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不知道是因为放飞了自己还是在此之前憋屈得太久。自从出了KTV之后，夏杨除了最开始一小点儿的不自在之外，一路上都在碎碎念。依然没有重点，还是一堆废话。
但是，能找到一个人听自己废话还不嫌烦，并且面带笑意望着她的人，这种感觉真好。
和在时旭面前不同，和以前面对宋辞的时候不同，和对待十一大大的那种忐忑也不同。时旭就不论了，但宋辞和十一这里，夏杨从前在面对他们的时候，其实是会有些小紧张的。哪怕是昨天，宋辞待在她家里的时候，她也没有现在这种感觉。
如果要在时间上画出分界线，昨天和今天，大概隔了一条江那么宽。今天之前，面对他的时候，她会不安，可现在她感觉很安心。那些安心是从心底生出来的，不是因为他的几句话。或者，哪怕只是他那几句话，她也信他。
嗯，有些时候，薄纱的确只是一层薄纱。
可隔与不隔，掀与不掀，却是天差地别。
夏杨走在人行道的里侧，宋辞虽然注意力全都放在她身上，却总能在有电动车开上人行道的时候扯住她，将她护在身边。而夏杨依旧是迟钝的夏杨，思路天马行空，话题跳得飞快。
“学长，所以你对我是一见钟情吗？”
宋辞想了想，点头：“嗯。”
夏杨摸摸鼻子：“其实学长看起来，不像是会对谁一见钟情的人，这种用什么方法都讲不通的东西，要安在学长身上，总觉得怪怪的。”
闻言，宋辞笑笑。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讲不清的东西，这不过是其中最正常的一件。
喜欢就是喜欢，哪有什么因为所以？真要追究原因，也不过就是有天，我遇见你。
“小心车。”
在电动车从后开来的时候，宋辞又扯了她一把，之后也说不清是不放心还是怎么，想了想，他没有松开手，就这样牵着她走在了路上。
人行道两边的墙边，栽着倒垂下来的不知名植物。因为天气凉，少了绿色，那些枝枝蔓蔓却依旧缠绵交错。
“对了，学长。”不属于自己的温度通过手心阵阵传递过来，夏杨唇边的笑意。自从离开包厢，就没有淡下去过，“你说，我们要去约会？那我们现在是去哪里？”
总是胸有成竹的宋辞，万万没想到，他会败在这个问题上。
“我们现在，不就是在约会吗？”
夏杨脸上的笑意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
“哈？”
作为一个虽然没吃过猪肉，却带领过群猪赛跑的少女，夏杨忽然发现一个问题。
“学长，你是不是不会约会？”在看到对方沉默之后微微颔首，夏杨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来，“那我教你好了！”
宋辞任由她牵着他的手轻轻摇晃，做着外人看来有些幼稚的动作，脸上的笑意却始终未减，越发多了起来。
以前不觉得，可现在看来，能够在纷杂的世界里遇见她，盛夏时接过她递来的冰激凌，寒冷的天气里，握住她的手，哪怕不讲话，只这样晃晃悠悠在外面走着，也实在是件好事。
“我以前看电视的时候，其实想过。在那些故事里，两个人约会的方式都差不多，半点儿新意都没有。如果是我，我一定不要和他们一样。”
她挠挠耳朵：“好像很多女孩子都是这样吧？总希望自己是独特的，什么都是独特的。”
“你和她们不一样，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闻言，夏杨弯了眼睛：“学长也是。”说完之后，她放下摸耳朵的手，“可就是刚才，我忽然又觉得，那时候的自己真是想得太多了。什么普不普通，独不独特，很多时候其实没什么意义。只要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哪怕是这样牵着手在街上乱逛，其实也很好。”
“所以，这就是你教我的？”
夏杨摇摇头：“其实，我是想和你去看电影来着。”
她说：“虽然这个桥段好像很普通，但我忽然很想知道，跟喜欢的人一起去看电影，和自己去看喜欢的电影，这之间的感觉，到底有什么差别。”
“嗯，你这么一说，我忽然也很想知道。”宋辞替她把碎发勾到耳后，“那我们去看。”
2.
