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接下来简隐月被迫过上了和男人同居的日子,不过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什么交流。

  他早上七点二十起床赶早八,樊闻川七点出门忙工作;他一下课就去图书馆里学习呆待晚上十点离开,樊闻川有时候下班早会过来陪他,有时候忙着加班甚至好几天不回来,简隐月倒也乐得自在,只是必须要回家不能在外过夜,否则就会有人来“请”他回去。

  简隐月已经懒得很男人争辩了,反正说了也没有,还浪费他的时间,所以除非必要他从不和樊闻川交谈。

  樊闻川想过很多办法也做了很多事情,但简隐月对他永远都只有一副冷漠的表情,即便他们同床共枕身体紧紧贴合,可总有一道无形却让人窒息的裂缝将两人远远分隔。

  他们就这样彼此耗着对方一个多月,时间又再次来到假期,这次樊闻川仍旧没有放简隐月回家,只是口头承诺等有空了和他一起回去并扣了他的身份证件。

  能有什么办法呢?简隐月心想,没有任何办法,他只能听樊闻川的话。

  七月半的天气还不算很热,温风偶尔掠过,他独自躺在宽大阳台的吊椅上半阖着眼皮眺望挥洒在城市半空的夕阳,场景看起来实如此美好,突然门锁打开的声音打破静谧,简隐月知道是男人回来了。

  吊椅依旧小幅度地摇摇晃晃,他始终没有回头看一眼。

  “为什么又不吃饭?”

  熟悉的声音自头顶响起,简隐月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站在他身后的男人轻微的叹息一声,随即走到呆坐在吊椅上的人面前蹲下,一手搭在他的膝盖上仰头直视神色淡漠的青年。

  “不是说好了不管怎么样都要好好吃饭吗?”男人的大拇指来回抚摸简隐月的手背,露出淡淡的笑,“肯定饿了吧,我去重新做。“

  简隐月依旧没有回应,视线落在那片随残阳落幕而黯淡的天空上。

  樊闻川保持这样的姿势直勾勾地盯着他半响,然后起身走了,在背对青年的那一刻,他的眼底瞬间浮上了一层明显的无奈和难以察觉的悲伤。

  青年自然是没看到,而在男人流露出难过的同时,简隐月只是面无表情地用毯子擦了擦手背,不久后,厨房响起炒菜的声音,香味也随之飘出,他回头望着那道忙活的背影,眼眶猛地一热。

  如同往常一般,男人对他的好无可挑剔,甚至比以前更好,即便他很少回应对方,男人也从来不发脾气,反而会温柔地继续给他讲一些关于自己的故事。

  场面一度很奇怪,因为简隐月毫无反应,甚至连语气词都不会发出,做清洁的阿姨一直以为这位清秀的少年是个哑巴,而自己的雇主却十分执着想让对面回答。

  樊闻川似乎真的想用行动来证明些什么,简隐月觉得他这样很没必要,可这两个月的时间一磨下来,他似乎变得越来越混乱了。

  但他仍然不打算原谅樊闻川,他应该只是很恍惚,恍惚他们之间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在男人即将转身的刹那,他快速地偏过了头愣愣地坐着,直到樊闻川走过来叫他吃饭。

  餐桌上摆着三菜一汤,都是些简单的家常菜,中午未动的剩菜已经被樊闻川倒了。

  要是以前他会说男人浪费,但是现在他懒得管这些,爱倒就倒吧,最好把他自己冲进下水道。

  简隐月并不觉得饿,可男人要让吃那就吃,虽然他的厨艺还是没有进步,但至少饿不死人。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樊闻川今天没有喋喋不休地和他扯些有的没的,默默地给他夹菜,简隐月瞥到了他无名指上的创可贴,应该是切菜切到手指了,然而他也只是停顿了一会儿继续埋头吃饭,完全不在乎男人。

  两个人安安静静吃完饭,简隐月径直上楼冲完澡把自己甩到床上,随后拿起没看完的科幻小说翻开,书翻到四零四页时,房门被人轻轻推开。

  简隐月皱起眉头看向那位“不速之客”,表情中写满了“滚”字。

  樊闻川穿着居家服发丝还未被吹干,他的眼神顺着青年身体的曲线一路滑过,随后站在门前问道,“怎么搬到这边来了?”

  回答他的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

  因为前几天樊闻川出差,简隐月直接把自己的东西全部搬到主卧旁边的小房间里了。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我进来了?”樊闻川抬起脚踏入房门,然而不过一步的距离,趴在床上的青年就冷冷道了一句“不要进来”。

  “抱歉。”樊闻川几步走到床前,“今天我不想听你话了。”

  简隐月“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愤愤看向近在咫尺的男人,“出去!我不想和你睡一起!”

