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直接开始聊案子吧?”
中年beta将文件袋拉开,取出一叠A4纸,递向苏沫,“这是根据你之前说的情况,我总结出的一些可以在法庭上进行辩护的点,你先看看?”
“啊,好。”苏沫双手接过,内心有些诧异,看了眼上边的文字,条理清晰,每一条都对应一条法律,整理得可以说是相当用心,禁不住向人道谢:“辛苦您了。”
“不客气,应该做的。”中年人朝苏沫微笑了下,看起来很是憨厚。
难道,是自己多虑了,对方真的是个好人?
omega边翻看起来,边有些心乱,但还是觉得不应该这么快就解除疑心,还是静观其变吧。
“对了,你之前说有个视频可以作为证据,今天带过来了吗?”律师问道。
“啊。”苏沫抬起头来,刚准备说带了,忽然又顿住。
不对,他之前和对方说过,视频存在一个U盘里,U盘样式已经很老旧了,不支持转换到手机查看,必须得用电脑才能查看,而且可能新版的笔记本电脑还不行,得需要有老式USB接口的台式电脑才能。
可对方却这么问……这是,想带他转移到别的地方?
omega心下微沉。
“不会忘了吧?”中年男beta忽地提高了音量,表情瞬间惊讶得有些夸张,说完又笑起来,朝他摇了摇头,“你们年轻人啊,总这样,做事总是丢三落四的。”
“实在不好意思啊,走得急,忘了。”omega面露歉意。
不管对方是不是好人,今天他都不能到别的地方去,何况,对方的这个问题,着实问得很有些奇怪。表情也是,像是故意摆出惊讶的样子,好让他觉得对方很好相处似的。
毕竟,作为一个在自己行业内经验丰富的上层人士,多少会有些傲气,觉得自己的时间分分秒秒都格外宝贵,可他却忘带了一个多次提起的重要证据。
按道理,对方面上多少是会表现出一些不高兴的吧?
但对方却没有,没有不高兴,反而还像是想让他放下戒心似的,很快就说了类似没关系表达谅解的话。
想让他放下戒心吗?那对方下一句话应该是……
“唉,行吧,那下回记得带过来。”律师说,“你继续看吧,有什么觉得不妥的地方直接和我说,不要客气。”
下回?
在线上的时候,他明明说过,家里人管得严,他出来一趟不方便。
对方也表示了理解,说现在这形势omega外出确实不方便。
“好的。”苏沫朝人微笑了下,低下头继续看起来。
一面还没看完,嗡——对面人的手机震动起来。
“呃不好意思啊,同事打电话过来,我出去接一下。”
“啊,好。”苏沫抬起头来,朝人微笑了下,“您去吧。”
对方快速推开门,走的样子看起来很急,推开玻璃门,松开手的时候很快,砰,大门闭合时发出的声音有点大。
柜台里边的年轻女beta眉头皱了一下。
omega眸色愈发沉。
不像是律师,倒是很像收钱办事的拐卖人口的犯罪分子。
好巧不巧,上一回听到的一个时事新闻,就是这个套路,出去接个电话,回来就急了,开始要动手。
现在这人开始出去接电话,那下一步……
是要问他要不要等会一起吃个晚餐,或者更干脆一点给他买杯喝的?然后再乘机加点“料”,等他昏迷,或者干脆不等他昏迷等他逐渐失去力气,就直接将他带上车?
在他们眼里,二十岁的omega是很蠢的生物吗?
事实证明汲取一下时事新闻还是很有必要的——
律师很快回来了,朝苏沫笑了下,就看向苏沫手边那杯只喝了一口的看起来还是满满一杯的草莓奶昔。
“啊,今天可真冷,在外边吹了一会儿冷风就受不了了。”坐下来,就和他这样说道。
这是,要开始了吗?
“嗯,今天是降了一些温,更冷了。”苏沫抬起头来,朝人微笑道,“辛苦您了。”
“不辛苦不辛苦,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律师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回,朝他摆摆手,又拿手机扫了桌角的二维码,看向他,笑着,“我准备点杯热饮,我看你那个没喝?”
说着用眼神示意他手那边的草莓奶昔。
“是嫌冷了吧,”律师笑着,“年轻人少喝些冰的,我给你点杯热的吧?”
“你有什么想喝的吗?”中年beta将手机递过来,“你选一个?”
完全不给他说不的机会。
“啊……谢谢。”
“想喝这个。”苏沫指着一杯厚厚奶盖的饮品,“双层的,下边是热的,隔层,第一次见,好像有点贵,可以吗?”
“当然没问题。”beta点了那东西加入购物车。
低头认真看着手机,似乎是在挑选自己要喝的。
苏沫站起身,beta朝他看过来,苏沫淡然地朝人笑了下,“那个,我去趟洗手间。”
“哦,好。”
omega往一边走了。
对面马路,SUV里高大的alpha眉头一皱,朝后边两个年轻女beta道:“夫人离开座位了。”
“看见了,好像是去洗手间。”
“那个beta不对劲。”alpha说,“我得出去一趟。”
“我也出去吧,阿月,你留在这里看情况联系少爷。”林秋道,从后边儿取了什么东西放到裤兜里。
旁边的年轻女beta很快回答:“好的姐,你们注意安全。”
“嗯。”
一男一女推开车门下来,马路的红绿灯刚好转绿,两人过去,推开了甜品店玻璃门。
“两位需要点什么吗?”
