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看到两人的不止有荆渭, 还有随之赶到的江柘。

  他就站在仓库门口紧邻的货架旁,视角没有荆渭那么明目张胆,能瞥见的只有原榕的背影。可仅仅是听到他们交谈的内容就已经足够让江柘眼跳心惊。

  虽说原清濯没事儿了总爱逗一逗原榕, 在各种可能被人发现的地方这样那样, 但他没打算在情敌面前演什么活春宫,就只在原榕饱满好看的唇瓣上轻轻碾了一下便收手了。

  ……就亲一下?

  原榕茫然地睁开眼睛,看到原清濯的指腹按住自己微薄的唇,上面沾着点点鲜红的颜色, 背着窗外的阳光, 他的五官镀上一层秋天特有的冷色调:“嘶,属小狗的吧,好像咬破了。”

  “胡说,”原榕拉住他的手腕往下拽, 不可思议地说,“你以为我是你啊, 我才不会那么用力呢,让我看看。”

  “真的, ”原清濯顺着弟弟的力道放下手臂, 唇角果然蹭破了一点,他双手捧住原榕的脸, 稍一用力捏住下颌角,轻松打开原榕的口腔, 修长的手指探进去抵住一颗犬齿, “就是这个, 早晚得给你磨掉。”

  原榕说不了话, 只能瞪大眼睛, 忿忿不平地看着他。

  原清濯看着他灵动的表情, 低声笑了起来。

  “现在还生不生气?”他揉乱原榕的头发,“不生气就跟我回去了,别那么担心,知道吗?”

  “我不想回去了,”原榕垂眸,“我怕有人问我刚刚的事情……要不我们直接走吧。”

  原清濯瞟了眼远处木桩一样的荆渭,懒散地道:“行啊,刚好,我也很讨厌被人盯着的感觉。”

  他揽住原榕的肩,一手桎梏住少年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榕榕,我们走另一个门,那边儿离换衣间更近。”随后根本没给原榕发现其他人的机会,施施然领着怀里的人离开了。

  荆渭快步跟上去,刚要张口拦住两人,就见面前凭空出现一只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整个人被大力地拖拽出器械室。

  进了楼道,他又被那个人像扔垃圾一样甩在墙角,一向温柔近人的天之骄子哪里被这样对待过,荆渭扶着墙站起来,怒火中烧道:“是你?”

  他对这个金黄卷毛的小屁孩有印象,这人不是原榕的舍友吗?

  “为什么要拦着我?你刚刚也看见了,”荆渭顿了顿,抬高声音强调,“原榕他被人牵着鼻子走还不知道!”

  江柘倨傲地看着他,像是对荆渭这种多管闲事的行为深恶痛绝:“人家怎么样跟你有关系吗,你算老几?那是原清濯和原榕自己的事儿,跟你无关的少掺和。”

  荆渭冷笑:“原清濯……看来你认识他?既然知道他和原榕的关系,你刚才还能无动于衷?!”

  任凭他怎么批判,江柘面上都一副不屑的样子:“别装了,你追上来不就是想窥探原榕隐私吗?我没你那么恶心,对他俩的事儿也不感兴趣。”

  荆渭被他说中了,面上划过一丝难堪,却仍旧不肯罢休:“我承认这样做是有些卑劣,可我也是为了原榕着想,本意没有什么坏心思,你如果和他们关系好,就应该在事发之前及时阻止,而不是为了掩盖他们不合理的关系来谴责我。”

  江柘嗤笑出声,好整以暇地说:“你以为他们是什么关系,不合理?乱/伦吗?”

  荆渭沉默了。

  “原清濯是我继母的儿子,按理说我们两个才是兄弟,”江柘一字一句地说,“原榕跟谁都是自由恋爱,就不劳烦你在这儿杞人忧天了。”

  他上前拽住荆渭的衣领,轻声威胁道:“不过,要是他俩的事儿走漏半点风声,我一定会来找你。”

  荆渭靠在冰冷的墙面上,双目微垂,一眼看到少年脖颈上可怖的刺青,顿时有些头皮发麻,一时间忘了反驳。

  江柘把他放下来,面沉如水地离开了走廊。

  -

  深秋时节,石城大学校园主干道上铺满了干燥的落叶,冷风一吹,树丛哗哗作响,地上的光影不断地交错变换。没过多久,天上忽然开始下雨,雨滴淅淅沥沥地砸在柏油路上,洇湿风干的树叶与石砖。

  原清濯刚刚在体育馆门口撑起伞,兜里电话忽然响了。原榕乖乖地跟在他身边踢叶子玩儿,随口问:“谁的电话?”

