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行舟:???出门没看黄历。

  跳个墙不偏不倚正好就能落到摄政王怀里,真的会谢!

  “王爷……”

  谁说摄政王进宫去了的?

  宋行舟目露惊讶,猛地一下子红了眼眶,精致小巧的鼻子微微一曲,竟然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萧辞:……

  演得真好。

  宋行舟心说,娱乐圈欠他个影帝。

  两人的目光在斑驳光影里相撞。

  宋行舟眼中湿润,眼尾晕红,宛如一朵刚被暴风雨摧残过的海棠花,楚楚动人。

  “哭够了吗?”萧辞的视线顺着他的五官一路向下,落在那截纤细的脖颈上,白的有些晃眼,显得那抹滴血珠更加惹眼。

  宋行舟抬眼去看,正对着萧辞那张冰冷俊美的脸。

  还能再哭一会。

  他蒙着双,气若游丝:“妾身不知做错了什么,就被王爷禁了足,刚刚又想王爷想的紧,就想着能从这墙上看看寒居的方向……”

  “嗯。”萧辞指了指另一边,“寒居在那边。”

  两个人的脸离得有点近,萧辞甚至一转头都能感受到宋行舟呼出的气息。

  半晌,宋行舟抽了抽鼻子,“王爷……能不能解了妾身的禁足?”

  萧辞细细看过他。

  这会儿子大腿被树枝划到的地方有些刺痛,腰上也被抻得酸痛,宋行舟挪了挪腿,又扭了扭腰,坐在别人腿上却没个好样子。

  萧辞被他蹭得心头倏然窜起了一把火。

  突然脸颊上被一只大手钳住,宋行舟此刻乌发凌乱的贴着,泪容如挂露的玫瑰,眼眸盈盈似水,嘟着肉肉的鱼嘴。

  “别乱动!”

  宋行舟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愣在那里。

  传闻中,摄政王战场受伤,残疾而不能人事。

  不能人事……???

  “啪嗒”玉石落地的声音终于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越听越惊讶的江空畔手指一滑,棋子直接掉到石桌上,碎成了三块。

  江空畔面露微笑,心说,谁说王爷被迫娶妾的?明明就喜欢的很。

  宋行舟多希望这时候摄政王能把他扔下去,让他马上滚,这次他一定听话乖乖的滚。

  江空畔站起来,拱手行礼:“见过王妃。”

  只见宋行舟费力的张了张他那个鱼嘴,“……同礼。”

  萧辞视线落在宋行舟松散的衣襟上,里面的雪山遮遮掩掩显了个轮廓,露出的肌肤在太阳下发着光,他偏了下脸,解下自己的披风扔到了宋行舟头上,“不成体统,滚。”

  宋行舟在披风下长长呼了口气。

  -

  “清芷。”

  宋清芷闻声抬起头,眼睛先是亮了一下,然后立刻蒙上层云雾,哽咽道:“哥哥……”

  宋行舟自己都没想到,跳了一次墙头,不仅解了他的禁足还给了他出府的自由。

  不错不错,除了——

  某些地方的功能可能是正常的。

  宋行舟拽了凳子坐在床边,望着宋清芷,开门见山:“关于父亲的案子,你知道多少?”

  宋清芷曲了曲鼻子,不解的道:“哥哥何出此言?父亲的事,哥哥知道多少,清芷就知道多少,并不会比哥哥知道的更多。”

  宋行舟心想,可惜我根本不是你哥哥,于是抬手阻止,道:“你只要说出你知道的所有,不需要管其他。”

  宋清芷垂着透红的眸子,想了会才道:“我记得当时是有个参加科考的举子咬定给父亲送了礼银,父亲便会在考场与他行方便,对于他小抄的事睁一眼闭一只眼,后来还有人说银两送给父亲,父亲就会将他保举给上面的官员。”她抬手捋了捋滑落的发丝,忽然抬眸问道:“哥哥到底是想做什么?”

  宋行舟叹了口气,道:“父亲和母亲之死怕是有些蹊跷,这案子可能也是有冤情在,我想帮父亲翻案……”

  话还没说完,宋清芷就猛地冲了过来,一把捂住他的嘴,奋力摇摇头,道:“哥哥莫要胡说!这案子天子已经亲自落了御笔,不可能有什么冤屈,以后你可别提什么翻案了!”

  那双与他一模一样的眸子里,是宋行舟看不懂的情绪。

  丝丝缕缕的光影从窗户中落进来,药炉里白烟袅袅,将他们二人隔开成了两个世界。

  宋行舟知道今天的话题只能到此为止了,阳光从窗子里透了进来,有些刺眼,他站起身抬手将榻上纱帐解开放下来,“妹妹大病刚醒,还是多多休息,我想祖母一定提醒过,你万万不可出家门让别人看到你。”

  话未说完,突然有什么东西从纱帐顶上落了下来。

  宋行舟低头去看,是信。

  他刚想弯腰捡起来,就见宋清芷紧张的慌着从床榻上跳了下来,一把将那几封落在地上的信抓了起来,直接塞进自己的枕头下面。

  余光里,宋行舟只认识信封上的一个字——

  齐。

  他不动声色的继续帮她放下另一半的纱帐,然后才退了出去。

  齐?是谁?

