃了,我看这裘丫头就很不错,丞相大人之女,端秀淑均,六艺经传皆通习之,二人又是青梅竹马的缘分,若陛下……也不失为一桩金玉良缘呐。”

  裘薇熙娇嗔一句:“武伯伯。”

  嗔完便窝在了裘丞相怀里。

  德裕贵妃知道皇帝有意撮合裘薇熙与邵准,她这个做母亲的此时开口也最合适,于是出来说:“本宫也瞧着裘丫头不错,人生得机灵,又体贴,不如陛下成全了这对新人。”

  晏汀一个不小心撒了李宝儿桌上的热酒,正在看戏的李宝儿眼神楞楞的看向她。

  “我去换。”晏汀说罢转身去负责酒食的宫人处更换酒壶。

  正此时,邵准开口:“过来帮孤倒酒!”

  晏汀愣住没动。

  太监好心戳了戳她:“瑾王殿下叫你呢。”

  皇帝发言:“朕可不好随意做这个主,得问问孩子们的意见啊。”

  德裕贵妃会意:“薇熙你觉着呢?”

  晏汀硬着头皮往邵准身边走,她双手执壶往他的酒杯里加酒,热气腾腾的酒气瞬间包裹二人,晏汀一滴未沾却已然发觉自己醉了,只觉得浑身都不听使唤了,满脑子都是果酒的香甜和温热。

  “溢了。”

  他淡淡提醒。

  她这才猛的回过神,可那酒已经淌湿了桌面,并顺着低处往下流,她手忙脚乱的去擦拭,竟不知手已经触动到他的双腿之间,而后被人一把擒住,他发了狠的盯住她,眼里全是泱红的血丝。

  晏汀委屈且害怕,霎时眼眶一层水雾。

  他轻轻拽着晏汀的细腕离近:“这儿,碰不得。”

  尾音烫得她双腿发软。

  那边裘薇熙红着脸回复德裕贵妃道:“臣女……臣女全凭娘娘做主。”

  顿时全场乐开了花。

  李宝儿这才意识到晏汀人不知是去了哪里,她左右看了两圈,发现晏汀竟然在邵准身边,耳朵红得不像话,估计可能又是被欺负了,她连忙出声喊:“晏儿,酒呢?叫你打酒打到哪里去了?还不快回来?!”

  “是。”

  德裕贵妃看向邵准,邵准正好松了晏汀放她离去,德裕贵妃只觉得那宫女有几分眼熟,却也并未在意。她自作主张道:“既然如此,那本宫就替……”

  视线之中,之间一身玄色官服的男子,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他信步闲庭的走至大殿之中。

  “儿臣不愿——”

  裘薇熙瞬间瞪大双眼。

  大殿之内连个喘气的都没有。

  德裕贵妃看了眼皇帝的表情:“你为何不愿,薇熙这么好的姑娘,容不得你不愿。”

  “难道母妃想让儿子娶一个心狠手辣的毒妇回家?”

  德裕贵妃:“……”

  “薇熙!”裘丞相一把摁住裘薇熙。

  她没想到他竟然会当众叫自己如此难堪!

  德裕贵妃尴尬:“那事已经过去了,你就不要再提了。”

  “可儿子始终记得。”

  裘薇熙冲出去:“以安哥哥,你听我解释,是朱妙春挑衅我的,我只是我只是……我不是有意伤她的,而且我已经被惩罚了,我可是整整关了四个月啊,我已经反省好了,我不会再伤人了。”

  说着已经泪流满面。

  邵准什么也不说,就静静的看着她哭。

  裘薇熙这辈子最在意的就是他了,她也知道邵准并不喜欢自己,可她还是想要一门心思的嫁给他,哪怕不能得到他的心,她也要得到他的人,成为他唯一的正妻,可是现在他竟当众拒绝了她,裘薇熙在也绷不住了。

  “以安哥哥,我求你不要不要我,我已经改了,我已经反思了,我已经知错了……我不要当你的正妻了,我为妾,哪怕是外室无名无分也好,我只求你……”

  “裘薇熙!”裘丞相一个巴掌甩过去,他虽宠爱裘薇熙,也不容许她这么自甘堕落叫自己脸上蒙羞,“你给我下去!”

