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被我渣过的前任们无处不在【完结】>第112章 怪你就怪你局

  沈暮洵和楚熄还在你一拳我一脚, 像是互相撕扯的陀螺一样到处乱转,大风过境一样把室内弄得乱七八糟。

  卜绘蹲在江声的身边,声音懒洋洋的带着点趣味,“你觉得他们谁能打赢?”

  江声觉得这才真的是个活阎王, 别人打架就属他看得最开心了!吵架吵到他身上的时候不见他笑得这么开心, 垮着脸跟谁都欠他三百万一样。

  当初他和沈暮洵在桌子底下东躲西藏的时候该不会也是他看乐子的一环吧。

  江声被勾起了惊心动魄的尴尬回忆, 为此心梗了片刻。

  卜绘久久没得到江声的回答,伸手扯下江声盖在脸上的衣服, “哑巴了?”

  江声一张脸被浓黑的头发衬出苍白, 撩开眼皮瞥他一眼, 烦得用力皱了下眉。卜绘漫不经心的目光怔了下,然后慢慢地,移开眼睛。

  余光瞥见江声把衣服扯上头顶,两手砸在地上,手指修长,青筋都像是薄雪下的青枝。

  他自暴自弃,“是, 我聋了, 我也哑了,我听不到, 我也说不了话!别问我!我死了!”

  卜绘啧了声,又笑了声。他蹲在那,再次把江声的衣服扯下来,“你烦什么?我以为你应付这种局面应该得心应手才对。”

  是啦。

  江声是谈恋爱很多次!

  但是他又没有一次谈两个三个, 他每次都是1v1啊, 怎么会对这种局面得心应手!

  江声再次用力把衣服扯上去盖住脸,并更用力踹了卜绘一脚, “少在这多管闲事。喜欢管小回也就算了,什么事你都要管!我如果应付得来你就要说我渣说我混球。我应付不来你就说我没用是吧?”

  卜绘被他踹了一脚,只觉得莫名其妙。他烦得嘶了声,拧起眉毛冷笑,“有病吧?我什么时候说你没用——”

  江声的眼睛从衣服底下露出一点去看卜绘漆黑裤子上的脚印,然后心满意足地躺了回去。

  “你没这么说,难道你不是就是这么想的吗。”江声说,“我太懂你了。表面上:江声你唱得真好听;江声你真厉害。背地里其实我说一个字你追着我骂我一百句。”

  卜绘要气笑了:“?”

  是真冤。

  搞不懂。实在搞不懂。和江声谈恋爱的人的到底怎么想的?他这种脾气到底谁在忍,怎么忍?

  卜绘真的被他三两句话激起火气,现在有点想凑过去给沈暮洵和楚熄一人一拳。

  “我从来不搞两面三刀这套好不好?”卜绘就差发誓,“我有话都是当面骂。哪怕半夜三更想到你觉得不爽,我都直接打电话把你吵起来骂了行不行!”

  当然,只是说说。

  卜绘到现在都没有江声的联系方式。

  他下三白的眼睛瞥了江声一眼,微咬着牙啧了声。

  “你是不是有病?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江声有些小崩溃,怔怔喃喃:“我还觉得我需要安慰呢。我做错了什么,这个世界上就不能多点情绪稳定又长得好看的蠢货给我谈吗。”

  卜绘不耐烦地拍着裤子上的灰,心里装着古怪的怨气。一会儿觉得江声真的有病,一会儿又觉得对有病的江声动了点歪心思的自己才是真的有病。

  行了。他想,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精神病院。沈暮洵和楚熄不是病得更重吗。

  顿了下,他才挑起眉毛接上江声的话,“情绪稳定又长得好看的蠢货。你这说的不是林回吗。”

  江声稍有些无语,抬头看他,“好哇。我这就告诉小回,你背地里骂他是蠢货。”

  而且江声觉得林回只是迟钝了些,其实很剔透很聪明。江声很喜欢林回的性格,和萧意那种阴暗假温柔不一样,林回是真的很温柔,和他相处也总是很舒服。可以躺在沙发上,感受林回一下又一下地用手指梳他的头发,可以什么都不用说,只是这么安静地、沉默着相处。