就像夏杨说的，哪怕是普通的小事。但自己做和两个人一起做，也会不一样。你喜欢的那个人，像是拥有超能力。能够化腐朽为神奇，能够化乏味为有趣。
只是，在选电影买票的时候，他们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想看这个？”
夏杨一边望着海报一边回答：“嗯！还没上映的时候就感兴趣了，一直没看过。”
“嗯，能出到第三部 ，想必前面的剧情还不错。”
“啊……应该吧，只是前面的几部，其实我也没看过。”
原以为她是一直追着这个系列，现在却听见她这样说，宋辞不禁有些疑惑：“你没有看过前面的吗？”
“嗯。”夏杨脱口而出，“但是时旭以前跟我强力推荐过，说这个很好看，单看或是连着都不影响，超级赞。”
时旭……
在夏杨这句话出口的那一秒钟，宋辞微顿，陡然间转了身。
“我听说那部也不错。”他指着另外一张海报，“口碑不错，评分也很高，看起来也很有趣的样子。不如我们看那个？”
“是吗？”夏杨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样的题材，以前都没看过……真的有趣吗？”
“嗯。而且这个到底是第三部 ，说是说不影响。但情节上一定会有一些关联，包括前面的剧情。不清楚剧情再看这部电影的话，可能很多地方的精彩都体会不到。你说呢？”
夏杨像是被说服了，只是毕竟念了那么久，那部电影，她还是很想看的，于是挣扎了一下：“可是……”
“就那个了。”宋辞单方面做了决定，在看见夏杨鼓起的脸颊时，轻轻捏了捏，用哄小孩的语气，“在这里等我，我去买票和爆米花。”
夏杨还是有些不甘心：“可是你之前不也对那个感兴趣吗？为什么忽然要换……”
还没说完，便见原先已经走向售票口的人忽然折了回来，凑近自己，接着唇上一片温软，满满都是他的气息。他贴在她的嘴唇上轻轻摩挲，没有离开，嘴唇一张一合，就这么重复了一句：“站在这儿，等我回来。”
夏杨想退后，却被人扣住了后脑，那是很强势霸道的姿势，却偏生让人觉得温柔。只是，嘴唇上有些痒。
“好……”
直到听见这个答案，宋辞才恋恋不舍退远了些，然后低着声音揉她的头：“乖。”
在那个声音响起的一瞬间，夏杨已经连耳朵都热起来了。明明知道她是声控，还用这样的声音和语气跟她说话，这简直，简直就是犯规！
冲着他的背影皱了皱鼻子，什么电影什么换不换的，夏杨再没有放注意力在这上面。果然，宋辞转移注意力的方法真是很有用。
夏杨轻轻抬起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指尖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才刚刚触到，立刻又放下了。
不过，之前都没有特别反应过来，却在刚才那一瞬间，夏杨才真的相信，她喜欢了那么久，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要听着他的声音才能睡着的男神，真的就是宋辞。而且，她的男神，真的变成了她身边的人。
夏杨偷偷摸出手机，打开微博，敲下一句话，继而发送。
“刚刚在看什么？”
在抱着两个爆米花桶的同时，还能稳稳端着两杯可乐。唔，她的十一大大真厉害，做什么都厉害。
“没什么。”夏杨接过一杯可乐，笑得灿烂，像一颗小太阳，“我们进去吧，电影要开场了。”
宋辞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用腾出来的那只手牵住了她。
与此同时，包厢里缩在角落刷微博的梁缇柳在下滑刷新的时候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咩上：没什么想说的，就是很开心，敲开心，不能更开心……一想到喜欢你，就很开心，词穷也开心。
天哪……这个世界已经被恋爱的酸臭味腐蚀了，只有我还散发着单身狗的清香。梁缇柳满脸嫌弃，但不一会儿又想起些什么。
不对啊，我也有男朋友啊！
一想到这儿，立即点开时旭的头像发过去一串颜表情，而那边秒回：今天玩得开心吗？
梁缇柳有些意外：回得这么快，在玩手机？
——不，在等你的信息。
3.
