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请坐。”

  郝仔手脚麻利的为晏汀挤出一条道儿, 伺候着她进入清风堂后院,晏汀一脸茫然的回头看了一眼清风堂内乌泱泱的人群,竟没想到清风堂名气已如此广远, 已经门庭若市了。

  其实说到底还是托嘉兴公主的福, 这一道“悬壶济世”的匾额可比晏父自身的本事有效多了,有了皇家做宣传,其他老百姓或者达官贵人闻风, 都是上赶着过来看诊。

  除此之外, 郝仔结交了不少当官的,也让他们题了匾额,都是用金线描好, 他开玩笑似的说:“耗子一天换一个, 都不带重样的, 没想到这题词,竟然比皇帝的话还管用,小姐就等着发大财吧。”

  明明应该是一大喜事,晏父心中却忧心忡忡,晏汀看出来,问及缘由,晏父摸着胡茬,只是叹了口气:“水满则溢, 月盈则亏。”

  晏汀心惊落座:“阿爹可是担心清风堂出事?”

  知道自家小姐与老爷的想法,白芷便出言宽慰二人道:“老爷小姐莫多想了, 清风堂生意兴隆,本就是一件大好事, 更何况有公主照拂, 想来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晏父喟然长叹:“但愿如此。只是为父心里还是慌得厉害, 这洛阳不比潮州,到底是大燕国都,一个不慎就会招来杀身之祸,想当年先师就是死于非命,他老人家在临死之际曾留下遗言,就劝我莫入朝为仕,故而当年陛下诚邀我入太医院,我也并未受恩。如今汀儿你嫁入了洛阳,为父的到底是放心不下,这才千里追来。”

  晏汀听着哽咽了,自知是自己不孝,竟惹晏父如此记挂:“阿爹。”

  晏父望着窗外灯火长明的宫城复叹:“也不知将你嫁入这洛阳城到底是忧是喜啊!”

  “阿爹……”

  想起来洛阳城后的种种,晏汀忍不住,捂着嘴鼻一头扑进晏父怀里,晏父最重名节,若让他知道邵准的事,恐怕当真会一命呜呼,所以晏汀说不得,只能把一肚子的苦水往回咽,深知一切的白芷在一旁也看得眼红,悄无声息的掉了一滴泪,又让夜风吹干了。

  晏父见她哭得不成人样,便以为她是在朱家受了委屈,此动静引来了在后院烧菜的郝仔,他当即作势就要拿着斧头去朱家理论。

  晏汀出声叫住二人,用娟帕擦干净泪珠后,哑着嗓音,软糯糯的说:“朱家待我不错,只是我太想念爹爹了,这才忍不住……”

  晏父听言松下一口气。

  郝仔也放下手里的厨具斧头:“那就好,若朱家的人欺负你,小姐可一定要告诉耗子,耗子哪怕脑袋不要,也要去朱家给您讨回个公道。耗子不怕死,就怕小姐哭。”

  晏汀冲他莞尔:“我也不想你有事。”

  郝仔瞳孔颜色乍变,满脑子都是“小姐也在意我”这句话,哪怕是真把命豁出去,这辈子也算值当了。

  晏父说:“郝仔自幼就跟着我们,他虽然年纪小你两岁,却如同哥哥般照顾你。汀儿。”

  晏汀应:“阿爹。”

  晏父做主道:“从今日起,我便认了郝仔当儿子,以后他就是你的弟弟了。”

  郝仔激动:“师父。”

  晏父牵过二人的手,一左一右的看:“若以后阿爹不在了,你们一定要彼此照顾,互相搀扶。”

  “阿爹?”

  “师傅?”

  晏父将二人的手握在一起,又拉来白芷,一家人手拉着手,仿佛心连着心:“从此以后你们都是我晏家的人。”

  白芷受宠若惊的跪下:“老爷。”

  白芷与郝仔两人都是孤儿,都是叫晏父在山里捡回来的,当时白芷脖子上挂了一块木牌,木牌上就写着“白芷”二字,晏父就将其当做了她的名字,而郝仔被救下时,身上什么物件儿也没有,再后来他稍长大些,人机灵又讨喜,清风街上的老婆子都夸他是个“好崽”,于是就这么“好崽好崽”的叫着,再后来去户官登记造册时,索性就用了这个名字。

  晏汀扶起白芷:“其实我们早就已经情同姐妹了。”

