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着送走几尊大佛, 李宝儿才想起来晏汀还没用晚饭,想去问她有什么忌口的没有,陈自修却先行一步开了口:“她忌荤腥。”

  李宝儿叮嘱厨房重新开灶后才反应过来, 晏汀的忌口陈自修怎么那么清楚, 难不成这两个人是……

  李宝儿一个眼神陈自修便知道她脑子里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了。

  他无奈一笑,给对方捏捏肩膀,今日两人都累废了, 这个累, 不仅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为了不让邵准发现晏汀的存在, 他们可是绞尽脑汁, 李宝儿还好些, 她“撒谎”成精,早已经习惯了,可陈自修哪有“背叛”过邵准啊,一边内疚着,一边又只能顺从李宝儿的意思。

  “真不是我特意记的。”陈自修拿着李宝儿粉嫩的小手揉一揉,“是因上次万寿山行宫里那会儿,准哥儿特意叮嘱负责吃食的后厨师傅时我听见的,不留心就往脑子里钻了, 你若是不开心,我马上就忘。”

  这求生欲也是杠杠的。

  晏汀在万寿山之所以能调养得面色粉红娇嫩, 与吃食上也大有瓜葛,她自然不会意识到后厨每每送来的吃食都是另开小灶做出来的合她口味的素食, 也更加不会联想到邵准特意去后厨叮嘱后厨的画面。

  李宝儿一听眉目触动:“他竟还有这份心思?我之前权当他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混世了!”

  陈自修好心提醒:“你都说他是混世了, 你几时见过他对人如此用心?左右不过是自个动了心思却还没明白过来罢了。”

  李宝儿更惊, 瞬间明了了。

  陈自修叹气:“别看他平常精明,可在这儿事上,就是个朽木疙瘩。”

  邵准未曾与女子有过情丝蜜意,哪里懂得在意一个女子时的心情,他只把自己对晏汀的思念笼统划为了欲望的伸张,可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只不过,纵使陈自修看得再清楚也是没得用的,这种事情就只是他们二人间的事,旁人来插手,不妥。

  陈自修帮李宝儿捶捶背,她才诞下二胎出月子,身体酸得很:“晏汀那边是怎么说的?”

  想起晏汀那般决绝的说要去状告邵准,李宝儿不禁暗自叹气,老实交代道:“她似乎是恨透了瑾王,一刻也不想在洛阳城多待。”

  闻言陈自修叹气发笑:“从她的立场上看确实是应该恨透了邵准。自己新婚当夜夫君被抓,而后就成了他的掌中玩物,这纵使你有千般好处讨好,这仇啊也是结下了,偏偏这瑾王还不是个风趣的人。”

  李宝儿接过膳食:“她还说要告瑾王呢!”

  陈自修没觉得惊讶:“晏汀性格刚烈,以为邵准故意戏弄她,想要讨个公道,这一点我能理解。”

  李宝儿翻他白眼:“能理解又不见你帮一帮她!”

  陈自修无奈笑道:“纵使我能理解她,我也是帮亲不帮理。”

  “你……”

  也是对她十分了解,陈自修一早就退了三丈远,他笑着摁下李宝儿抬起的小手:“我帮我兄弟,天经地义嘛。”

  “天经地义!”李宝儿气恼,“你的那些兄弟平常怕也是这么帮你诓我的吧?你说,你之前吃酒到底是在哪里吃的?是不是宣仪阁?是不是还传唤了美人作陪?”

  陈自修:“……”

  李宝儿性子泼辣,未成婚前藏着掖着,等诓陈自修把自己娶回家后,第二日就原形毕露了,甚至因陈自修与院外家的小姐曾经有过一次姻缘邂逅,还闹出过一场大笑话,因此她也落了个“黑面妇”的名号,洛阳城的小姐们,在她的淫威之下,哪里还敢招惹陈自修。

  其实李宝儿之所以能如此嚣张跋扈,那也是与陈自修对其纵容宠爱脱不了关系的。

  陈自修对李宝儿不是一见钟情,可因一次醉酒,与李宝儿无意间发生了关系,而后两个人的联系日渐密切,昔时,李宝儿更是时常哭哭啼啼的窝在他怀里撒娇,总能把人给哭心软,再后来陈自修就非她不可了。

  怕惹李宝儿生气,他连忙转移话题:“不是说晏汀的事吗?怎么好端端的又扯陈年旧事了?”