这是一部欢脱的电影，到处都是笑点，夏杨抱着爆米花桶笑得身体都在颤抖，声音又甜又脆，宋辞一转头，就能看见她。
顿时，心上像是被猫咪的肉垫轻轻挠过，柔软得不可思议。
只是，周围都是小孩子，有些吵闹，时不时还发出几声尖叫，实在有些破坏气氛。这样的氛围，难怪没有什么情侣选这一部。
不过，她看起来很喜欢。
这样也很好。
这时候，画面忽然安静，宋辞终于分了神往屏幕上一瞥，原来是进入了一个煽情的片段。与此同时，夏杨终于掏空了爆米花桶。
“吃完了？”宋辞语带笑意，“你很喜欢吃爆米花？”
夏杨把手搭在空桶里，看上去有些不甘心：“也没有，就是觉得电影院里的爆米花真的比外面好吃很多。”
宋辞微微一笑，把自己没怎么动过的爆米花全部倒进了她的桶里。安静的电影院里，一时全是倒爆米花的声音。
眼看着刚刚空掉的爆米花桶又满了起来，夏杨一怔，微微侧目就看到那个人低垂的眼。
“吃不完就给我。”宋辞说。
不过一句简单的陈述，却让夏杨有一种小鹿乱撞的感觉。作为一个被宠着长大的小姑娘，这句话并不是没有人对她说过。毕竟从小到大，父上母上吃饭的时候一直这么对她说，而她也挺习惯的。只是，在父母之外，宋辞是第一个对她说这句话的人。
不过想一想，好像在这么说之前，他就已经这么做过了。比如前几天吃饭的时候，夏杨不爱青菜。虽然被强迫着塞了几口，但几口之后，不管宋辞在她碗里堆多少，她都只是默默扒饭，假装看不见它们，只在他出声提醒的时候吃那么小小一根，兔子一样一点一点慢慢嚼。
几轮之后，宋辞终于放弃，从她的碗里挑走了那些青菜。
夏杨高高兴兴看见那些绿色移开，原以为他会丢掉的，却不想，宋辞放进了自己的碗里，没几口就吃掉了。当时她有出声提醒来着，总觉得这样的画面有哪里不对，宋辞却一副理应如此的样子，倒叫她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可那些原来不解的问题，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那个答案，让她觉得比爆米花更加香甜。
蓦然间，夏杨想起来以前妈妈对她说过的一句话。
那是表姐被安排去相亲的时候，她当时看见表姐满脸的不情愿。于是晃着妈妈的手，问：“如果我以后也不想找男朋友，你也会让我去相亲吗？”
“会。”
夏杨瘪瘪嘴：“真的吗？”
而母上大人见状，一下子笑出来：“逗你的！”继而认真道，“其实妈妈一直是这么想的，我希望，我只是这个世界上第二爱你、对你第二好的人。所以，你一定要等到最爱你的那个人。”
那个时候，妈妈握着她的手：“虽然现在很多人都说「爱」这个字不现实。但现实的东西，大多数没有意思，我情愿你一直都不现实，也希望你可以永远都保持这个样子。哪怕什么都不会也没关系，反正总会有人来宠着你。那样的话，就算有一天，我和你爸走了，我们也能放心，因为我们知道，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那个人会一直陪着你。”
当时的夏杨埋进妈妈的怀里，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而妈妈拍着她的背，一下又一下。
“这样的人大概不那么好找，所以啊，我不着急，你也不用急。”
从过往的记忆里重新回到现实，夏杨望一眼手里的爆米花，再望一眼身边对她浅浅笑着的宋辞，忽然就有一种「找到了」的感觉。
这种感觉来得突兀，带点盲目，在外人看来，只是一瞬间的想法，丝毫不理智。
可不管过去未来，至少现在，她是真的确定。
就是他了。4.
从电影院回到住处的路上，宋辞看似漫不经心地提起：“这部电影怎么样？”
“嗯，感觉超棒！”夏杨笑得满足。
“我也觉得不错。”宋辞勾唇，“感觉应该比那个第三部 好看。” 第三部？夏杨想了想，对于宋辞为什么一直纠结着这个问题有些不解。只是，电光石火间，她闪过一个念头，眼睛里带了些狡黠，她故意说道：“这也不一定吧，那个电影的口碑也很好，而且我从很早以前，就一直想看来着，有机会的话，其实我还是想去看一看的……”
宋辞揉了揉太阳穴，低声说：“如果你真的那么想看，那我下次陪你去。”
而夏杨偷偷瞄他一眼，终于没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
“学长，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对着眼前笑意盈盈的人，宋辞心底的无奈越来越多了。他沉吟半晌，最后点头。
“嗯。”
不论如何，以前的夏杨总是把注意力放在时旭身上。在她还记不住他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宋辞自问不是个小气的人，也并不怎么喜欢纠结的事情。但这件事就像过不去一样，即便夏杨现在站在他的身边，每每想起那么一桩，他便还是有些在意。