  白芷抱住她:“小姐。”

  晏父笑着拍几个人的手:“好好好。”

  郝仔成了晏家人后,他的地位也高了,其他人不好再用他出身低贱一事笑话他,白芷也开始操心起他的婚事了,郝仔虽然个头矮小了些,但其他的地方丝毫不比其他人差,好几个读书人还不一定能说过他呢,再加上清风堂声名远播,他又是作为清风堂的义子,想要嫁给他的女性不在少数。

  白芷替他把关选了几名脾性不错的年轻女子,郝仔看了一眼后只说:“小姐钟意就好,小姐喜欢的,耗子也喜欢。”

  晏汀纳闷了:“这话又是什么话?”

  郝仔怂怂的掀眸瞧她,暗暗嘀咕了一句:“反正郝仔喜欢的也得不到,娶谁不是娶,只要小姐不生气就成了。”

  晏汀如此大费周章的为他挑选媳妇,若他不同意,恐怕会惹她生气,倒不如顺从她的意思,她开心了,郝仔心里也舒服。

  晏汀没听见他这些话,自顾自的翻看册子,忽然挑出一本城南屠夫之女的资料,笑盈盈的摆在他面前:“这姑娘不错,你快瞧瞧。”

  郝仔看了一眼:“嗯。”

  晏汀转头便叮嘱白芷:“你速速去递帖子,让小耗子与她见面。”

  “欸。”

  第二日郝仔便在晏汀的安排下与屠夫家的小姐在云间客栈会面了,那姑娘生得不错,就是皮肤有点蜡黄,个头也不高,不过配郝仔倒是极相称了,小姑娘一见面就红了脸,晏汀觉得很不错,郝仔听她说好,于是就给答应下来了。

  请人算过生成八字,婚期就定在了七月下旬。

  晏汀忙完郝仔的事,恍然间看到日历,才发现邵准的生辰就在不日后,翌日嘉兴公主去万寿山下礼佛,顺道也带着她一起过去,路上晏汀想起采薇阁里的人,问起其病情如何。

  嘉兴笑了笑:“现在已经痊愈了。”

  晏汀一笑:“那就好。”

  万寿山下的万寿庙似乎被人重新翻修过,庙墙外面刷了一层厚厚的红漆,不过前日夜里下过小雨,不少地方的油漆被雨水冲淡,沿路的茅草也被人修理过,开出一条笔直的小径,不少蝉虫在树枝上鸣叫。

  嘉兴接过丫鬟递来的黄香在红烛前点燃,拿起吹了吹:“上次若不是有你,他也活不了。”

  晏汀愧不敢当:“没有公主的菩萨心肠,安鋆国太子也遇不见我。”

  嘉兴怔怔侧目看了她一眼。

  晏汀倒并没有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她手持长香跪地,闭上眼睛虔诚的许下心愿,然后起身将香插入香炉之中,嘉兴盯了她许久,然后也许下了心愿。

  二人出庙。

  嘉兴问她:“你方才许了那么久,都许了些什么愿望?”

  晏汀淡淡说:“一愿父上常健,二愿早日得偿所愿,第三个愿望……我没许。”

  嘉兴停住:“早日得偿所愿?”

  其实应该是早日摆脱邵准!

  不过这些天他也没来找过自己,邵准那人,兴起时恨不得天天纠缠她,兴致缺缺时就一两个月不见人影。不过这次听说,他似乎是去了岭南游山玩水,说起来她有一年没回岭南了,这时候,恐怕漫山遍野都挂满了妃子笑吧。

  上了马车,晏汀问她:“公主殿下许了什么愿望?”

  嘉兴脑海中顿时飘过躺在采薇阁里身着白衣披头垢面的男子。

  郝仔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买来的胭脂虫,整整大一袋子,而且都是上层货色,晏汀见了大喜,正好闲着也没事做,便开始翻阅古籍,自己制作起胭脂来了,做好后拿郝仔试色,他露齿一笑,只见满口的黄牙,乐得白芷前仰后合。

  这天郝仔正好从外面听了些故事来讲给晏汀听:“小姐怕是不知道吧,嘉兴公主与安鋆国的太子有过一段……”

  他用大拇指比了比。

  白芷惊:“你从哪里听来的?”