  卜绘张开嘴本来要说话,蓦地一顿,回头看去。

  江声也在某个瞬间发现打斗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滞住了。风里的气息是凝固的、死寂的,只剩下一些粗重的喘息,像是野兽在暗处彰显着存在感似的。

  江声顿了顿,从地上坐起来,转过头。

  楚熄绿眼睛弯弯的,眼里一点笑意都没有,“哥哥,你们聊得好开心啊,我都不忍心打扰了。”

  好烦,好需要知道人为什么不能长六只手?光顾着打沈暮洵,忘了揍卜绘了。真该死啊。

  沈暮洵盯着卜绘看了半天,松手放开了楚熄的领子,把他一把扔到墙上,撞出一声闷响。

  沈暮洵感觉到一种湿漉漉的茫然。他感觉到恨,又因为反复造访的恨意感到烦躁,更因为接连不断无法缓解的烦躁而感到可笑。于是他嗤笑了声,薄唇勾扯出讥讽的微笑,“……没劲。”

  卜绘才是真的觉得没劲。

  他蹲在地上,感到一种百口莫辩的烦闷。

  他感觉现在他似乎应该说点什么。

  但又觉得根本没必要,他和江声只是在普通地聊天而已,任何一点奇怪的话题都没有讲。他根本没必要对谁肆意散发的嫉妒心做解释。

  这种烦催化一种恶趣味。

  不是嫉妒吗。

  那干脆给你们的嫉妒安排一个合理的借口好不好?

  他回过头对江声说,“行啊,你要见林回的话,就这周末好了。他最近在家玩泥巴,时间多得很。”

  江声愕然地瞪大眼睛。

  他周末很忙的!

  要去参加那个什么运动会。然后他还要去见楚漆呢!见一次不得休息两天。

  “等等、你听错了,我什么时候——”

  话音未落,一只手就伸到江声面前。

  江声看着摆在他面前的手,白皙,修长,食指上戴着一枚戒指。

  沈暮洵居高临下望着他。湿润的发丝黏连在额角,被他一把捋到头顶,一双锋利的眼睛垂下,眼尾的泪痣陷入细微的痉挛。胸口起伏得厉害。

  江声总感觉他对他伸手是要把他拽起来打的。但感觉沈暮洵应该还没有那么暴力,于是犹豫了下,还是拽着沈暮洵的手爬起来。

  “我还有话要单独和你说。”沈暮洵的声音有了些陌生的沙哑,沈暮洵说,“叫他们滚。”

  江声想到录像还没拿到,当即转过头,“先滚一下。”

  楚熄:“哈哈,好的。”

  卜绘耸肩,“你们玩吧,我还有安排,不奉陪了。”

  门很快关上。楚熄在门合上之前的最后间隙,轻飘飘地望了江声一眼。

  看到门关好,江声道:“你要说什么?”

  沈暮洵松开江声的手,来到办公桌面前,拿出钥匙打开了某个上锁的抽屉。眼熟的相机被他拿在手里。沈暮洵盯着相机看了半秒,忽然垂着头笑了声,轻声道,“我好累。”

  江声坐上沙发,咕哝道,“你如果想不这么累,其实也是很简单的事情。退出综艺,然后回到国外。你都在外面发展那么久了……”

  沈暮洵枉顾他的建议,他的声音平静而镇定,说:“我不明白,我为什么总有数不清的嫉妒心,对着所有人发散着。我总是担心,总是恐惧,总是厌烦所有人的存在。他们的存在都好吵闹,让我感到恶心。恶心恨不得把他们全都从阳台一脚踹下去,得到永久的清静。”

  哪怕是卜绘。

  实际上,他们两个之间的交际都少得可怜。说的话也好,距离也罢,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他在恨什么呢,他在嫉妒什么?他在因为没有发生的一切忌惮什么呢。

  沈暮洵说这些话并不需要回答。他绕开办公桌,握着相机来到江声的身边,江声要伸手去接,沈暮洵却把相机摆到了一边。

  “楚熄在等你。”他轻声说。

  上次也是这样等着的吗?沈暮洵带着恶意想着。

  江声没有听清,茫然地说:“什么?”