毕竟那还是不久以前的事情，才不过几天的时间。
这样的感觉太过强烈，虽然也知道这些想法其实没什么用，平时也并不怎么容易想起来。但她这样不经意提及，他便会觉得有些别扭。
“噗……学长，你为什么这么可爱？”
宋辞抬眼：“你故意的？”
“对啊！”夏杨承认得干脆又大方，“学长你介意吗？”
这时的他们已经走进了楼道里，声控灯早在她的笑音下亮起。只是奇怪，分明只是一盏灯，落在她的眼睛里边，却生生燃成了星星。他的影子，裹着星辰映在她黑色的眼瞳里，让人愿意这样看一辈子。
他握住她的手腕，一个旋身把她抵在了墙角。他斜斜勾了嘴角，眼眸变得深邃。
“非常介意。”
在夏杨的眼里，宋辞从来都是一个温柔的人。不论什么时候都温润有礼，也总是细心体贴。只是，那是在她面前，而面对其他人的时候，他总是清疏冷淡，自带疏离感。
可那是平常，不是现在。
现在的宋辞，他一手握住夏杨的手腕，一手抵着她身后的墙面，由于逆着光的缘故，五官和表情都让人看不大清。然而，就算看不清，也让人不自觉心跳加速。
甚至，夏杨有一种看见了传说中恶魔的感觉。
他们都是这样诱拐人类的吗？如果是的话，也难怪能够这么成功。毕竟，这样的魅魔，应该没有几个人能够拒绝吧？
就在夏杨几乎要闭上眼睛，宋辞轻笑着就要低下头去的时候，楼梯口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与此同时，那传来的说话声，让夏杨一下子僵直了背脊。
“你说，这么晚了，小杨应该睡了吧？”
“她那种夜猫子不可能这么早睡，说不定还躲在被子里玩手机呢。”
察觉到夏杨的不对劲，宋辞微微退了一步：“怎么了？”
夏杨的目光越过宋辞投向他的身后，跟傻了似的，好久才艰难地开口：“我爸妈，他们好像回来了。”
宋辞一愣，很快牵着夏杨走出那个角落。果不其然，一回身就看见拖着箱子刚刚旅行回来的夏杨父母。往这边走来的人，看上去已经不年轻了，脸上的神采却是很多中年夫妇所没有的。虽然不认识，也未曾见过，可单单一看，就知道他们应该是一家人。
“小杨，你怎么这么晚还在外边？”
米色风衣、长直发，眉眼几乎和夏杨一模一样，只是比她更成熟些，这应该是夏杨的母亲了。宋辞这么想到，手心忽然有点儿出汗。
“我在外边看电影，刚刚回来。”
“哦。”夏杨的母亲点点头，转向宋辞，“这是你朋友？”
“嗯，这是……”夏杨想了想，对上宋辞分明紧张却努力保持着微笑的脸，莫名有一种他们之间的位置换了换的感觉。略作思考，她挽上他的手，“这是我男朋友！”
随着夏杨那句话出口，宋辞一顿，转头，大概是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干脆承认，于是满脸意外。刚刚那只带着点小坏的恶魔像是一下子缩回了襁褓里，成了小小只、不懂世界邪恶的孩子。
夏杨的父母好久没有说话，宋辞抿了抿唇。
“叔叔阿姨好，初次见面，我叫宋辞。”
“宋辞啊。”还是夏杨的母亲先开了口，顺便推了满脸不高兴的自己老公一把，“我说你从一开始就杵在这儿，一句话都不说，这是干吗？”
夏杨父亲的表情由伐开心转变成不开心plus。原以为自己家水灵灵的小白菜还在院子里好好待着，没想到出去一趟就发现被拱了，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点点准备，这种感觉，真是让人头大。
“叔叔好。”宋辞轻一点头。
夏杨的父亲异常冷漠，眉宇间自带威严：“嗯。”却在被自己老婆暗暗掐了一把之后，被迫开口多说了几个字，“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嗯，好的。”宋辞转向夏杨，偷偷在她的手指上捏了一下，“那我先回去了。”
在看见他的小蠢羊乖巧点头之后，他才又转回来：“我现在就住在隔壁，如果叔叔阿姨有什么事情……”
“慢走。”夏杨的父亲这句话说得快了一点，一个不小心就打断了宋辞的话，惹来家里女眷不满的眼神。
但也不想多想了。
在看见宋辞的小动作之后，夏杨的父亲悄悄哼了一声，眼神锁定夏杨：“跟我回家说清楚。”
虽然他看起来很严肃，但不管是老婆大人还是自己女儿，都并不怕他的样子，挽着手就开了门进屋，只剩他一个人拎着大包小包站在外边，好不容易攒出来的威严根本用不上。夏杨父亲一把捂住自己的心脏，感觉并不能愉快玩耍。
而当夏杨父亲把东西全部搬进来的时候，家里的女眷已经进房间了，也不知道关着门在聊什么，焦急得恨不得抓心挠肺。
然而，他还是不死心地敲了敲门：“你们在聊刚刚那个拱白菜的吗？”
夏杨&夏杨的母亲：“……”