  郝仔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洛阳什么事情他不知道啊。他凑到白芷身边说:“我听公主府里一老婆子闲聊时说起的,其实这倒也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陛下不允许提起罢了,当年可是闹得沸沸扬扬,公主殿下甚至为了那太子自杀过,只是自杀未遂让人给救下了。”

  碾磨胭脂虫的手一顿,晏汀忽然想起那日嘉兴伺候安鋆太子的画面,仿佛就能明白此事并非郝仔杜撰,否则她堂堂一位公主,也不可能冒雨入宫伺候敌国质子。

  记起嘉兴对采薇阁那位的不同,白芷也有几分信了,就着话深入问道:“陛下因何不许?”

  郝仔激动:“那还不是因为……因为男的是安鋆人嘛!陛下自然是不想将公主嫁入敌国,安鋆与我们大燕签订盟约又屡屡违约,此等背信弃义的小国,怎可与之为伍,陛下心里明白着呢。”

  白芷笑:“你怎么今日说话文绉绉的?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

  郝仔经常与官家打交道,这点表面功夫还是有的,他说得正起兴,门口竟然来了人,来人正是屠夫家的小姐——蔺岚。

  白芷一见,赶紧起身:“蔺小姐来了呀,快快里边请。”

  蔺岚提着一篮子的后腿肉,略显几分羞涩的往郝仔脸上瞧:“今日老爹宰了一头猪,我把后腿肉带过来了。”

  白芷接过看,确实很新鲜。

  郝仔搬来椅子给蔺岚坐下后,人就去了后厨处理后腿肉,蔺岚见他对自己来并不怎么开心,脸上的笑容也没那么甜蜜,白芷见多识广,清楚小姑娘心里的想法,便拍拍她手安抚道:“小郝人是这样,别看他平时机灵,可一见了姑娘就不会说话了,可你的情意他是明白的。”

  蔺岚听完笑容舒展。

  晏汀从二楼取来了上次留下的一盒胭脂膏子拿下了给蔺岚:“这个你拿去。”

  蔺岚起身接过:“使不得。”

  晏汀往她怀里一推:“特意给你留的,你一定要收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蔺岚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朱夫人。”

  晏汀笑了笑:“郝仔唤我一声姐姐,你又是他的人,以后该叫我什么?”

  蔺岚瞬间两腮发红,十分难为情的叫了一声:“谢谢姐姐。”

  一道用过午饭,下午晏汀替晏父出诊,晏父近来身体不好,可学徒都学艺不精,晏汀为了不耽误生意,只能自己重操旧业,蔺岚也留下来帮忙,她挽了一面白纱,又施一屏风立在堂前。

  看见清风堂开门,不少人往这边赶,有不知情的路人问起。

  有人解释道:“你不知道吗?清风堂美人坐镇!我们都想被美女摸一摸脉搏。”

  晏汀握住男人手腕的瞬间,只感觉此人脉搏跳动有力,气息更加是精壮强劲,俨然没有一丝病气。

  她便知道又是故意来揩她油水的。

  晏汀无奈收回手,片刻之间让人截住,熟悉的触感叫人她瞳孔放大,下一秒,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声音,也随即从屏风后头传来。

  “小郎中,我这是得了什么病?是……相思么?”

  -

  邵准应朋友之邀去了岭南整整半个月,一回来便听说清风堂里有一位美人坐镇医馆,他东西都没有放下便直接赶来了清风堂。

  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孤不就片刻不在洛阳城吗?竟然敢红杏出墙!当真是没吃够教训么?!

  晏汀握住男人手腕的瞬间,只感觉此人脉搏跳动有力,气息更加是精壮强劲,俨然没有一丝病气。

  她便知道又是故意来揩她油水的。

  晏汀无奈收回手,片刻之间让人截住,熟悉的触感叫人她瞳孔放大,下一秒,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声音,也随即从屏风后头传来。

  “小郎中,我这是得了什么病?是……相思么?”

