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武举虽然结束, 但是皇家狩猎才开始,依照昔日武举的惯例,每一组的第一名可参加皇家狩猎, 而其他人只能在一旁看着。

  此次狩猎一共三天, 邵准因为在受罚,所以并没有参加,不过他自个经常来此地狩猎, 所以也并不觉得可惜, 只是见不到想见的人,这就很难熬了。

  听行宫里的内监说,此次皇家狩猎上, 成孜呈与阮天浩二人颇得陛下赏识, 不少人都说其二人必定前途青云。

  太子去刑台给齐文武收尸回来后气得一天没吃下去饭, 轰啦啦的砸了一堆碗碟: “好啊!老十一,存心跟本宫作对是吧?你行啊!行啊!”

  齐文均痛定思痛:“还请殿下为我弟弟做主。”

  成孜呈说:“眼下主考官换成了裘逸轩,第二场考试应该会稍稍容易些。”

  裘逸轩被提拔为主考官后裘文不安分了:“有我二哥哥在,今年的武状元必然出在我们裘家。”

  裘妃听了后只恨不能一棒槌敲醒他:“陛下难道不知道逸轩是你的哥哥?这种考试,本应该要避嫌的,你反倒好,生怕人不知道逸轩是我们裘家人?你难道瞧不出来陛下这是故意为之?”

  裘文挠挠头:“故意的?”

  裘妃懒得跟他细说,只是吩咐了一句:“下一场你切不可舞弊了, 你当不当状元不要紧,要是耽搁了逸轩的前程, 爹爹要了你的一双腿。”

  裘文不爽的努了努嘴,总觉得裘妃在吓唬他:“有那么严重吗?”

  裘逸轩被提为主考, 裘文又是裘逸轩弟弟一事, 在武举人队伍里也传开了, 已经成功进入下一轮的武举人们,茶余饭后就在谈论此事,一个个垂头丧气。

  “看来这次我们与武状元是没缘分了呀!裘文是裘大人弟弟,我们还有什么好比的,这状元的位置干脆捧给他好了。”

  “是啊是啊,趁早打道回府吧,状元是裘文的,榜眼出在成、阮、傅三人之间,这第三的位置我们恐怕也无缘啊,还不如早些回去准备下一年的。”

  “你们说陛下难道就不知道裘文是裘大人弟弟一事?按理说,考生与考官有亲戚往来的,陛下不应该避开的吗?怎么还……”

  “之前的主考不是瑾王殿下吗?只是他犯了大错,裘逸轩这才捡了漏,兴许是陛下老糊涂了,不然也不会让裘逸轩担任主考。”

  “陛下当真会老糊涂?”

  一句话把所有人给问住了。

  陛下当年也是叱咤风云啊,否则也不会坐上这九五之尊之位,怎会连这点事情都发现不了。

  所以必有猫腻。

  傅少奇虽然在第一场比试中落选了,可是邵准破例让他加入了最后一场的骑射,最后他一第二名的成绩成功入选,因而又和阮天浩成了同窗,夜里两人谈及此事,傅少奇心思敏锐,一语道破天机。

  “我猜这是陛下故意而为之的。”

  阮天浩一届武人,心思不算细腻,听言好奇追问:“何以见得?”

  傅少奇笑道:“如今裘家在朝中一家独大,裘妃贵为陛下的宠妃,裘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裘逸轩接管禁卫军,如今又担任了新科主考,自然又能结交不少未来的国家栋梁,不可谓不风光。如果你是陛下,你会怎样想?”

  阮天浩摇摇头。

  傅少奇轻声说道:“陛下恐怕只会忌惮吧。”

  阮天浩紧张得吞咽口水:“既然如此,陛下为何还要提拔裘逸轩,这不是有悖常理吗?”

  “阮兄是否听过爬得高跌得越重的道理?”傅少奇,“欲要令其亡,必先令其狂。”

  “你是说……”

  傅少奇浅笑:“裘逸轩做事老成,陛下恐怕难以抓到他的把柄,可裘文就不一样了,他可是个大漏洞,阮兄且等着看吧。”

  -

  外面天光大亮,白芷轻手轻脚的端着热水推门进屋时,猛的发现晏汀早就醒了,正倚在床头,呆呆的盯着窗外的飞雪。

  白芷叹气:“小姐什么时候醒的?”