  李宝儿怒指:“我告诉你姓陈的!晏汀这事我管定了!女人帮女人天经地义!我就是要帮她来对付你们这些不要脸的臭男人!让瑾王滚一边去!这人我护定了!”

  陈自修:“……”

  “天师衙门不敢管的事,我李宝儿敢,大不了就让瑾王来砍我脑袋好了,你正好有了借口娶正妻,也满足了你老娘的夙愿,反正我就是没人疼没人爱的贱草呜呜……”说着泪水就来了,李宝儿的哭戏可是一绝,“你别管我,我现在生了孩子,身材大走样,你寻别的年轻小姐去罢……”

  陈自修那是相当无奈伸手捏捏她鼻子堵她的泪水:“宝儿……”

  李宝儿扭动肩膀,用细娟捏着嘴鼻,狡猾的眼珠转动着:“男人喜新厌旧的秉性我一早就知道,当初还不如留在鸢尾楼伺候别的男人呢,起码……起码能养活自己。”

  陈自修轻轻抬高她的下颌:“你跟了我,我养活你,我哪点少你的了,这不比鸢尾楼强?别再说这些气话了昂。”

  李宝儿美眸闪烁:“可我如今离了你就活不成了,离了你,我的心都快碎了,都怪你都怪你……”

  小香拳锤在男人胸口,陈自修满眼的爱意都快溢出来了,李宝儿总是能把柔情蜜意演到极致。

  她哽咽:“你这个好死不死的偷心贼!为何偏要来招惹我?让我离不了你!你这个唔……”

  ……

  风急天高,广袤无垠。

  李宝儿羞红着脸咬唇看他,陈自修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用手搓了搓她水光潋滟的唇:“宝儿,别哭了,我的心都快叫你哭碎了,你要护着晏汀就护嘛,说到底,你才是我最亲的人。”

  李宝儿咬唇抬眸看着他。

  陈自修低眉一笑:“以后可不许再说这些让人心痛的话。”

  “嗯。”

  李宝儿进屋招来晏汀用饭,又把今天的事情给说了一道,继而问她想清楚之后该怎样做。

  晏汀叹气摇头。

  她不知道哪个是可以帮她伸张正义的。

  李宝儿眼睛一亮:“几日后便是宫中年宴了。”

  晏汀乖巧看着她。

  李宝儿提议道:“不如我带你进宫,你去告御状?皇上总能治他的罪。”

  晏汀豁然明朗的重重点头。

  她就不信她闹到陛下面前还解决不了此事!

  -

  傍晚黄昏。

  邵准一行人踏马从陈府打道回府,路上有说有笑的攀聊着,话正及今日武大人误闯丫鬟房间一时,纷纷笑而嘲讽道。

  “你说着好巧不巧的,刚刚就闯进了女人的闺阁,难不成是……武大人故意的?哈哈哈哈……”

  “你们……”武大人是个老实人,经不起调侃,他已经再三解释自己是吃酒不省人事才走错的,可这群人就是摆明了故意看他抓狂,武大人摆手叹气,“也罢也罢,不说了,以后我再也不吃酒了,闹出这么个大笑话,真是让诸位见笑了,惭愧惭愧啊。”

  有人好奇追问:“武兄进去时那姑娘在干什么?”

  武大人仔细一想,依稀有些朦胧的画面涌进来,画面之中,一张完全瞧不清楚的脸却能清晰的捕捉到她的慌乱,之间她赤着脚丫从床上下去,双手紧紧抓着胸前的衣物,那画面,果真是应了画卷里偷偷下凡被董永偷走衣物的七公主。

  接着又有人问:“那女人生得如何?貌若天仙?赛比西施?”