  -

  北镇抚司。

  传闻中诏狱恶名远扬,仿佛是专门吞食文人脊骨的凶猛野兽。

  萧辞拂动腕骨上的佛珠,垂着眸子,对于周围的哀嚎乞求之声置若罔闻。

  在他的面前,是浑身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的桃染。

  “想好了吗?谁指使你的?”

  桃染抬头,用那双红肿到难以睁开的眼睛望向这位活阎王。

  她艰难的动了动唇,道:“平、阳、王。”

  “哦?”萧辞笑了笑,语调平淡,“那你说说本王的七弟是如何指使你?他现下远在渝州,又是如何与你往来的?”

  “平阳王自有渠道让奴婢知道他的命令,奴婢只要按他的指示完成就好。”话说的有点多,她的唇角又开始向外渗血。

  “你倒是忠心,有点可惜了。”萧辞抬眸,看着她,忽然伸出手掌挥了挥。

  一阵肉身拖在地上的声音传来,桃染忍着疼转了一下头,于是——

  在她看清被两个锦衣卫架着拖行之人的脸后,突然用尽全力挣扎起来,大声嘶喊:“娘!娘!”

  “王爷!您放了我的娘吧!”

  萧辞冷笑:“那你说还是不说呢?”

  “我说、说……”

  萧辞转过身子,吩咐旁边的陆烈道:“待她交代清楚后,给她解药。”

  木轮滚过地板的声音,彷如地狱的吟唱。

  -

  春光乍好,晴空万里。

  宋行舟百无聊赖,倚在院子里的一张躺椅上,手边摆着岭南刚刚进贡来的新鲜果子。

  本以为能从宋清芷那里得到些有用的信息,结果还是一无所获,如今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走了。

  他学得是表演,又不是刑侦。

  “唉!”叹了口气,又塞了瓣橘子到嘴里。

  不远处有几个仆妇正在园子里忙活,冬天冻死的花草要补上新的,春天要开花的植物也该松土施肥。

  园子曲径幽深,鸟雀啾鸣,她们断断续续的闲聊声传了过来。

  “呸,我家里那个老没皮的半夜里还真去爬了她家的墙,结果愣是让人家给拿着棍子打了出来,可见那不要脸的狐媚子是有靠山的。”

  “怎么?你家那个还想去听听人家屋里头的声儿?”

  宋行舟并没在意她们说什么,以为只是下人们插科打诨的废话,哪知听着听着便觉得不太对劲。

  “刘姨婆,你家那个邻居到底住的什么人?可真是个卖笑的娼妓?”

  “谁知道是什么人啊!反正是个女的,我都是见着书生去叩门,有的还是当科的举子呢!”

  “哟!那别是什么狐精鬼怪的东西吧!你家又住在山脚下,可真是没准了呢!”

  宋行舟不行什么鬼神之说,他琢磨着能让书生去拜访的人,不就是颇有威望的隐世大儒吗?

  可那仆妇说是个女人。

  里面定有古怪。

  眼下宋行舟还有一件更要紧的事情——

  他必须尽快学习识字,否则就算他有机会看到关于科举舞弊案的卷宗,难不成还要带个读字的去?

  只是,这事还有点复杂,他若是交给灵雁去办,就会惹得她怀疑,毕竟原身可是在国子监里读过书的,怎么可能不识字?但不交给灵雁,他还真是想不出来自己还能找谁了。

  正在思索之际,突然听到灵雁在叫他,回头一望,却见她领着三位儒雅的男子正从园子东边往这走呢。

  “主子,快来见过三位夫子!”

  宋行舟:???

  未成想,刚刚还一个都不知道上哪去找,眼下就突然请来了仨?!

  灵雁兴高采烈、满面笑意,迎着三位夫子走近了,她弯着眼睛道:“小姐,这三位夫子都是王爷给您请来的!”

  这就离谱了。

  三位夫子一一介绍了自己,然后其中一位刘夫子对着宋行舟道:“王妃是想什么时候开始学习?”

  宋行舟:“今日最好。”

  “王妃倒也不必如此着急,不如两日后开始如何?”

  宋行舟摇头,道:“不可,就今日。”

  刘夫子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怔愣一下,道:“今日老夫未曾给王妃准备书本,不如明日?”

  宋行舟将水果盘子拿起来,直接抽出一本书拿在手里放在刘夫子面前晃了晃,道:“书,我有。”

  《千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