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紧接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旁边站着的钱秀才身上,艳羡的目光盯着他,嘴里说着祝贺的话。

  先前的赌约府城人尽皆知, 钱秀才考上了那得找找谢潇澜了。

  人们下意识的往钱秀才后面翻找,一人突然奇怪道:“钱秀才后面没有谢秀才啊!”

  “谢秀才在哪?”

  “那谢秀才莫不是比钱秀才名次还好?”

  “真是这样, 那曲家岂不是就要履行赌约, 给谢秀才下跪了?”

  “这次从头开——”

  “谢秀才谢潇澜!第一名, 是解元!”

  这一声瞬间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到了榜上。

  大概是有曲子俊信誓旦旦立誓在前, 其他看热闹的人自然都下意识觉得——这曲家找来的钱秀才十足十是个有本事的。

  因此忽略了谢潇澜。

  可这次的排名却是打了所有人的脸, 毕竟私下里连赌坊都在以此事做赌, 而押钱秀才胜出者, 怕是要亏死了。

  听到这样的消息,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的想找到谢潇澜道喜, 奈何他们眼下租住的宅子鲜有人知,再来谢潇澜他们早早包下厢房,找是找不到了。

  试图榜下捉婿之人见解元不在,便打起了亚元经魁的主意,只是也不知这些人是不在意还是当真有事在忙, 硬是一个都找不到,只能败兴而归。

  而站在人群中的钱秀才却像是被人重重扇了几个耳光,不敢在此地多留, 灰溜溜的离开了。

  曲府。

  “你说什么?那谢潇澜竟是解元?!”

  曲子俊原本正美婢在侧,听到下人报来的消息,甩手便将婢女推到一边。

  谢潇澜怎么能中?

  小厮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继续说着:“钱秀才名次九十八, 少爷这该如何是好?”

  “本少爷怎么知道?”曲子俊气急败坏, 对着小厮便是重重一脚, “没用的东西, 还不赶紧把钱如找来!亏本少爷那般相信他,竟然敢花言巧语欺骗本少!”

  小厮被他一脚踹翻,听到他的话惊慌失措的起身就往外跑,明明就是少爷主动将人找回来的,如今却也要怪钱秀才,只是他哪里敢反驳?

  曲子俊万万没想到谢潇澜还藏着这一手,他原本只是想和曲鸩羽比个高低,那个好大哥蠢笨,看不出曲光明看重曲鸩羽,可他不傻!

  曲家事事都交给曲鸩羽做,分明就是把他当当家人培养,好让他日后接手曲家要事!

  凭什么?

  这一切明明都该是属于他的!

  所以他才在得知曲鸩羽请了个名不见经传的秀才后,迫不及待的上街寻了钱如来,哪曾想还真在这上面吃了亏!

  “该死的钱如!”他可不想当街给谢潇澜下跪!

  只是,不管他如何不想,府城对此事人尽皆知,对他们来说无所谓谁输谁赢,只是看热闹罢了。

  如今放完榜,人人都知道谢潇澜考中解元,甩钱如几条街,这曲子俊是下跪定了!

  各个都等着看笑话呢!

  曲光明更是气个半死,他压根没想到谢潇澜竟然这般厉害,若他早知今日,当初怎么也不会任由曲子俊那么嚣张的得罪人。

  “鸩羽,谢解元住在何处?我必得亲自登门拜访才可!”曲光明迫不及待的要去登门致歉。

  如今中举,这些书生便有了选官的资格,若是谢潇澜在京中做了官,那他曲家日后便再无出头之日了!

  曲鸩羽不止一次觉得他父亲可笑至极,且不说那日已经将人给得罪狠,如今不想着解决最根本的问题,竟要先找上门求原谅庇护。

  若他是谢潇澜,真做官后第一个整治曲家!

  他嗤笑一声:“你如今就是三跪九叩找谢潇澜也不管用,爹您也不想想走到今日这般地步,究其原因不还是因为子俊突然跳出来?您若是真想道歉,就让曲子俊先履行赌约!”

  “子俊还小,你当兄长的怎么就不能让着他些?”曲光明皱了皱眉,却没有再说其他的话。

  可对曲鸩羽来说,这一句话的杀伤力实在有些严重,已经收了无数通房婢女的,怎么还能算是孩童?

  何况,每每碰到和曲子俊有关之事,对方总是避而不谈,甚至刻意纵容,让他不得不多想。

  “那您且瞧着,曲子俊不出面道歉,曲家绝不会有更上一层楼之日!”他将谢潇澜暂住的宅院告知后便离开了,他倒是要看看,父亲会如何抉择!

  曲光明自然不愿曲子俊当街下跪,他想的很简单,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多半不算问题,只要给的金银财宝够多,谢潇澜定然会原谅他们。

  因此当他带着许多金银被拒之门外时,还有些缓不过劲来。

  “谢解元为何不愿见?此次我是特意登门致歉的!”曲光明压着心中的急躁好生同大宝说话。

  大宝笑的人畜无害:“今日放榜后,来登门的客人实在多,谢解元说没有空余的时辰给曲老爷,再者不管是致歉还是恭贺,都该由子俊少爷来才是,您来晚了。”

  话音刚落。

  里面便传来笑声,曲光明顺着大宝的视线往里看,就瞧见府城另一富商似是正和谢潇澜洽谈结束,那模样分明相谈甚欢,让他不禁有些心急。

  谢潇澜是他之前看中的,若是因此被旁人截胡,他怕是要后悔一辈子!