  武大人复而叹气一笑。

  马上就有人说了:“看样子武大人是怦然心动了呀。”

  邵准眼神恹恹的往武大人脸上瞄了一眼。

  武大人又羞又无奈:“可别取笑我了……”

  “怎么就说不得了?那不过是陈家的一个丫鬟,武大人瞧得上她那是她的福气。”

  “……”

  裘逸轩心里装着晏汀的事,今日魂不守舍的,大概连他们说了什么都没听进去,忽然被人叫到名字,裘逸轩这才回过神。

  “我听夜里巡街的士兵说……裘大人似乎是金屋藏娇了啊!”那人瞧着裘逸轩的脸色说话,“怎么也不把裘夫人带出来给我们瞧瞧?还怕我们惦记着不成?”

  刘大人家的小儿子一听立马来劲:“轩哥儿有女人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那女人长什么样子?轩哥儿快带我去瞧瞧!”

  见裘逸轩半晌都没有回应,其他人表情有些尴尬,提出这话题的人,他依稀记得那晚裘逸轩带着一女人进了深巷,大概是不想让她见人的,兴许只是个相好的,并没有打算带回家,眼下被他戳破,裘逸轩自然不想承认。

  那人尬笑转移话题:“今日的酒可真是……”

  “改次带给你们看。”裘逸轩忽然开口,“现在不方便。”

  其他人都懵了。

  只有邵准眼神凌厉的停住了马蹄。

  裘逸轩有注意到邵准的反应,不过也丝毫没有改口的意思:“改次把她带给你们看。”

  其他人足足愣了数秒而后打哈哈笑过去。

  几个人很默契的以为裘逸轩这反应有点奇怪,因为他不是一个喜欢展示自己东西的人,现在这么容易就依了他们的意思带人出来。

  此事必有妖!

  刘小公子看了一眼表情阴鸷的男人,他年纪小,不懂事也不怕事,于是就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下问了一句:“瑾王殿下,现在轩哥儿都有女人了,你什么时候成亲啊?我想吃你的喜酒。”

  此话一出,其他人表情不可谓不精彩,满脸痘写着“完了”几字,让他们更诧异的是,邵准没有发脾气,而是好声好气的回了一句——来年开春,请你去吃酒。

  好家伙!

  今日这一个个的到底是怎么了?!

  先有素来好客好玩的陈自修提早就有轰客之事,又有从来都不会搭理他们这些玩笑话的裘逸轩主动松口,现在瑾王殿下竟然也放下话自己来年开春要纳王妃了?真是奇怪!太奇怪了!瘆得慌!

  邵准言笑晏晏的对着所有人说:“到时候你们可都要过来啊。”

  “自然自然……”

  邵准噙着笑意往裘逸轩脸上看:“孤的喜酒可不能少了你。”

  裘逸轩亦笑:“我等着。”

  这气氛……

  不对劲!

  不过也没有人敢说什么,纷纷心照不宣的沉默不语。

  冬日,昼短夜长,傍晚深巷,漆黑一片,路面结冰,行人稀少,铁蹄声声,有序前行。

  忽然邵准拉紧缰绳,赤骓调转马头,一阵疾风刮过,黑色的马尾,在空中甩出一道帅气的弧形,一行人皆疑惑不解:“殿下这是……”

  “落了点东西在陈家。”邵准侧目而视,“你们先行回去吧。”

  说着快马一鞭急奔而去。

  “落了东西?”

  “可我怎么记得瑾王殿下没带什么东西去陈家啊!”

  “……”

  这时,又是一道风过处,裘逸轩加紧马腹,瞬间也消失在了深巷中。

  “他怎么也着急着走啊?”

  “听说裘逸轩似乎是丢了什么东西,大概是正在着急着寻回来呢。”

  “丢了东西?”