  晏汀淡淡摇头,她唇色苍白:“不记得了。”

  白芷拧干帕子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这殿里的地龙是整个行宫烧得最旺的,也就晏汀能呆得住,她一进来浑身就湿透了。

  朱时叔一死,晏汀也跟着病了,其实也算不得病,请太医来看过,看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她夜里时常惊醒,醒后便失眠睡不着,一坐就是大半宿,反倒是白日里能睡上一两个时辰,不过也睡不安生,时不时的呓语,又或者挣扎着流眼泪。

  白芷拿着她日渐消瘦的手擦了擦:“小姐,白芷去太医院给你拿些助眠的药来吧,你整宿整宿的失眠,这样下去,你必然吃不消的。”

  晏汀也不想死,便轻轻点头。

  白芷扶她重新躺回榻上后,出门去太医院拿药,回来时便听见殿里有动静,她趴着听了一耳朵,然后选择不打扰的守在门口。

  “你来干什么?”晏汀气息虚弱。

  邵准用手轻轻捏了捏她寡淡如水的脸:“还在想朱时叔的事?”

  晏汀偏开头就掉了一滴泪。

  邵准说:“你在怪我?”

  晏汀哽咽:“你好好的杀他做什么?你都已经睡了他的女人,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何苦一定就要了他的命……”

  晏汀这人的性格向来是遵循得饶人处且饶人,她不喜欢像邵准这样非得要折磨死人才善罢甘休的处事之道。

  可朱时叔欠她的不是早就已经偿还清楚了吗?

  他诓她来洛阳,瞒着她自己在外面见不得人的勾当,又将她卖给邵准玩弄,虽然确实可恶,可是朱时叔已经自食恶果了,这段时间来,朱时叔与她一直相安无事,有也是朱母与她的冲突,所以她不想害朱时叔。

  她就是想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杀了朱时叔?

  她吸吸鼻子没说话。

  邵准浅笑:“你是因为这个才病的?”

  算是吧。

  她内疚、自责、悔恨都有。

  总觉得朱时叔是她杀的。

  邵准扯唇一笑:“你可知道上次太子叫你去闲庭斋是为了什么?他要代朱时叔,把你送给我。”

  晏汀眼睛睁大。

  邵准歪头又是一笑:“太子想要从我手里捞到好处,所以一直在找我的软肋,然后朱时叔就把我们的事告诉了他,所以太子那夜是想用你和我交换的。所以你现在还觉得是你对不住朱时叔?”

  晏汀爬起来:“你没骗人?”

  邵准一脸宠溺的摸她的脸,他有时候是真的气她为何如此心善,可又舍不得骂她,如果不是她存心的这些善念,他也不会对她如此着迷。

  晏汀眼珠转动:“所以你就打了他?可是你不是想要我吗?不对,你应该没有要我,否则太子也不会让我走,所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邵准又笑:“孤确实没要。”

  听到他不要自己时晏汀不知为何心里隐隐发痛。

  紧接着他又说:“太子见状便想要朱时叔来这里行使他的丈夫之责。”

  “什么?”

  邵准轻轻掐住她的下巴摩挲:“孤不可能叫他碰你,所以动手打了他,那晚夜里你可有听到其他的动静?”

  晏汀细想似乎是有。

  邵准解释:“那是太子从外面找的男人,只是还没能进入你的寝宫,就被孤的人给处理掉了。晏汀,你现在还以为,朱时叔不该死吗?如果孤不帮你,以你的身子,你能承受得住那些男人。”

  晏汀泪崩埋下了头。

  朱时叔就是个畜生!

  她本来以为朱时叔把她卖给邵准就已经惨无人道了,没想到他为了一己私欲竟然还想让其他男人玷污她。

  她算是开眼了!

  难怪那日邵准眼神那样凶狠。

  他等她哭够,轻轻捏着她的下巴抬起,呼吸缓缓离近:“汀儿,乖乖跟着孤,孤什么都给你。”

  晏汀颤抖的往他肩上靠,哭着哭着就睡了过去,她醒来时邵准还没走,姿势不变的由她贴着,晏汀一时间羞涩难挡,泪眼朦胧看着他,轻声开口:“你不是在关禁闭吗?怎么过来了?”