  话还没有没说完樊闻川就已经把人压在了身下,两人之间没有被子的阻隔,鼻尖萦绕沐浴露的香气,简隐月将头偏向一侧想扯过被子盖住自己,然而男人却没给他这个机会,紧紧抱住他没留一丝缝隙。

  “你干什么!”简隐月用力挣扎,“嗯……!你太重压得我喘不过气了。”

  樊闻川拉开一点儿距离留给青年喘气的空间,简隐月眼神中透露出的不悦和愤怒不假,可耳尖却泛着羞赧的粉红。

  这一幕落在男人眼中,体中热流涌动。

  这两个多月他一次都没有碰过简隐月,因为青年不愿意,于是男人也并没有强迫,最多趁他睡觉的时候亲一亲摸一摸。

  身体堆积的欲/望叫嚣着想要冲出体外,樊闻川情不自禁地埋在青年的脖颈处贪婪地嗅着属于他的气味。

  简隐月内心十分抗拒,用力地把男人向外推,“我不想做这种事情!你找其他人去。”

  此话一出,樊闻川身体微钝,而后抬起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衣衫凌乱的青年,眉头一皱缓缓道:“我不会找其他人,我有你就够了。”

  “是吗?那我真应该感到荣幸。”

  “隐月。”樊闻川俯身低声在青年耳畔道,“我爱你,我清楚并承认这一点,我只爱你。”

  “我爱你”这三个字让简隐月一愣,印刻在身体骨骼中沉寂许久的某样东西似乎重新翻腾了起来,而在他愣神的期间,樊闻川的手已经滑入了那宽松的衣摆。

  熟悉的手掌抚上腹间,一阵酥麻的感觉将他的思绪拉回,简隐月继续反抗,双手抵在男人下巴上撑开距离,费力抵说道:“你之前也这样说,还不是出去乱搞!我不想和你做这些。”

  男人沉默片刻,旋即轻声道了句“好吧”,然而还未等简隐月松一口气,樊闻川直接用手抚摸小月,然后伸出舌尖。

  “我们不做,我帮你做。”

  沉睡的月亮被散开的云层唤醒,月光细碎落在不断奔腾的川流上,宛若银河。

  ……

  一个小时后,简隐月躺在床上陷入沉睡,而没吃到饭但依旧很开心的男人从后抱着他也渐渐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九点多,青年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一只沉重的手臂搭在腰间。

  今天星期几?他怎么还不去上班?

  简隐月从床上起来去卫生间洗漱,等他再次回来时男人已经离开了,于是准备再躺会儿,结果没多久樊闻川就端着早餐上楼了。

  “醒啦,吃点儿东西吧,公司的事情忙完了,给大家放了三天假,我也正好可以陪陪你。”男人将早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头一歪笑意盈盈地看向青年,“你不是很喜欢学校旁边的小笼包吗。”

  简隐月压了压翘起来的头发,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樊闻川帮他拉开椅子坐下。

  拿起筷子咬了一口小笼包,稍微把心中的烦躁顺着食物咽下去后,他仰头看向正盯着他吃东西的男人。

  “樊闻川,我们好好聊聊吧。”

  男人闻言喜上眉梢,巴不得和青年聊个三天三夜,就算他知道简隐月肯定又是和他说“感情问题”想要离开,可他仍旧渴望能和他交谈。

  于是他扯过椅子坐在青年旁边笑问道:“聊什么?”

  “聊你该怎么去爱一个人。”简隐月一口吞下包子,神色平静拿起豆浆喝。

  “什么?”樊闻川没想到对方会说这种话,内心十分诧异。

  “说实话,不管你把我绑在身边多久我都没有打算重新和你在一起的想法。”他自顾自地吃东西并没有看樊闻川,“你说你爱我,我姑且认为是真的,因为你这种人要是没点儿真感情估计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你应该知道什么才是正常的恋爱吧。”简隐月偏头,眼神淡然地直视男人,似乎真的不含一丝感情,“毕竟你最开始对我就很正常。”

  “你知道这样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不对,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要一直做错误的选择?你爱我就应该放我离开,尊重我的意愿,开心我的开心,难过我的难过。”

  “

  可你看看现在呢?我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是你带来的,我不开心你也不开心,就这样耗着,你真的喜欢吗?”

  “我相信你爱我,那你能正确地爱我一次吗?”

  樊闻川短暂地沉默片刻,而后垂头闷笑一声,“我能将你的话理解成为……如果我是真的爱你就应该和你分开吗?”

  “……你可以这么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