  药箱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晏汀慌不择路的弯腰捡起,岂料男人竟然凑了过来,轻轻推开屏风,隔着面纱吻住了她的唇瓣。

  若非他身形高大,就真的要露馅了。

  他倒是觉得晏汀这幅惊慌失措的模样尤其惹人怜爱。

  他往外使了个眼色。

  晏汀不肯走。

  男人便低声说:“看来夫人是想在这儿。”

  晏汀:“……”

  屋外人泱泱麻麻。

  她回头对学徒说:“剩下的你们来,拿不下主意的,等我回来再问,这位公子病情有些严重,我要去后院为他施针,你们不要过来打搅。”

  “是。”

  于是晏汀起身往清风堂的后院走,她一走,清风堂乱套了,许多慕名前来的病人都喊着让她留下,晏汀挑拨挡风的帘布时,回头瞪了邵准一眼,男人发笑,强行推着她出了前堂,又将她拽进了房间。

  这房间是她临时休息用的,隔壁就是晏父养病的地方。

  “你……”晏汀不敢出声,让人逼在角落,也只能用眼睛示意他,“你别乱来,我阿爹就是隔壁,若让他听见,我就不活了。”

  邵准极其顽劣的用手在她口里搅了两下:“你这水性杨花的女人!让人瞧见不好么?省得你背着孤在外面朝三暮四的!”

  晏汀气哭:“你……”

  裙摆被一阵疾风吹起,晏汀焦急得一把抓住他的腕,却没有什么效果,反而叫他推得撞在了门面上,此动静把隔壁的晏父给吓醒了。

  晏父问:“谁在隔壁?”

  晏汀双手捂住嘴鼻不敢出声,邵准正好有了她的软肋,贴唇轻声命令道:“去榻上。”

  晏父没听见回答撑着身子又问:“是汀儿吗?”

  晏汀怕邵准发疯,只能顺从他的意思,乖乖的躺在榻上,睁着一双鹿眼,泪水哗啦啦的流。

  晏父问了第二遍没人回答后就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邵准撑在上方看她:“你倒还委屈上了?”

  晏汀不知他因何生气,也恼他如此不管不顾,人如同死了一般的躺着,不看他也不回话。

  邵准更气:“你回我!”

  他发了怒,似要拆了她。

  晏汀看着他说:“你最好是把我弄死在这儿!”

  “你……”

  晏汀就像是一团棉花,无论你怎么使用都没用,再加上她身子不好,若是把她惹生气了,气坏了她心疼的还是自己。

  可……

  他一拳砸在软枕上,眼里冒出血丝,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她到底在图些什么,若换别的女人,早就以这些露水之情,巴巴求着他带自己进瑾王府了,或者是换一些银财,可她偏偏什么都不要。

  起初他以为晏汀是欲擒故纵,不说只是为了得到更多,可现在都已经整整一年多了,她还是什么都不要。

  她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

  真想扒开看看!

  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愚笨的女人?

  邵准一把捧住她的脑袋,近乎逼迫性的问她:“孤再问你一遍,你到底要什么?只要你说的,孤努力去办。”

  晏汀反而笑了:“殿下这是做什么?瞧我可怜?”

  邵准自欺欺人的说:“孤只是不想吃白食。”

  这确实是个好借口,因为是不想吃白食,所以哪怕她提出要嫁入瑾王府,说不定也还是可以试一试的。

  晏汀倒是觉得眼下的状态极好,朱时叔疯了,恶心不到她,她也不需要为之操心,自己所有的时间都可以用来做自己想做的事,偶尔来清风堂帮帮忙,或者是陪嘉兴公主聊聊天,生活与在潮州没什么区别,她何必要跟邵准牵扯上。

  于是晏汀一字一句的告诉他:“我什么都不要。”

  他压低声音怒吼:“晏汀!你存心气我的是不是?”

  “汀儿?”晏父竟然过来敲门了,幸亏邵准反锁了门,晏父站在门口,披了一件外袍,“汀儿,是你在里面吗?怎么把门给反锁了?汀儿?你发生什么事了?”

  邵准无视外面道:“你好像很怕晏清风知道我们的事。”

  晏汀瞳孔地震:“你要干什么?”

  邵准顽劣冲她挑眉,起身就要去开门,晏汀一把用手圈住他,痛苦不堪的摇头求饶。

  “只有这个……”晏汀说,“只有这个不行。”

  男人冷峻着面孔看她。

  晏汀不敢再说话刺激他,只能一遍遍的求饶示好:“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只求你放过我阿爹。”

  晏父听不见应答急忙找了郝仔,郝仔怕里面出事,在多次敲门无果后就要破门而入,用身子撞击门面的第二下,里面的晏汀终于出声了。

  晏汀装作刚刚睡醒:“怎么了?”