  他笑:“这是在关心孤?”

  晏汀不回答他的话,而是自顾自的说:“你快回去吧,否则陛下知道了,又得罚你了。”

  男人低眸,凝了她片刻,指腹轻轻一捏,贝齿花唇吐香,他目光上移,发现晏汀慢慢闭上了眼,第一次这么乖,他笑了一下,低头轻轻撷住,辗转咬了两口。

  晏汀羞赧的捂住唇看他。

  邵准笑:“好了,孤改日再来看你,下次来,孤要……”

  他贴着她耳朵说了一句,晏汀瞬间便羞红了耳朵,男人轻轻触她的耳尖,又张嘴咬了一小口。

  逼得她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白芷目送邵准离去后赶紧进来找晏汀,竟神奇的发现自家小姐似乎气色恢复了不少。

  太神奇了吧!

  瑾王殿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其实晏汀的病源于心病,她觉得对不住朱时叔,内心愧疚自责,所以时时郁郁寡欢,可眼下事情说清楚,她知道朱时叔根本就不值得她同情后,自然也就不为他惋惜心痛,这心病自然好了起来。

  白芷听完后只恨不能给朱时叔身上再来两刀。

  “他怎可如此待你。”

  晏汀叹气:“罢了。”

  白芷依旧是忿忿不平:“亏得他也是读书人,饱读圣贤这么多年,难不成就学了那些东西?竟然还想把小姐再次卖给瑾王殿下。”

  晏汀苦笑低眉:“不过他却没要我。”

  所以对于瑾王而言,她也只是个疏解的玩意,一旦牵扯到他的利益,他便寸步不让,而他之所以对朱时叔动手,怕也不是为了她吧,那只是因为他占有欲作祟。

  想着她竟然笑了。

  在这皇权之下,女人算什么?爱情又算什么?她越发不明白了。

  白芷愣住:“小姐。”

  晏汀拉上被褥闭上了眼睛:“你出去吧,我想休息。”

  白芷:“……”

  -

  皇族狩猎一共九天,前三天进山狩猎,后面四天吃喝玩乐,倒数第二天礼佛祭祖,最后一天返回洛阳城。

  前三天的狩猎晏汀因病并没有参与,第四天皇帝在行宫里设的夜宴款待臣子女眷,此次比赛取得前三名的武举人都可以参加。

  晏汀病好后,人也跟着精神了,白芷抱来珠宝匣子,打开细细挑选,今日可是大宴,别人都打扮了,她家小姐肯定不能输了阵仗。

  白芷推开盈窗,今日殿外的飞雪,似乎都格外可人,她笑着往晏汀头上比:“这个好看,这个也好看,小姐你要哪个?”

  晏汀一笑,要了天蓝色的。

  白芷哎了一声:“那就用这个,一会儿衣裳也挑蓝色的,这样配起来也好看。”

  晏汀示意白芷拿起粉色的发簪:“你把这个戴上。”

  “啊?”

  晏汀拿起梳子理鬓角:“今日阮举人也在。”

  白芷佯恼:“哎呀小姐!”

  晏汀笑着放下木梳:“一会儿我去帮你问阮举人的情况,若他没有家室,我就去问他的生辰八字,看看与你的是否相合。”

  “不理你了。”白芷抱着晏汀昨夜换下来的里衣出了门。

  行宫夜宴,女眷居左,男客列右,晏汀入座后便问白芷哪个是阮天浩,白芷小女儿家别扭,怎么也不肯告诉她谁是谁的,晏汀没有办法,只能去问宫娥,宫娥立马就给她指出来了,可就是这么一指,阮天浩正好看见,当时气氛也是尴尬,阮天浩只得颔首向她示意。

  坐阮天浩后面的举人开玩笑似的说:“阮兄难道没有注意到,对面一位身穿蓝色衣服的女子一直在看你,看来阮兄的桃花运算是来了。”

  阮天浩急了:“休得胡说!”

