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之间,就是传染了又怎样……”周泽文继续凑上去。

  他这一句话就攻破了赵容爽费劲心思蓄积起来的控制力,他双手紧抓沙发布料,任由周泽文对其肆意亲吻。

  唇齿厮磨,抵死纠缠。

  赵容爽不知道周泽文怎会这样激烈的吻,他难以形容这种感觉,只是脑海中一下子就想到了当初自己写过的“万水”——这吻是蛮横又狂暴的,但是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知道,这种蛮横和狂暴之间,到底倾注了有情人的多少细腻和温柔。

  他们沉溺于这个吻。两人纠缠着从客厅到卧房,从沙发到床上。

  “赵容公,你有罪。”周泽文压在赵容爽身上,双手死死地揪住他肩膀上的衣料,以一种隐忍的语气向他兴师问罪。

  “是,我有罪。”赵容爽对此供认不讳。他伤了心爱之人的心,让他流了眼泪。赵容爽也难忍此刻生理上的煎熬,翻一个身,将周泽文反压在身下,“泽文,我有罪。”他用他颤抖的声音,一声声忏悔自己的罪过,语气虔诚得犹如佛前的信徒。

  周泽文的眼镜早就被摘下,双眼又朦胧了雾气。他一手赵容攀上赵容爽的肩膀,一手撩开他额前的发丝,用牙齿咬上他的耳朵,给他来自情人的审判。

  “你有罪,所以,我在心底给你判了爱的无期徒刑……”

  无期徒刑,爱的无期徒刑。

  赵容爽没有流泪,他只是战栗了一下,打趣着说:“还好不是死刑,否则你不是要变成我的坟了。”

  他又吻上去,弥补了日记里一百多个日日夜夜的缺憾。

  等两人一起洗完澡,赵容爽把一个红色的包递到周泽文手中——那里面是他每天写的日记和描摹的周泽文的模样。

  “泽文,我真希望以后的每一句爱你的话都能亲口告诉你……”

  周泽文一张张地看着那本日记,手机突然来了电话,来电显示李易。

  赵容爽看一眼屏幕,伸手把电话掐掉。但周泽文却在看到来电时,神色有些细微的变化。他打开赵容爽的手,拿起手机到外面又打了一个电话回去。

  回来时,赵容爽坐在沙发上等他。

  “你是不是要走了?和李易一起?”赵容爽万分沮丧,又自顾自地安慰说:“没关系,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就好了——我清明时要回家……要去P市,我大伯生病了,我得去看看他。”

  说到这里,赵容爽顿了顿,抬眼真诚而又充满爱意地望着周泽文,“泽文,谢谢你——去年清明,你为我做的那些——画展里的那些。”

  周泽文粲然一笑,走过去坐到赵容爽的边上,说:“明天去体检好吗?你总不能带着病去看你大伯吧?”

  “嗯,好。”赵容爽应下,又全神贯注地看着周泽文。

  “怎么了?”周泽文问。

  赵容爽笑着,倒在周泽文肩头,说:“我在想你长大以后是什么样子——泽文,我一定好好保重身体,如果可以向苍天再借五百年,我要那五百年每一天都是你。”

  周泽文到底还是没舍得走,留在这里陪着赵容爽过了一夜。

  白天他要陪着赵容爽去医院体检,但期间却收到赵一真的死讯。

  一时间,关于赵一真的讣告在各大媒体疯传。具体死亡时间虽没有精确到秒,却也详细写明了几时几分。

  他们原本在医院排队挂号,听到消息后就立马赶到了机场,飞往P市了。

  自己尊敬的、亲近的人离世,在自己已经懂得死为何物的时候,这是一件极为悲痛的事情。

  “明明说好了过几天就来看他的,可大伯是不是不愿意看到我?”赵容爽怔怔地,站在灵堂门口。

  里面摆了一个巨大的“奠”字,“奠”字之下就是一口黑色的棺材,棺材上还绑了一朵白花。赵一真一生喜静,也没什么朋友,来吊丧的基本都是仰慕他才名的画家和艺术家。

  人来了,送了一副挽联,和这里的人说几句话,歌颂些死者的功德,也就走了。

  赵容爽本来说不让周泽文和他一起来,但周泽文不放心,还是执意跟来了。

  这时候灵堂之内并不热闹,连哭声都不及想象中的响亮。赵家的人大概多不善表达,即便是哭,也是低声地哭。但其实真正哭的人也没几个——赵千实只是坐着,偶尔抽根烟,赵思琪母女则陪在他身边,偶尔朝赵容爽的方向看几眼。

  流眼泪的人只有死者的母亲,以及赵容清和赵容爽这几个人。奶奶就守在赵一真的棺材跟前,她一向注重保养,尤其注重头发上的保养,所以直到前两年才能从她头上看出些白头发,只是这白头发才出来,就送了黑发人。

  赵容清在奶奶身边偷偷抹眼泪,至于她夫家的人,则是在更远处待着了,毕竟他们和赵一真也没有什么感情。

  赵思行在一旁,迎送前来吊唁的人,主持着灵堂里各项事宜,偶尔也给奶奶端杯水过去,安慰她老人家几句。这样看来,他倒真像是个明媒正娶的妻室生养的赵家长子。

  赵思行一见赵容爽到了,忙过来拍一拍赵容爽的肩膀,说:“去大伯灵前跪一跪吧。”他扯出一抹极为讽刺的笑容,而那笑容却显出十二分的疲态。

  周泽文握了赵容爽的手,轻轻说:“我陪你。”就和赵容爽一起走进了灵堂。

  这两人双双出现在此,就证实了那些传言到底有几分真假——十指相扣的牵手姿势就说明这感情的九分真,余下一分给人猜测深浅,但他们毫不避讳的态度又宣告了他们的一往情深。

  赵千实看到这两人,一时气结,但鉴于场合才没有发作。

  赵容爽拜过灵位,他奶奶招招手,说:“小爽,过来,到我身边来。”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没话说,作者真的没话说……

  、赵家祖母

  赵容爽就跪到他奶奶身边去,这一跪就跪了一整天。晚上的灵堂也是他守的,跟着一起的还有周泽文和赵思行。

  “泽文,你先去睡会,去姐姐给你安排的房间。” 赵容爽在点蜡烛,白烛红光,映在脸上还有些烫人。

  “不去,我陪着你。”周泽文依旧站在赵容爽身边,他看赵容爽脸色实在难看,甚至想替他在这守着。

  赵思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这两人说话,突然插嘴道:“这次回来不单纯是为了参加葬礼吧?”他又笑笑,歪头看一眼周泽文,继续说:“你俩这么快就和好了?那袁缘怎么办?丢开了?不要了?”

  赵容爽发现这人说话实在阴阳怪气,也懒得跟他多做纠缠,只按着太阳穴,说:“吊丧期间,我不想和你做这些无谓的争论——你要是等不到人来换班,就去睡觉。”

  但赵思行依旧不依不饶说他的,“你这又是何必呢?我不过是作为兄长关心一下自家弟弟,你这样闹得家庭不和睦,也难怪爸爸被你气得住院。”

  赵容爽只管闭目养神,不再理他。赵思行一个人说着没意思,也就闭了嘴。