  “……”

  -

  晏汀用过晚饭,心情也好了不少,她托李宝儿去打听了晏父与白芷的消息,此事做得隐蔽,且很快就有了结果,前去打探的小厮就在宾客一行人走后回来,将白芷、晏父二人的情况摸了个大概。

  小厮风尘仆仆的从后门跑回来:“天师衙门的人说,瑾王昨晚寅时二刻就过去了,在天师衙门大概待了一炷香的时间,听说还发了大火,走时身边跟了位姑娘,那姑娘一身素青色的衣衫,估计就是白芷姑娘,小的又连忙去了一趟瑾王府,瑾王府的人说,昨晚瑾王确实带回去一位身着素青色衣衫的姑娘,现下被关在房间里不得自由,这也就与天师衙门说的对上了。”

  李宝儿急忙追问:“那晏神医呢?”

  小厮忙又回复:“北街的宅子肃静得很,大门紧闭,压根就打听不到消息,于是小的就在外面等着,等啊等啊终于等到送菜的板车推进去,后来问了那伙计,伙计说宅子里的老人没事。”

  李宝儿转头叫晏汀放宽心:“你放心吧,他们二人看样子应该没什么大事,再说了,瑾王与裘逸轩想得到你,必然也不可能伤害他们的,你大可以放宽心了。”

  晏汀嗯嗯点点头。

  李宝儿一挥手示意那小厮先退下,视线之中花容月貌的女人眉眼愁态不减,好一双剪水的秋眸一颤一闪,仿佛是纳了漫天的银河碧波,她羽睫轻轻颤动,乖得不行,这样温顺可人的姑娘,怎么就遇上这种破烂事了?不过若非是晏汀这样的女人,怕也没办法让两大才子对其动心的吧!不是她,李宝儿实在是想象不出来别人了。

  或许美丽才是原罪?也难怪陈自修总说,像晏汀这样的女人,没本事的男人娶回家,必定是一祸害,要惹来杀身之祸的。正所谓——美人无罪,怀壁其罪啊。

  李宝儿再次为其遭遇叹息:“我可怜的妹妹……”

  晏汀早已经泪湿了双眸。

  李宝儿拿着手帕擦擦眼角后说:“三日后便是宫宴,届时你扮作我身边的丫鬟,同我一道入宫,等见到了陛下,这件事必定有个善了,一旦陛下下场,他们二人哪怕是不想放手,也得乖乖放人。”

  晏汀的想法很简单,她知道仅凭这件事,她是不能拿他们怎样的,所以她又且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让陛下施压,让他们二人放她一行人回潮州,其他的她也不敢奢望。

  李宝儿是个话痨,拉着晏汀聊到亥时依旧不肯放人,晏汀对于养生美颜一事颇有见地,李宝儿也是听得津津有味。

  另一边已经洗香香在床上等着夫人回房间睡觉的陈自修换了几十个姿势看竹简了。

  他时不时的往门口方向瞧,可就是不见李宝儿的身影。

  过了一会儿,他招来麝月:“夫人呢?”

  麝月行礼回:“还在晏小姐那儿。”

  陈自修:“……”

  他一边下床一边说:“有什么要紧的事,就非得在这个时候聊?夫人不懂事,你也不知道劝着点?越发不懂规矩了!”

  “夫人她听么?”麝月嘟囔。

  陈自修:“……”

  李宝儿的性子他都拿捏不住,更何况是小小的丫鬟麝月。

  算了算了!

  自己请回来的祖宗好好供着呗!

  陈自修坎上大氅冒风雪往外走,一出门,寒气就从袍底往裤腿里钻,他哈气搓了搓手,敲门后在门外老实等着。

  正听得起兴的李宝儿并没有听见。

  陈自修抬手又敲,才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冻得唇色发紫:“宝儿,回去睡觉了。”

  李宝儿甚是不耐烦的回:“知道了。”

  陈自修又敲:“你不困,人家晏汀也困啊,你快回来,别耽误人家休息。”