  晏汀点点头,听见宫娥说:“就是穿白色衣服的那位,就坐在第二排第四个。”

  晏汀眯着眼睛细瞧:“确实很不错。”

  陈自修笑着用手推邵准的胳膊,然后往晏汀的方向示意,此刻晏汀正目不转睛的盯着阮天浩上下打量,看得人气不打一处来,陈自修蔫坏蔫坏的说:“你没听说过死了丈夫的寡妇最耐不住寂寞了吗?”

  邵准:“……”

  陈自修又说:“你如今被陛下罚禁闭一个月,人家寡妇可挨不住哦,这不,立马开始找男人了。”

  邵准咬牙:“陈自修!”

  陈自修连忙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另一边李宝儿的丫鬟过来催促了:“少爷,夫人问,肉切好了吗?她等着吃。”

  陈自修瞬间失色:“马上马上。”

  阮天浩实在是被晏汀盯得不自在了只能出去透口气,晏汀一见他出去,立马就带着白芷追上去,错过今日,她就不知道何时再能与他见面,可白芷那丫头怎么也不肯跟着,于是晏汀就孤身前去与他搭话,阮天浩一回头,发现她时,连忙作揖问好。

  晏汀一笑:“阁下可是阮天浩阮举人?”

  阮天浩回:“正是。”

  偷偷追上来的小太监躲在大理石后头凑着耳朵听。

  晏汀看着他说:“虽然有些冒昧,但……阁下可有家室?”

  阮天浩:“……”

  现在洛阳城未出阁的姑娘都这么大胆的吗?

  晏汀又笑:“有吗?”

  阮天浩回:“没有。”

  晏汀激动,紧接着问:“那阁下的生辰八字是多少?”

  阮天浩:“……”

  这姑娘猛啊!

  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告知晏汀后阮天浩才得以脱身。

  晏汀默默念了几句他的生辰八字,又念了念白芷的,似乎很配呢,她正要离开时,裘逸轩挡住了她将离开的路。

  另一边阮天浩回到宴席,那偷听墙角的小太监也回来了,凑到邵准身边,把刚刚二人的对话,一并重复完整,邵准一个拳头就砸在了酒桌上,然后一个眼神杀到阮天浩身上。

  傅少奇发现阮天浩脸红得厉害便问:“刚刚可是出去遇见了蓝衣女子?”

  阮天浩点头。

  傅少奇会意一笑:“她同你说了些什么?”

  阮天浩沉默片刻:“她问了我的情况,还要了我的生辰八字,傅兄,你说,她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对我……”

  傅少奇微微蹙眉:“那女子生得不凡,娶回家只怕是个祸害,寻常男子怕是承受不起的,只是,若她真问起你生辰八字了,怕真是看上你了。”

  阮天浩焦急:“那可咋办?”

  傅少奇反问:“那阮兄心里是怎么想的?”

  阮天浩脱口而出:“大丈夫无以成业何以成家!”

  “好一句‘大丈夫无以成业何以成家’!”陈自修不知是何时过来的,他举杯,“我敬阮兄一杯!”

  阮天浩十分豪爽的喝了下去。

  陈自修往邵准脸上看了一眼后问:“不过你可知道方才那蓝衣女子是谁?”

  阮天浩果然追问:“是谁?”

  陈自修一笑:“正是那朱茂家的三媳妇儿。”

  阮天浩略有耳闻朱时叔的事情,也知道他在前不久死了:“朱时叔的夫人?”

  陈自修噙着嘴点头:“不过朱三死了嘛,朱夫人也就是寡妇了,她特意过来找你,恐怕是看中了阮兄年轻力壮。”

  阮天浩一时无语。

  陈自修笑笑:“要说这朱夫人也是生得漂亮,若阮兄有那个意思,可以先交个朋友嘛。”

  “不!”阮天浩堂堂九尺男儿,怎会愿意跟寡妇牵扯不清,更何况还是刚刚死了丈夫的女人,传出去了,他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他气,“我绝无可能与她有什么,若她再来找我,我必定实情告知。”

  陈自修奸计得逞。

  晏汀那边与裘逸轩一道在雪地里走着,行宫要比皇宫冷清不少,清扫积雪的宫人们很卖力的往地上撒盐。裘逸轩看了她一眼:“朱时叔已经死了,夫人可想清楚了什么时候随我去北街的宅子?”