  晏父听她语气这才放下心来:“原来你在里面睡觉。”

  晏汀盯着一旁的男人说:“这些天看诊太累了,方才一回房间就睡了,兴许是睡太沉,所以没听见阿爹的叫唤,害阿爹担心,是汀儿不对,我脱了衣衫,阿爹有什么吩咐就在外面说吧。”

  晏父笑道:“你好生休息吧,人没事就好,我还以为出了事,那你快睡吧。”

  郝仔也说:“耗子一会儿给小姐做些好吃的补补。”

  晏汀点头:“好。”

  晏汀应付完他们才有功夫来应付邵准,男人大摇大摆的躺在她的枕席上,东看看西看看,发现匣子里的药罐时,他打开闻了闻:“这是什么?”

  晏汀老实回:“护心丸。”

  邵准眉目一肃:“你用的?”

  晏汀拿回重新放入匣子。

  邵准不自在的咳了两声,似乎想起之前她好像用过,如今这一大瓶都快空了,看来她是没少发病啊,兴许多半还是自己给气的。

  但……

  她不是也经常气他吗?

  可这护心丸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吃下去副作用想必也大,她冬日里手脚冰凉与这病应该也脱不了关系,看来以后还是不要跟她计较了,免得白白浪费了这上好的护心丸。

  对!

  跟她窝什么火啊!

  你找她不就是为了找乐子的吗?

  晏汀收拾好屉子后跪在他面前看他,这床没有瑾王府或者公主府的舒服。

  她说:“殿下是要在这里还是去别地?”

  邵准:“……”

  “孤来不过是给你点警告罢了!”

  晏汀松下一口气:“殿下在外面解决了就好。”

  邵准:“……”

  他看着晏汀从榻上下去,慢条斯理的捞出青丝,又将叫他压皱的裙摆理清楚,一束阳光从盈窗上露进来,不偏不倚的打在她的眉眼间,仿佛是点缀了柔和的佛光。

  “啊——”

  他看得心乱,一把给人截腰抱起,然后放在腿上,指腹缠绵的摩挲着她天生泛红的唇瓣,一下两下三下四下,带着两个人的呼吸变重,他两指之间还滑溜溜的,晏汀忽然想起刚刚的事,嫌恶心不想被他触碰。

  邵准也识破了她的小心思,故意往她跟前凑,发笑打趣:“自个的东西也嫌弃?”

  晏汀扭头躲:“你……”

  他玩味更重的低头想要来调戏,晏汀急忙伸手推开他:“不是说……”

  邵准眯了眯眼:“孤还没有解决呢。”

  晏汀:“……”

  后来那束光落在了晏汀的裙摆上,裙摆之下明显印着男人大手的轮廓,压抑的低吟声却让人吃了去。

  他明明说是来给自己解决的。

  可却只是让晏汀独自一人泄了春光,最后她奄奄一息的躺在男人怀里,他也第一次从她泛红的眉眼间窥见了她的愉悦。

  原来陈自修说的甜头就是这个!

  他轻轻掐着女人的腮,低头轻轻吻了吻唇角。

  真甜!

  邵准此次去岭南游玩带回来好几箱行李,不过都分给陈自修几个和嘉兴公主了。

  晏汀也得到了一份。

  她半信半疑的接过锦盒,锦盒从外面摸有点凉,打开扑面而来的寒气,锦盒的冰块之中放着鲜红色的荔枝,一个个肉粒饱满又多水。

  只是数量并不多。

  从岭南到此地路途遥远,他是怎么将这些荔枝保存回来的?

  其实邵准起初带了不少,不过路上也坏了不少,最后这些佼佼者才得以与美人相见。

  想当年唐玄宗为了搏杨贵妃一笑也是跑死了几匹马才得到这妃子笑的。

  邵准盯着她脸上的反应:“若你不喜欢,孤就拿去分了。”

  晏汀想要留下,可始终说不出来喜欢二字,总觉得莫名羞耻。

  他倒是心善,也没有逼她。

  再后来晏汀去公主府里做客,听见嘉兴公主抱怨邵准去岭南却没有给她带回荔枝时,莫名有股心虚感。

  嘉兴拍拍手背:“以前每每去岭南玩都会带回来一小盒的,偏偏今年没有,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存心想要馋死本宫!还是说他其实带了,但是给了别人?”

  晏汀抿唇低头。

  嘉兴烦躁郁闷之际,忽然瞧见晏汀的反应时,豁然明了了。

  难不成……

  好啊,有了媳妇儿忘了姐!

  这没出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