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爽?你这是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郑阿姨把赵容爽接进来,让他在郑越凡的床上躺一会,赵容爽说:“阿姨,我胃好难受……”

  “那阿姨去给你煮粥,你先睡会儿,晚上咱们喝粥。”

  恍惚中,赵容爽似乎又回到了很久以前,妈妈和赵容清都在的时候。他好像轻轻地笑了一下,那时候他还老和赵容清打架呢……

  他睡不安稳,就算病得疲累不堪也总是做梦,梦里还是那几个人,但模模糊糊的,看不太清晰。他突然想到“惊鸟”,他有些好奇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想着想着就和脑海里的另一张脸重合了。

  “容爽,你醒了?”郑阿姨刚好盛了一碗粥到饭桌上,她看见赵容爽出了汗就放心了一些,说:“来把粥喝一些,出了汗就好。”

  “谢谢阿姨。”赵容爽喝着粥,说:“阿姨,您前段时间是不是特别忙?我好几次来您都不在家——其实您不用做太多工作的,越凡每个学期的奖学金都有好几万,您……”

  只是赵容爽还没说完,就见郑阿姨眼睛有些红了,说:“越凡这孩子,我心疼他太用功了。但我还是对不起他……”

  “但没什么事情是沟通不能解决的,我们两个一起扛,这十几年其实也过来了,对吧?容爽你快吃,锅里还有呢。”

  “阿姨,谢谢你。”赵容爽谢她给自己无私的母爱,给他不求回报的关怀——还给他一碗粥,一张可以睡觉的床。

  由此赵容爽突然想到他家里的一个老人家,那个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赵家过去的掌权人,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他自小是和他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住一起的,那时候爷爷奶奶整日忙着事业,更何况他奶奶天生一张不苟言笑的脸,赵容爽也和老一辈的人亲近不起来。

  不过他却是记得奶奶是极为疼爱他妈妈的,若是参加什么拍卖会,总是会拍一些极好的东西来送给他妈妈——他妈妈也是千金小姐的出身,平常的事物从来看不入眼,但只要是奶奶送的,总是会小心翼翼地保管好。

  赵容爽对他奶奶最初的好感,也是从他妈妈身上建立起来的。后来他妈妈净身出户,没过多久他奶奶就没再参与集团里的事务了,索性回了老家陪曾奶奶养老。

  那之后,赵容爽曾回去和他奶奶住过一段时间,这才从她口中知晓一些赵家上两辈人的事情。她总说自己是操劳命,操心完了老的还要操心小的——她只盼着赵容爽不要长歪了,就带着他在身边悉心教导了两年。

  不过,赵家母子之间是有很大的嫌隙的,否则奶奶也不至于一个人回了老家去。赵千实怕赵容爽被她教坏,那两年不断地和她争吵也要把赵容爽带在身边。所以,赵容爽和他奶奶在那之后就很少见面了。

  奶奶是个精明能干的人,如果她身处赵容爽的境地,她会知道怎么办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注意这个闹钟,虽然我也不晓得它有啥特别的( ̄▽ ̄)"

  、无期徒刑

  他告别郑阿姨后,就回了501。

  赵容爽打电话给袁缘询问一些P市的情况——一切都好,除了赵思行最近动作频频。

  “他这种人真该好好治治!小爽,不是我吹牛,要是能请动奶奶来,这家伙绝对不敢造次!”

  赵容爽轻笑一声,说:“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随后,他又补充道:“不过奶奶她还是在等我出手,她在考我——袁缘,这是个难题。如果我的表现不能让她满意,她是不是就会把赵思行改成赵容行了?”

  袁缘听到这话有片刻的迟疑,然后又立即说:“不会的,她是你奶奶,她心里是疼你的。奶奶前些天还偷偷地翻你相册呢。她虽然嘴上不说,但她一直都牵挂着你的。”

  “大伯的病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袁缘也还是缄默良久,最后说:“不太好,他接受治疗时就已经恶化了——小爽,要不你来看看他吧?他快不行了,一直不让我们告诉你……”

  赵容爽心里咯噔一下——他过去不是没和赵一真联系过,他也问过赵容清关于他大伯的情况,但得到的回答都是“很好,一切都好”。现在突然听袁缘说赵一真快不行了,他一时难以接受,立马就嘶哑着喉咙问:“什么叫快不行了?”

  “两个月前医院已经放弃治疗了,小爽,我说直接一点,你大伯现在基本上相当于是在家等死……”

  等死。

  这个词很沉重,重到一直拖着赵容爽的眼皮往下掉,加上他本身有些感冒,一旦激动起来,就容易止不住地流鼻涕眼泪。

  他懊恼地揪着头发,声音又低又哑,说:“那家医院不行就换家医院,国内不行就去国外,世界上那么多家医院,那么多医术高明的医生,怎么会让他在家等死呢?为什么这些都没人告诉我?你刚刚不是说一切都好的吗?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就等死了呢?”

  电话那头一直没有声音,袁缘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赵容爽,只是听到赵容爽情绪平缓一些后,他才开口,“过几天清明假,你回来看看他吧?”

  赵容爽不说话,不知什么时候电话已经挂断了,他竟对着天花板出神很久。手机不断传来消息提示音,他听着有些烦,就把手机关了机丢在一边,又把屋里的窗户都打开透透气。

  他继续坐在沙发上发呆,没有开灯,夜里任何声音都被无限放大。

  雨水打在一片叶子上,叶子就落到了地上。树上的鸟叽叽喳喳的,远处好像还有一对夫妻在为什么事情吵架。

  世界就是平凡的,所以这平凡的世界里的人再如何伟大也依旧渺小——就像赵一真,哪怕有如此成就也逃不开要英年早逝;就像赵容爽,再如何自命不凡也免不了伤春悲秋。

  直到门外传来开锁的动静,赵容爽神色恹恹的望着门的方向,一时间想不起来除了自己谁还能打得开那把锁。不过,他懒得动,想着也许是谁走错了门也不一定。

  但门被打开了,进来一个白衣白裤的少年,黑色的头发有些湿了,应该是在外面淋了雨水。

  “容爽。”

  周泽文缓缓开口。就这一声,赵容爽不自觉地把脚趾头蜷缩起来,那是心动时意识电流由上而下传达到四肢末端该有的反应。

  “怎么不开灯?”周泽文打开了客厅的灯,这才看清楚赵容爽眼眶红红的。

  感冒使他眼睛十分难受,泪腺被压迫,眼泪也总是流不干净。赵容爽抹掉眼角的泪,回答说:“忘记了。”

  周泽文又把屋里的窗户都关上,说:“外面下了雨,飘进来家具容易受潮。”

  他终于又走到赵容爽身边,抬手摸了摸他的发顶,问他:“不是说好了今天去体检的吗?是不是没去?章若若给你发消息你也不会回,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打通。”

  赵容爽想抬眼看看他,但发现自己的眼皮太重了,最终还是没能抬起来,反而不争气地又掉了一串眼泪。

  可他明明是因为感冒才流的生理性的眼泪,落到周泽文眼里,就是伤心欲绝,加之日渐汹涌的思念在身体里来回作祟,这一眼,就是情动。

  周泽文蹲下身来,双手捧着赵容爽的脸颊,声音也低了几个度,颤抖中又染上了几分情/欲的嘶哑,“赵容公,我好想你。”

  说着,他凑到赵容爽的唇边,就要亲上去,企图宣泄这压抑多日的滔滔欲念。

  但赵容爽侧头,说:“我生病了,会传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