  “爹爹,爹爹……”裘薇熙狼狈不堪的爬过去抱住裘丞相的大腿,“爹爹,我求你了,陛下明明答应过要让我做王妃的,他明明答应过的呀,你跟陛下说,我可以什么名分都不要,我只想陪着以安哥哥,我只想……”

  “啪——”

  这一记巴掌比之前的还要重上好几分,扇得裘薇熙当场没了声音,裘妃见状忙让人将裘薇熙拖下去,否则好好的年宴就要被搞砸了。

  裘丞相跪下:“还请陛下恕罪,前些日子,陛下传小女进宫,小女回来就说陛下要让她做王妃,所以才高兴失了心疯。”

  皇帝淡淡开口:“朕确实说过让薇熙做王妃一事。”

  裘丞相眼前一亮。

  皇帝往邵准脸上一瞧,又看向不怎么起眼的许王:“老八。”

  许王连忙瘸着腿一瘸一拐的走出去。

  皇帝说:“你可愿意娶裘丫头为正妃?”

  裘薇熙眼睛睁大铜铃一般大小。

  许王不敢忤逆皇帝的意思:“儿臣愿意。”

  皇帝又看向裘丞相:“丞相呢?”

  知道自己是被皇帝给坑了,这狗皇帝摆明了就是故意的,先是放出消息诓裘薇熙答应与皇家的婚事,最后却拉出许王来顶锅,许王有先天性的病症,与皇位绝无可能,皇帝此举无非就是防着他们裘家罢了。

  裘丞相咬牙切齿的跪地磕了个响头。

  后来裘薇熙提前离了宴席,临走时那撕心裂肺的声音,听得人心里发慌发毛。

  李宝儿欣赏完一出大戏后眼睛亮亮的与她说:“这裘薇熙也算是报应来了。”

  晏汀没回话。

  李宝儿爱吃肥肉,一口就是一个,吃得满嘴的油:“不过许王也惨喽,听说许王性子软弱,恐怕拿不住这裘薇熙。”

  晏汀一笑往她碗里布肉。

  李宝儿哎了一声:“我就爱吃这肥的。你这人倒是奇怪,明明不喜欢裘薇熙那丫头,这时候倒不见落井下石的。”

  晏汀笑笑:“我从未在意过她。”

  李宝儿大笑:“不屑一顾,这倒是个气人的好法子,我以后也学着点,不要总跟一些不打紧的人置气,白白委屈了自个。”

  晏汀又是一笑,给她布肥肉。

  李宝儿又是哎呀一声:“吃多了肥的会腻,换那汤来。”

  晏汀:“……”

  她是越发觉得陈自修不容易了!

  他伟岸的形象在心中瞬间又高大了几分!

  难怪别人都叫李宝儿——小妖精。

  年宴歌舞升平,敬酒的一个接一个,晏汀两眼盯着大殿之内的动静,寻思着找个合适的时机,可始终没有个切口,眼瞅着年宴进行到后半段,皇帝已经起身再次与大殿之内的朝臣臣妇举杯展望未来,红衣彩带的舞女乐停歌稀,如果她还不上去御前告状,恐怕就再也找不着合适的机会了。

  可李宝儿低着眸子小声阻止她道:“不到时机,不可冲动。”

  她自然知道此事只能私下解决,不宜直接搬到文武百官面前,否则一桩小小的案件将天下皆知,哪怕皇帝有心想要大事化小,她也绝无生还的余地,到时候被冠上魅惑君上的帽子,晏家一门清烈都要因她而蒙羞。

  可皇帝已经准备起身往殿后走了,晏汀情急之下,哪里还想得了那么多,她穿梭在人群之中,眼睛牢牢追随着皇帝的脚步。

  大殿之内人声噪杂。

  晏汀终于一脚迈入殿台之上。

  “陛下……”

  皇帝闻声回头,却什么也没有发现,晏汀话还没说全,只察一只大手,轻而易举的摁下了她的肩膀,紧接着,她就被带出了大殿。

  内监李钰一脸茫然的盯着空空荡荡的殿台:“陛下,怎么了?”

  皇帝缓缓摇头,视线右走,一抹淡青色的裙角,促狭的划过视线。

  “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