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一路磨磨蹭蹭, 等到逛完超市出了商场门口,雨已经停了,浓墨似的乌云密集地攒聚在天幕中。

  回去的路上, 原清濯忽然开口问:“原榕, 我们把那套房子买下来怎么样?”

  原榕靠在副驾驶座位上打哈欠,打到一半顿住了:“啊?”

  “就是我们现在住的这套,”原清濯补充,“等你毕业了, 我们再买新的。”

  说到这个, 原榕才恍惚地想起,他们已经在石城一中那套租房里住了这么久了。从开春到现在,两个人大部分时间都窝在那个小小的两室一厅里,甚至很多个夜晚他们都是共同度过的。

  那处小区是近几年盖的, 而且又是学区房,价格应该不便宜吧……原榕迟疑道:“我不太了解这个, 不过,你要买人家的房子, 房东能同意吗?”

  “这个不是问题, 房产是程喻绮家里闲置下来的。”

  “什么?这是学姐租给我们的吗?”原榕吃了一惊,“我一直以为是爸妈找的房源。”

  原清濯:“他们只知道我给你租了房子, 其余都是我来准备的。”

  原榕想了半天,像是猜到什么似的, 耀武扬威地质问道:“那你当时是在骗我吧?”

  “嗯?我怎么骗你了?”

  “就是高考前我在郊外的墓园崴脚那次!”原榕笃定地说, “你把我带回去, 还一脸不情不愿地说是爸妈吩咐你照顾我的, 其实就是你一手安排的对不对?”

  当时还真的骗过他了, 他还以为原清濯也是被迫和自己待在同一个屋檐下的。

  “现在才反应过来?”原清濯失笑, 随即摇摇头感叹,“怎么这么笨。”

  “你!又不会好好说话了是吧。”

  碍于原清濯现在正在开车,原榕气闷却又不能做些什么,于是偏过头盯着玻璃窗上的雨滴,不打算跟他一般见识:“……”

  他就是在这方面有点儿转不过弯来,怎么了,这还不都是因为原清濯?要不是他,自己也不至于在感情方面这么迟钝吧。

  这个时候,骨子里优秀的自我调节基因发挥了作用,原榕想,这么多年看得见吃不着的一直是原清濯,自己才没有那么憋屈,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租的房子,最后两个人都满意了……想想原清濯默默准备这些也是需要耗费时间和精力的,算了算了,就不计较他说自己笨了。

  不过是从商场回家的这么一段路,在停车场放好车以后,原清濯发现原榕已经消气了,还主动拎着买好的蔬果站在停车场门口等他,回家以后像往常一样指挥原清濯去阳台给盆栽浇水。

  先前那两盆濒死的花在原榕的精心照料下奇迹般地起死回生,有了这次教训,两个人再买花草的时候不再捡着哪个好看买哪个,首先选好养活的,其次选漂亮的,就这样,阳台的绿植渐渐多了起来,目前靠着墙角一字排开的花盆大约有七八个。

  原清濯一向没有什么喜欢的休闲活动,拜弟弟所赐,种花终于成了他人生中除了赚钱养小屁孩之外的第一个被迫养成的爱好。

  “少浇一点儿,不能洇到地板上,”原榕站在他身后,视线紧紧盯住原清濯的手腕,生怕他浇多了直接把花闷死,“有片叶子干掉了,待会儿修一修,这么湿润的雨季也会干吗?”

  清越的嗓音一句接一句在原清濯身后响起,就算是背对着,脑海里也不难想象出少年狡黠的表情,他耐着性子把八盆花草照料完,随后放下喷壶,转身盯着原榕看。

  “……怎么了?”

  高大挺拔的身躯缓缓靠近,不知是不是阴天的缘故,原清濯俊美的五官在他身后墨色的阴云衬托下透出晦暗之色,原榕连连向后退了几步,直接抵在拦腰处一台笨重的滚筒洗衣机上,他双手扶着身后的机器,露出吃痛的表情,双眉轻轻皱起。

  原清濯双手圈住他,搭在洗衣机边沿处,原榕被困在他怀里,心中警铃大作,抬头问:“怎、怎么了啊,我现在不能使唤你了是不是啊。”色厉内荏,外强中干,一看就没什么气势。

  原清濯把他抱坐到滚筒洗衣机上,分开他的腿,随后紧覆上去,双手缓慢地探入原榕的衣摆,皮肤细腻,触感极佳,让人爱不释手:“让哥哥抱一会儿,好不好?”这是个问句,原榕却没感觉到他有认真询问的意思,下一秒原清濯的唇贴上来,把他的回答全部吞没。

  长时间的接吻让人手脚发软,原榕攥紧原清濯的衣领,头昏脑胀,浑身发热,感觉身体的重量一点点落到对方怀里,几乎快要从洗衣机上滑下去。原清濯的掌心温度很高,他的手游曳着向上,揉按的力道越来越大,少年纯白色的卫衣被撩到脖颈的位置,这下那只手的作恶路线完全显现出来。