  晏汀停住看他。

  裘逸轩一笑:“夫人想反悔了?夫人要随瑾王走?”

  “不是。”

  晏汀知道瑾王对她的心思不过是因为占有欲后,她也不会傻到把自己的后半生托付给他,只是她犹豫的是,自己到底应不应该相信面前的这个男人。

  裘逸轩点破:“夫人不信我?”

  晏汀认真的盯着他看。

  裘逸轩弯下腰来让她更认真的打量:“夫人看清楚了吗?”

  晏汀垂眸:“没有。”

  裘逸轩又笑:“其实夫人也不必看清楚我,毕竟我们不是要成真夫妻,我娶你只是为了薇熙的幸福,而你嫁给我也不过是躲瑾王而已。难不成夫人想日后与瑾王在清风面馆里继续苟且?”

  最后一句话算是戳中晏汀了。

  裘逸轩又说:“又或者夫人索性随瑾王入住瑾王府?可夫人有没有想过,瑾王日后是否会放过你?他是陛下的儿子,要娶三妻四妾的,薇熙也将成为他的夫人,届时你该如何自处?宅斗?还是宫斗?我想你应该都不喜。”

  晏汀理智反问:“嫁你难道不一样?”

  他日后也要三妻四妾,结果不都是一样吗?

  裘逸轩笑:“自然不一样。我与夫人可没有过鱼水之欢,我的夫人自然也不会容不下夫人。”

  晏汀恍然大悟。

  对啊!

  晏汀想清楚后点头应道:“好,回洛阳后,我便与朱家断了联系,只不过去北街,恐怕还得等来年开春,我不想父亲以为我水性杨花,刚刚死了丈夫就另嫁他人。”

  裘逸轩点头:“好。”

  “聊什么呢?”

  晏汀扭过身,不知为何就心虚了,她福身行礼:“瑾王殿下。”

  邵准盯了裘逸轩一眼后看她,酸溜溜的挖苦:“看来你的病是好得差不多了啊,竟还有闲情逸致跟男人在雪地里聊天。”

  晏汀白他:“我这就回去。”

  “你站住!”邵准气,“孤没来你就不冷,孤来了你立马就溜!你几个意思?”

  裘逸轩暗笑:“殿下何苦……”

  邵准一声吼回去:“你闭嘴!孤跟你说话了吗?孤让你滚!”

  裘逸轩:“……”

  晏汀气:“你好端端的又做什么?”

  邵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晏汀怕人瞧见只能挣扎,她越挣扎,邵准就越气,最后一把推着她摁在了白色的围栏上,已经走远的裘逸轩仰头看见这一幕,拳头也不禁攥紧。

  晏汀被他摁着上身腾在空中,背后便是几米的高楼,邵准咬牙切齿的掐着她的脸蛋说:“有时候我真想把你弄死在我手里边。”

  晏汀气笑。

  他也气:“你笑什么?”

  冷风吹得她瑟瑟发抖,晏汀身体凉得厉害,她出来逛了许久,早就已经受不住了。

  有宫娥太监路过,晏汀严肃说道:“你快放开我,让人瞧见了。”

  “瞧见便瞧见。”邵准不屑,“你如今是寡妇,孤玩弄一个寡妇而已,谁都说不了什么。”

  玩弄?

  对他而言我就是他玩弄的物品而已?

  是啊,怎么不是呢。

  见她面上流露出痛苦之色,邵准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又把话给说重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不是这样想的,一开口就又成了这幅模样。

  一天之内,她竟然勾搭上了两个男人,明明气都快叫这女人给气死了,可他还是不敢再说什么让她动怒的话,否则又给气病这算谁的?男子汉大丈夫的,不跟女人计较。

  他想明白,收住怒火,主动问话:“你方才都与阮天浩说了些什么?”

  晏汀低头擦擦眼角。

  “我听说你还要了他的生辰八字?”

  “知道还问。”

  邵准:“……”

  “那你与裘逸轩又说了些什么?”

  晏汀:“……”

  他凑近:“可别做对不住孤的事。”

  晏汀倏的回头看他,邵准弯眉浅笑,替她扫了头上的飞雪。

  “否则……”

  “孤要了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