门外那个不死心：“我也要参与！”
“在外边等着。”夏杨的母亲一边享受着女儿给修指甲，一边对门外喊，“你不是说累吗？还一身汗的……先去洗一洗，等我出来和你说。”
夏杨继续修着指甲。
“那个宋辞长得还挺好看的，看起来也干净。如果我年轻一点儿，估计也会喜欢这样的。”夏杨的母亲漫不经心道，“所以，这个没什么好说的。”略作停顿，“你觉得他对你怎么样？”
收好指甲剪，夏杨低头，从相识的第一天，一直到刚刚的那一刻，她把过去的日子全部想了一遍，这才做出肯定的回答。
“很好，他对我一直很好。”
夏杨的母亲一直观察着夏杨神色，当然也没有错过她脸上那些细微表情的变化。
良久，她摸摸夏杨的头：“看来是真的很好。”
她从夏杨很小的时候，就一直宠着惯着，会满足她的一切正当要求，也会在某些地方告诉她一些道理。但讲述的时候很少，大多时候，她都在对自己的女儿表达父母的爱。
或许在很多人看来，这样的宠惯很容易让孩子骄纵。可她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只有这样，才能让她长大之后不被一些小事迷惑，也能够让她分辨得清什么是真正的好，什么又是假意，不容易被骗。
“咦。”夏杨猛地抬头，“所以……”
“所以什么？你们就是谈个恋爱又不是结婚，弄得那么严肃干吗？而且我觉得那个孩子看起来挺好的，也还比较放心。”
夏杨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比较放心？这怎么看出来的？”
对着光看了一下自己的指甲，她吹了吹，朝自己的女儿勾勾手指，然后在她的耳边轻轻吐了两个字。
“面相。”看到女儿怔愣的样子，夏妈妈显得很开心，“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夏杨挣扎了很久，就是没把「下午」两个字说出来，觉得似乎不太好。最后选了个聪明的说法：“母上大人，你还记得我从大一就喜欢的那个CV吗？就是我说他是我男神的那个？当年我听着他的歌睡着，还是你帮我收手机的，第二天你还说你也听了一下。”
“所以……是他？”
夏杨使劲儿点头：“是是是！而且他是我学长，我们一个系的……”
夏杨讲了很多事情，有关于十一的，也有关于宋辞的，卧室里，两母女谈了许久，笑声都传到了门外。而环着手臂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的夏父。在听到这声音之后，孤零零望一眼窗外……
今天的月光好冷啊。5.
蹦到房间把自己摔回床上，夏杨仰躺着，做着游泳的动作，动动手踢踢腿，然后一把抓过来那个滑稽的抱枕，抱到怀里就开始揉。揉了好一阵子才想起来打开手机，果然，宋辞给她发了信息。
——我要不要找个时间，提点儿东西过来正式见一下叔叔阿姨？
夏杨捂着嘴偷笑：如果你想的话。
但不一会儿又想到什么，她追加一句：不过，不用这么快吧？
用自己多年以来看电视的经验分析了一下，夏杨想，一般来说，好像都只有要结婚的时候，才会说什么提着东西正式见面，而他们真正在一起，其实也就是今天而已。
大概是从那句话里读出来了夏杨的意思，宋辞半真半假地回道：我也觉得很多事情不必太快，所以我叫的是叔叔阿姨，不是爸妈。虽然这都是迟早的事情。
隔着屏幕，夏杨都能感觉到某个人带着点小坏，崩了平时形象的笑。她有点儿想吐槽，最后却只对着手机做了个鬼脸。
——好了，逗你的。我就是想先和叔叔阿姨熟悉一下，至少让他们对我稍微能够了解。这样，以后等我真正准备好了，才能够让他们放心把你交给我。至于时间什么的，等多久都没关系。
小区外边的花树早已过了花期，木叶萧瑟，实在是有些冷，寒风如刀，割了枯叶就往下卷，不是什么美好的画面。可夏杨透过玻璃窗往外看，却什么不好的都没有看见。她只看见霓虹灯珠把远方的天际画出斑斓颜色。虽然因为夜深而变得有些暗，却也给人一种五彩祥云的感觉。那上边，大概站着一个盖世英雄，准备去迎娶谁。
什么乱七八糟的。夏杨捶了一下自己的头，停止散发脑洞。
说来奇怪。
有些人相处很久，越久越厌，可有些人的感情历久弥新，唯一的考虑，便是害怕时间不够。无论什么时候回头，都觉得相伴还不久，这样的日子，可以再过个五百年。可他们的基点都是一样的，最开始都有过心动，也都有过携手白头的信心。
时间不能说明一切，可愿不愿意等，实在又是一种考量。
夏杨趴在枕头上，下巴被挤成一条线，软软地堆在一起，脸看起来更圆了，此刻，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她说：那我和你一起等，你等我，我也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