  “是妈打来的。”

  “那你快接啊,”原榕抬头催促道,“看看有什么事儿。”

  原清濯点了接听,将手机移到耳边:“喂,妈。”

  两个人共打一把伞慢悠悠地在雨幕中行进,偶尔有骑自行车经过的同学与他们飞快地擦肩而过,原榕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身边的人一把拽到靠近人行道的那一侧,原清濯低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老实点儿,别乱走。”

  原榕皱着眉刚要顶嘴,就听到原清濯的声音无缝切换成温柔驯顺又懂事的样子:“哦,没什么,刚刚是同事领来的小狗在乱跑,妈,咱们之前说到哪儿来着?”

  “……”

  原榕冰凉的手撩开原清濯的卫衣下摆,一下贴在手感极佳又温热十足的后腰上,使坏地捏了捏。

  正在说话的原清濯声线陡然变调,随后迅速恢复正常:“今天要加班,我刚好不在学校,妈,明天就是周末,到时候我带原榕一起回去。”

  随后就是一些拉家常的环节,诸如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之类的,原榕听了几句注意力就放在别的事情上面了,等到原清濯挂掉电话,他手里已经攥了满满一把叶子。

  “怎么又开始捡叶子了,”原清濯挑眉,“老师留作业了?”

  原榕甩了甩叶子上的雨珠:“捡着玩儿的,放回家里收藏,过了这个秋天就再也捡不到这些了。”

  原清濯腾出一只手搂住他,伞面稍稍往原榕倾斜,细密的雨水自伞面汇成一道道小溪流飞溅而下:“你们老师天天让你们捡叶子,就没留别的任务了?”

  “有啊,下个学期就开始捡虫子了,”原榕拧眉,“不过我不想捡那些软绵绵的菜虫,想想就受不了。”

  那些节肢动物倒没什么,他最不喜欢那些不长骨头的生物,诸如蜗牛蚯蚓之类的,至于蛇就更别提了。

  “受不了怎么做作业啊,”原清濯捏了捏他的脸,“到时候老师挂你的科。”

  原榕:“不会挂科的,你小时候不是不怕这些吗,下学期你跟我去捉虫子。”

  以前小学放学后,他们俩就结伴在小区里面的小花园一起玩儿,一直玩到天黑才拉着手一起回家,原清濯习惯良好,玩之前就坐在公用石桌前写作业,一定要把作业写完才做别的事情,原榕就在他附近四处乱晃等着他,期间和其他小朋友在草丛里摘花捉蝴蝶,偶尔身上爬了虫子就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喊哥哥,这时候原清濯就会用笔或是直尺面无表情地帮他拂开,再坐回去继续自己的事情。

  在原榕的印象里,原清濯好像没有害怕过什么事情。除了那次他受伤吓到原清濯之外,绝大多数情况下,原清濯处理任何情况都游刃有余,他总是表现得很安全很可靠。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原榕过去几年偶尔会觉得原清濯根本不需要自己这个弟弟。

  他看上去不需要自己为他付出,并且从来没有对自己提过要求,反而原榕好些事情都要他来帮忙,从小到大……好像都是这样。

  “想什么呢?”

  原清濯的声音倏然将原榕的思绪扯回:“有空走神不如想想今晚吃什么。”

  他取出车钥匙开了车,看着原榕坐进副驾驶,随后收起雨伞一起进入车内,径直带着他开向市中心的某处商都。

  再过两天就到了回家和父母一起吃饭的日子,正好赶上原妈妈阴历生日快到了,原榕提议两人一起去挑礼物,原清濯没有异议。

  都说给女人挑礼物是世界上最难的事情,这话不假,原榕在饰品柜前挑了半天都没看到合适的,原清濯则去隔壁奢侈品专卖店挑裙子,过了半小时,原榕大步迈进店里,走到他身边问:“怎么样,有合适的吗?”

  原清濯伸手从衣架上取下来一条绵软丝绸质地的白色包臀吊带裙:“这个好看吗?”

  原榕上手感受了一下,看着原清濯把那件裙子放在自己身前比了比:“这个好像是不能穿出去的料子吧,我们要给妈妈买这种吗,有点儿短,我觉得不太合适。”

  原清濯笑了一下,反问:“谁说这是给妈买的?如果没记错……我记得你缺一套换洗的睡衣。”

  原榕:“???”

  他转头看了眼四周,发现没有柜员在往这里看,小声怒斥:“神经病啊,快放回去!!”语毕,他二话不说夺过原清濯手里那件白裙子放下,拽着他出了门店。

  原清濯的表情有些遗憾:“啧,下次一定把它买下来。”

  “买你个头!”原榕拖着他坐上电梯,“不想好好买礼物就跟我去超市买菜,以后不许再有这种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七是只猫”老板灌溉的1瓶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