  咣当一声门从里打开。

  陈自修搓搓手过去搂李宝儿肩膀,二人贴着打情骂俏几句,李宝儿瞬间就没了小性子,陈自修哄好人后,与晏汀匆忙道了个别,而后用大氅裹着李宝儿离开了。

  晏汀盯着二人琴瑟和鸣的画面不禁弯眉笑了笑。

  渐渐院内安静一片,只有窸窸窣窣的落雪声,晏汀睁着眼睛躺在床上,脑海里闪过今日邵准来敲门的画面,不禁浑身发热心跳加速。

  不知怎地,忽然又想起了小时候,她小时候也邵准见过一面,是在宫里的御花园,当时御花园里开遍了丁香花,她糊里糊涂迷了路,于是就在一片花海里撞见了翘着二郎腿小憩的纨绔,她踩了他一脚,把自己给绊倒了,也疼得他一把揪住她的衣领,使她双脚离地。

  她记得当时自己哭得老大声老惨了。

  哭声引来不少的宫娥嬷嬷,那群宫娥嬷嬷不敢惹怒瑾王,便掐着她脖子让她给人道歉。

  年幼胆小的她乖乖跪在地上听候发落,小脸被日后晒得又粉又红,眼皮鼻头都哭肿了,泛着亮晶晶的碎光,看着不像是个真人,倒像是用面粉捏出来的娃娃。

  她记得当时邵准看她的眼神极其不耐烦,他纨绔不羁的半蹲下来,两指不轻不重的捏她下颌,那一瞬间她就不敢哭了,只是睁着一双大大的鹿眼盯着他。

  少年肤色欺雪,唇色不点而红。

  他忽然发笑,用手勾她下眼皮上的泪珠,两指搓了搓:“你是哪家的小孩?”

  嬷嬷紧张回:“朱家的。”

  邵准皱眉:“朱家?”

  嬷嬷噢了一声:“朱家老三的小媳妇,今日宫中设百花宴,她大概是跟着大人进来的。”

  “小媳妇?”他念着这几个字唇角眼底全是笑意。

  晏汀盯他盯得出神:“我是时叔哥哥的。”

  “错!”少年重重捏着她的脸,“你是孤的!”

  晏汀瞳孔一黑,不知怎地,突然嚎啕大哭,仿佛是谁抢走了她的东西:“我是时叔哥哥的!”

  “你是我的!”

  晏汀一顿,哭得更凶了:“啊——”

  她的痛哭基本上可以鉴定为小孩误以为自己的东西要被别人抢走时的委屈与不满。

  少年嫌烦,伸手捂住她张开的大嘴,那一瞬间,热气满怀,少年思绪停顿片刻,而后盯着她眸子吓唬:“再哭!再哭给你扔河里喂鱼!”

  后来的结果就是他真给晏汀扛起来扔御河里去了。

  一旁的嬷嬷宫娥急得焦头烂额,生怕真惹出人命,可是没有邵准的发话,没有人敢私自下河去就救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在河里扑腾着小腿。

  就在晏汀被呛了两口河水后,邵准扑通一声从桥上一跃而下。

  他伸手抓住晏汀的肩膀逼问:“说!你到底是谁的?”

  “时……”晏汀眼尾泛红,本要说朱时叔,可见他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她当即改口,“你的。”

  “那你记住了!”

  “嗯。”

  少年笑着将她抱在身上。

  想起那些事,晏汀面红耳赤,只觉得更加烦躁,看来邵准从小占有欲就极强,就喜欢掠夺别人的东西占为己有。

  窗外的飞雪也不知是何时停的,她盯着盈牖上簌簌落落的雪花不觉来了困意,梦乡之中仿佛耳畔响起了脚步声,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熟悉的气味包裹她的嗅觉。

  “嗯……”

  她皱着眉头动了一下。

  只是一瞬,一只大手追着她的脸过来,轻柔而温和的手法,一下又一下的摩挲着她的下眼皮,而后沿至鼻梁,再到微微开启的唇瓣,手指又顺着唇缝点了点。

  像梦可又不太像梦。

  眼皮微微蠕动,白茫茫的视线慢慢聚焦,下一秒她瞬间清醒,惊叫声从指缝里露出来。

  “邵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