“要这份双人套餐,谢谢。”林秋指着电子屏幕上刚好冒出的甜品套餐。
“好的。”年轻女beta微笑道,“请扫这里付款。”
叮咚,收款提示音格外好听。
两人转身,径直走向中年男beta前边的卡座坐下。
半秒后,机械的电子女声广播响起——
“请——97号——到柜台取餐。”
中年beta站起身。
另一边,omega在盥洗池前站定,给自己捧了把凉水洗脸。
冰冷的凉凉的液体略过眼周,头脑仿佛也在这一瞬间得到降温,理智主导起中枢。
女佣和司机就在马路对面。
这里也很多人,饮料不喝就是了。
对。
没什么好担心的。
就当是为自己最终选择来“赴约”付出一点代价。
将脸上多余的水珠擦干,苏沫往外走。
便老大远瞧见原来座位前桌坐着的一男一女正是女佣林月和alpha司机。
心中欣喜,但在眨眼间就收回了视线,往中年男beta面前的座位坐下。
律师邀他喝饮料:“不尝尝吗?看起来很不错。”
苏沫低头看面前的饮品,闻起来很香。
摸起来也是热的。
只是,对面人眼镜后边忽然闪过的促狭的期待的光,让他即刻生理不适了。
苏沫端起那杯冷热参半的饮品,前头女佣林秋有站起的冲动。
苏沫又放下。
“还是算了吧。”说这一句时,omega面上的表情消失了。
律师的脸色变了变。
苏沫把A4纸放回到对方那边,“资料准备得很用心,但下次换个演技好一点的过来吧。”
“你、你在说什么啊?”
说这话时,中年beta眼里野蛮的愤怒迅速转变为痴傻的茫然,手向下移。
“你说呢?”
苏沫静静看着中年beta将手放到腰间。
“是准备拿枪吗?”
omega忽然记起小时候待在福利院时,曾遇见过拐卖人口的犯罪分子。
福利院旧区对面有家幼儿园,上学期间,每天都会有年轻父母或是年龄大些的长辈去接送自家的孩子,他很喜欢趴在对面的栅栏上看。看他们漂亮可爱的书包,被父母或者家人抱着,被夸被亲,想自己也拥有那些。
他一次在福利院旧区栅栏附近看对面幼儿园景象的时候,有大人从外边给他递棒棒糖,让他从栅栏空隙里钻出去,说给他买糖吃。边说的时候,手就边摸了下衣服下摆。
他那会儿也是眼尖,看见了枪柄,也是刚巧,上午福利院才上了不要贪小便宜的课。
他连忙往旁边的实墙跑了,后来他听见那人在外面乱骂,还有那人的同伙。
骂得很难听,还朝栅栏里边开了一枪。
后来旧区就被维修了,栅栏被撤走,变成了防弹实墙。小孩子的厌恶就是这么简单,单纯的因为之后再看不见想看的东西了,他讨厌起那群坏人。
“——夫人小心!”
砰!
子弹打偏了,他没受伤,被女佣赶过来查看,回神看过来,才发现莫名其妙的,开枪的这位倒像是受了重伤,倒在座椅上开始抽搐,回过头,后边的alpha司机似乎也不太对劲。
“是少爷的标记……”alpha艰难地开口,“……快带夫人回车上。”
听人这么说,似乎这才感觉到四周的温度好像很不一样,浓烈的温暖的像太阳一样的东西将他包裹起来,是alpha的安抚信息素,不对,不太像是安抚,苏沫往周围看了下,似乎更像是压迫。
但好像对自己来说都一样了,先生留下的东西,不会伤害他。
外边传来警车的声音,很久没听见这些声音了。
“夫人,我们出去吧。”
“嗯。”苏沫转身。
然后就看见店里的好几个alpha似乎都不太好,有一个甚至出现了痉挛的症状,看起来很吓人,“他们这是?”
“受到了alpha信息素的无差别攻击吧,您身上少爷留下的标记的缘故。”林秋说,“没关系,阿月已经联系医疗队了,警车也到了。”
苏沫微愣了愣,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惹出了事。
“您别担心,他们一个都跑不了,好了,我先带您回车上。”
“他们?”苏沫有些懵了。
omega回头瞧了一眼,果然,瞧见痉挛的那个人腰间也露出了手枪。
“是的,信息素检测器显示他们的信息素波动值很不正常。”林秋说。
“可刚才那个人,他不是beta吗?”
苏沫觉得头脑愈发乱了,好像噩梦成了真。
“嗯,但和夫人聊天的那个beta后颈有alpha的腺体,”林秋道,“应该是改造过的。”
“什么?”
omega只觉得愈发懵,然后就发不出声音了。
他们正往玻璃大门走去,距离大门只有两米。
门被推开,高大英俊穿着特战服的alpha出现在眼前——
“夫人,过来。”
这一下,耳畔别的什么声音全都听不见了。
心脏砰砰狂跳,好像觉得应该要跑。
他该怎么和先生解释刚才发生的事?说从前的朋友太久没见了变成了仇家?
他的先生会不会反驳他怎么还变了性?
毕竟,他从没和先生说对方是个beta,还是个男性beta。
先生多半以为他是来见omega,所以那么容易吃醋的一个人,才会答应得那么快。
“愣着做什么,做错事了,不能服个软吗?”alpha的声音有点冷。
神情也是。
苏沫心跳停滞了,眼眶倏地红起来:“先生,我……”
想解释的,但眼泪比理智来得更凶。
啪嗒,啪嗒。
泪珠滑过脸颊,起了水痕。
眼眶红彤,瞧着可委屈。
像只想家的在外受了欺负的小兔子。
alpha深呼吸了下,终是没抗住。
大步过去,将人抱到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