  先是蜻蜓点水、满怀爱怜的轻吻,随后便是一次重过一次的厮磨啃咬,舔舐的动作时而轻缓时而急促,原榕感觉铺天盖地都是原清濯身上好闻又令人心安的气息,过了好半晌,他有点儿换不上气了,双手扶住原清濯的肩想把他推开,却被轻松捉住两只手绕到背后固定住,上半身被迫打开。

  待原清濯满意了,原榕的手才重获自由,他抹了抹湿润的唇角,饱满好看的唇瓣微微开合喘气,由于有些缺氧,他的双颊也是淡粉色的,纤长微卷的睫毛沾了水汽,粘连在一起,垂眸调整呼吸的样子看上去漂亮而乖巧。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男孩儿,原清濯打心底里发出这句感叹,他看了眼原榕腰背上新鲜的红痕,心底里催生出一种浓浓的破坏欲与占有欲,喉间一阵阵发紧:“碰几下就这样了,你怎么这么娇气?”

  原榕拉起他的手,对着动脉的位置威胁似地咬了一下:“是你太用力了,我才没那么娇气。”

  “还说不是?”原清濯伸手捏了捏他的肚子,手指弯曲轻轻往上走,时而有意无意地蹭几下,期间不知道碰到了哪儿,原榕倒吸一口气,身体像过了电一般,指尖攥住他的手腕,挣扎道:“你……你,我要下去,不抱了,也不亲了!”

  原清濯拦住他的腰,把人重新放回去抱紧:“不仅娇气,还容易害羞,回头改个名吧,不叫小榕树了,叫含羞草怎么样?”

  “那你也别叫原清濯啊,”原榕哼道,“你干脆叫无赖吧。”

  “无赖就无赖吧,好歹是个人,”原清濯附在他耳边一字一句地说,“我要是养你这种容易害羞的植物,你就只能天天关在家里被我按着浇水。”

  原榕的想象力在这时竟然出奇的好,在原清濯充满暗示意味的描述下不可抑制地越想越歪,他抬眸和原清濯对视,清澈的眼底映着对方的轮廓,喉结滚动着,想训他几句都变得词穷。

  这时候忽然响起一阵电话铃声,他如临大赦般地用膝盖抵了一下原清濯的腰:“去给我拿电话。”

  手机放到原榕面前,看到来电显示,他一手撑着洗衣机,一跃站到地板上,快速点了接通。

  “喂,妈,怎么了?”

  原清濯静静地站在旁边等他。

  电话那端传来原妈妈的问话:“你还想起来有我这个妈啊,都多久不回家了,也不给妈妈打个电话?”

  原榕小声说:“最近学校好多活动,我就忘了,而且也没有很久不回……月初不是回家住过一次么?”

  原妈妈的心情听上去很好,关心道:“都参加什么活动了,忙不忙?”

  原榕大致给她讲了一下自己最近的比赛:“倒不是很忙,就是在学校里要处理好多人际关系,有点儿麻烦。”

  原妈妈又问:“我和你爸今天在石大附近见了个客户,刚好能接你回家吃饭,之前问了清濯,他在事务所回不来,那你这边儿呢,有没有时间?”

  听到这句话,原榕猛地抓紧手机,回头和原清濯对视,后者轻轻摇了摇头。

  “我、我没时间──”原榕尽量让自己听起来没那么紧张,“妈,你要来接我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啊,我最早处理完这边的事儿也得两个小时后了,可能赶不及。”

  说完这番话,他感觉手心都要出汗了。

  “你在学校吗?忙什么呢?”

  “我,就是今天有个篮球比赛,然后打完了,要回宿舍洗澡换衣服。”

  原妈妈沉默了半晌,重新开口提醒道:“原榕,可不要跟妈妈撒谎,你真的在学校吗?”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原榕心里咯噔一下,他很想开口辩解,可是心里一急什么都想不起来,又回头看了眼原清濯,强迫自己迅速冷静,语气装作被怀疑后很不满的样子:“怎么了妈,我都说了,我今天在学校打篮球,一起吃饭的话,可能要等到晚上……”

  “──妈妈现在和你爸已经把车停到学校门口了,”原妈妈说,“如果在宿舍,就赶紧收拾一下来找我们吧。”

  什么?!

  爸妈在学校?!

  原榕抬腕看了眼手表,就算现在马不停蹄地赶过去也来不及啊,可是为什么爸妈会忽然来学校找他呢?

  现在谁也救不了他,原清濯就更不可能出面了,原榕快速在脑内推演了无数种可能发生的情况,这才深呼吸一口气,重新举起电话:“喂,妈。”

  原妈妈嗯了一声:“怎么了儿子?”

  “我没骗你,今晚是真的没时间,不过我现在不在学校……”原榕没什么底气地道,“没办法立马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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