  沈暮洵膝盖跪在沙发,黑发耷拉在眼皮上,眼眸越发有了些不可见底的深黑色。

  那就让他这一次也等着好了。

  在这个想法羽毛一样轻飘飘地坠落的一瞬间,沈暮洵忽然感到扭曲的快乐。

  啊,原来如此。

  原来他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乐得去见别人的痛苦,他要把别人也拉入不安嫉恨的深渊,来让他短暂解脱。

  这是错的。可是又怎样。

  他太痛苦了,他真的太累了。

  他得不到江声的爱,得不到江声的注视。有时候感到一种深刻的怨尤,他到底怎么会把他的人生过到现在的地步?他任由一段错误的不健康的情感占据了他的全部,他放纵被支配的关系主宰他的人生。

  沈暮洵眸光闪动着。他的手滚烫,顺着江声的脸颊摩挲。

  他看着他数年来的梦魇,看着年少的不可得,看着他已分不清是执念还是挚爱的存在,胸腔涌动的情绪充满单调的孤独。

  他是这样的一张面孔。

  脆弱的,苍白的,冷静的。

  沈暮洵俯下身的时候,江声当即义正言辞地伸手按住他的手,“不可以。”

  “……是因为我已经没用了吗。”顿了顿,沈暮洵说。

  “因为我已经把我能给的,全都给你了。所以我已经没用了,不再有资格吻你了吗。”

  “不是。”江声急忙说,“我从没有要求你给我什么,你少来道德绑架这套。明明是你自己上次说的最后一次!你要履行你的承诺!”

  沈暮洵的思路显然和江声根本不在一个频道。

  “我当时邀请你的时候,我想过:没错,我只需要 一次。这一次我要把所有杂念都斩断。我可以粗暴到让你觉得自己在被惩罚,我可以让你知道我也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人。我可以让你知道后悔的滋味,我可以让你知道滥情花心的人都有什么下场。”

  “我可以残酷地狠心地一遍遍地逼问你,直到你说出我满意的答案为止。让你到时候只能哭着到处乱爬,然后……哈。我会抓着你的脚腕按住你的肚子把你拖回来……”

  比沈暮洵说的话更可怕的是他说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他一边说,一边手指从江声的胸口往下滑,在他的腹部意味不明地点了下。

  那点力度太轻微,江声却登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往后缩,像是要陷进柔软的沙发靠背。心跳毫无规律地砰砰乱跳,更用力地推着沈暮洵的下巴,“你、你……”

  啊啊啊啊??

  吓死了,怎么会是这种走向。

  沈暮洵也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沈暮洵:“你在怕我吗?”

  他轻声说,“你难道不是比我更清楚,我说的这一切,最后都完全没有发生?”

  他的手拂到江声的侧脸,手背上落着江声柔软的发丝。温热的肌肤让他的眉眼落了些怔忪。他笑了声,“帮你咬,随你摆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要拍就让你拍,你要我不准动不就真的一动不动。这些难道不是最后我做的事情?这就是我说着讨厌你、说着恨你,最后做的事情啊。江声。”

  江声慢慢眨了下眼睛,迟疑地问,“这不是在怪我的意思吧?”

  沈暮洵注视着他,往下低了低头。碎发摆动了下,耳垂上的耳钉熠熠生辉,仍像是烈焰一般耀眼。

  “就是在怪你。”沈暮洵头颅越发低下,蹭吻着江声的脖颈并冷笑着,“只要你在我身边,我的一切决定都彻底崩塌!你不能再对我好了,哪怕只是数不清的糟糕里面的一点点,你不能再让我爱你了。”

  江声完全无法判断沈暮洵这到底是在怪他、恨他还是在对他说情话,只能尴尬地推拒着他的肩膀。

  “哦哦,好的好的。”他说。

  “但是你能不能先别亲了。那样让你说的话一点可信度都没有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