  都怪曲子俊!

  曲光明强扯出一抹笑:“有劳将礼送给谢解元,待我日后再来致歉。”

  先前他总是因为某些不得已的缘由,对曲子俊宠爱有加,可如今他一而再给自己惹事添麻烦,便是想忍都忍不住了!

  唯有让他知晓,此间事并非都是曲家说了算,才能搓搓他的嚣张跋扈!

  曲光明亲自去找谢潇澜的事立刻被传的沸沸扬扬,连人都没见到,可见谢解元真的生气了,至今都不见曲子俊履行赌约,这曲家当真是没诚信!

  “这曲子俊好色成性,成日里流连烟花之地,这般人物竟也能得曲老爷宠爱,怕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辛!”

  “商贾富户还能有什么秘辛!怕不是这曲子俊也是曲光明亲生的!否则何必这般维护,比亲子还亲!”

  谣言一经发散,便是整个曲府都有些鸡犬不宁,曲光明的弟弟曲光正得知传言脸都气绿了,回家便质问妻子,见对方凄凄切切声泪俱下,便知道他这是给自家兄长养儿子了!

  曲光明哪里敢承认此事,全盘否定,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他甚至强迫曲子俊去找谢潇澜,让他履行自己曾经定的赌约。

  得知曲子俊跪宅子前,一时围起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

  “此事会不会给赵夫郎带来麻烦?”

  宅子外面热闹非常,赵夫郎平日里甚少外出,一看便知道是喜静之人,如今他们却闹出这动静,翟子桥不免有些担心。

  何意唇角微微上扬:“不会,赵夫郎也等着曲子俊磕头道歉呢,先前还叮嘱我们,不能太快出去。”

  “那便好,就是要他们多等些时辰,否则总觉得咱们这些书生好欺负!”

  院外的动静越来越大,曲家见曲子俊跪了半晌都没有人出来接待,当下开始哐哐敲门,说是砸更贴切些。

  谢潇澜等到差不多时才将院门打开,看着满脸羞愤恨意的曲子俊,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唇,他微笑:“近两日繁忙,曲少爷来完成赌约,怎的不提前知会一声?”

  “……是、此事是我疏忽,还请谢解元见谅,先前多有冒犯,求解元不计前嫌,大人有大量!”

  这些话都是来前曲家教的,若不是被逼无奈,他一辈子都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瞧着他愤慨的模样,谢潇澜却不会说客套的话,他淡笑:“我不过就是个略有些名气的书生罢了,哪里用得着曲少爷这般客气,既然跪也跪了,便快些离开吧!”

  就差将“滚”字丢给他们了。

  暗中瞧着的曲鸩羽有些心惊,也不知是不是谢潇澜考中举人的缘故,他总觉得对方的气势更加惊人了……

  这态度是不准备冰释前嫌了。

  曲光明老脸都没地方搁,恨不得钻进地底下,可他到底在府城营生,就断不能让谢潇澜将曲家毁于一旦。

  他半怒半笑道:“谢解元,树直易折的道理,应该不会不懂吧?”

  “我看不懂的人是你!”

  随着一声怒斥,众人扭头看去,便瞧见被侍卫拥簇着的府城太守打大步走来,他看着曲家这幅不依不饶的样子都恨不得踹上几脚!

  曲光明是彻底傻眼了,怎么、怎么太守大人亲自过来了?

  谢潇澜一副早就知晓的模样,微笑着对太守拱了拱手:“学生见过太守大人,未曾远迎,请大人见谅。”

  “我来的不凑巧,竟不知你已经有客人了!”太守说这话时目光却是直直盯着曲光明,“你们曲家行事实在狂妄,前些日子还听闻曲子俊强娶民女,今日便一并查了吧!”

  此话一出,旁边守着的侍卫立刻将曲子俊架起来带走了。

  围观的百姓哪里还敢多留,如今曲家得罪了举人老爷不说,连太守都看不上,怕是要不行了!

  待人都走完,太守意味深长笑了:“你小子倒是会‘借刀杀人’。”

  谢潇澜一早就得知太守要来,之所以拖着就是想让太守出面解决,他如今刚成为解元,太守不会不给他这个脸面,且这般小把戏容易拆穿,倒不会让人觉得他心思深沉。

  他无奈笑了笑,将太守迎了进去。

  另一边,杏桃村。

  一骑马的士兵快速冲进村子里,边跑边问:“谢家在何处?”

  作者有话要说:

  谢某:“今日碰巧中了解元,不知夫郎可有何奖赏与我?”

  何少爷:“问我没用,问作者。”

  作者干笑:“问我没用,问审核!”

  冷笑话给大家乐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